華非的手，說出了那句本該在重逢第一時間就說出的話：“你回來了。去了哪里？受傷了嗎？我好擔(dān)心你?！?/br>
最適合的開場白放到現(xiàn)在才說出來，就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沒發(fā)生過。華非呼出口氣，搖了搖頭，緊了緊抓著付厲的手：“沒事，我沒事，就是遇到點(diǎn)事，受了點(diǎn)刺激……對不起，嚇到你了?！?/br>
他抬眼，往四周淡淡掃了一眼，執(zhí)起付厲的手：“我回去和你說。這里人太多了，我們先回去吧?！?/br>
付厲皺眉，跟著往旁邊看去，目光從雕塑般的眾人身上掃過：“他們……”

“不管了?！比A非說著，抬手打了個響指，動作凝滯的眾人齊刷刷地摔倒在地，發(fā)出轟然的聲音，之后便再無聲息。華非目不斜視，拉著付厲穿過一地的七七八八，眼看就要走出人群，腳踝忽然被拉住。

他低頭，正看到老金掙扎抬起的頭顱。已經(jīng)負(fù)傷的男人拼盡全力抓著他，抬起的眼睛里是滿滿的不可置信：“你是……原來你才是……”

“祭祀一族的孩子嗎？”華非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都這種狀態(tài)了還能從我的幻術(shù)里掙脫出來……看來你的血統(tǒng)很不錯啊?！?/br>
他彎下腰，在老金的傷口虛虛一晃，掌下泛出淡淡的白光：“你不是我的信徒，我對你最多只能做到這樣了，可別說我不夠慈悲啊?！?/br>
柔和的力量從傷口涌入，像是水一般地在身體里流淌，很快又化為綿綿的睡意，攀上了意識的頂端。老金擰緊了眉頭，努力地睜大眼睛朝華非看去，嘴唇動了幾下，卻再沒力氣吐出一個字。

不知是因?yàn)榛糜X還是其他，他隱約看見，隨著華非的彎腰俯身，他的肩胛上舒展開一對白色的翅膀，顏色是不染塵埃得干凈，像極了此間人所說的“天使”，然而細(xì)看之下卻又發(fā)現(xiàn)，那翅膀的輪廓分明是畸形的，給人一種折斷之后沒有長好的感覺，那“干凈”的羽毛上則燃著點(diǎn)點(diǎn)的白火，瞧著十分詭異。

更為強(qiáng)烈的睡意涌了上來，化為透明而強(qiáng)韌的絲線，急著要把分離的上下眼皮縫到一起。在老金逐漸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那個背負(fù)著畸形翅膀的男人直起身子，半透明的翅膀倏然而逝。他似是蒼白地笑了一下，沖著自己緩緩豎起一個食指，輕輕點(diǎn)在唇上。

“行了，沒你的事了，這就睡吧。”

第142章蚩磯（1）

等到華非與付厲兩人回到華非的租屋中時，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近半個小時。

華非是被付厲抱著進(jìn)屋的——付厲也鬧不清是怎么回事，原本出場拉風(fēng)、立場帥氣的華非，在拽著他走出一條街之后，突然就軟下來了，臉色蒼白地往他身上倒，身體還在微微地發(fā)顫。付厲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將人扶起來，手才剛剛摟上去，突然被華非一把推開，跟著就見到華非跌跌撞撞地?fù)涞綁叄鲋鴫Ρ诰烷_始吐，背脊劇烈地顫抖著，吐得特別用力，像是想將整個胃都嘔出來一樣。付厲被他的動靜嚇了一跳，不過片刻，眼神又從困惑轉(zhuǎn)為擔(dān)心，連忙湊了過去，正想伸手去拍華非的后背，右手忽然被華非用力拿住。

“趕緊走。”華非低聲道，邊說話邊警惕地望向四周，手指冷得像塊冰，“別讓她瞧見……我們趕緊走。”

她？

付厲眨了眨眼，明白過來了：“你是說白沙。”

華非幾不可查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借著付厲的力量直起了身子，幾乎把半個身子都壓在了他身上：“我不能泄底……趕快帶我離開這兒?！?/br>
付厲一頭霧水，卻還是依言摟住華非，扶著他迅速往外走。沒走幾步，卻見迎面過來三個人影，一男一女，另外一個，還是被打包成粽子拖在地上的，正是竺顏、嘉潔與歐樂三人。

“喂！”竺顏一見他們，趕緊快步迎了上來，蹙眉看了一眼華非，問道，“這就找回來了？他又怎么了，受傷了？”

付厲看了一眼華非，沒有作答，華非咳了兩聲，回答道，“沒事，裝B過頭了而已。你的小區(qū)沒事？”

“暫時沒事。”竺顏擺了擺手，“就算有事……你安心好了，我那里藏污納垢，頑強(qiáng)著呢。比起這個，你……”

他的目光在華非身上掃了一圈，眉頭擰得更緊了：“你好像不太對勁?！?/br>
華非輕輕“嗯”了一聲：“我是不太舒服?！?/br>
竺顏：“你知道我說得不是這個?！?/br>
華非深深地看他一眼，不再說話，扯了扯付厲胸前的衣服。付厲心領(lǐng)神會地扶著他離開，沒走幾步，突然聽見身后傳來歐樂的狂笑——

那個一直都被捆縛著的昏迷吸血鬼，不知何時已經(jīng)蘇醒了過來，此刻正繃著一身的繩索，笑得癲狂：“你果然，你果然……那個韋鬼說得居然是真的！華非老師，你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吧！你懂我了嗎，華非老師？嗯？華非老師？”

“……懂個屁?！比A非強(qiáng)打起精神，回頭看他一眼，眼神帶著些輕蔑，又帶著些憐憫，“你別說話了，回去好好再軸一軸三觀吧……沒人告訴過你，你人設(shè)都已經(jīng)完全崩壞了嗎？”

“我是壞掉了啊，不用別人告訴，我自己知道的?！睔W樂依舊是那副開心到瘋狂的語氣，話音剛落，臉上笑容忽又?jǐn)咳ィ浑p透著紅的眸子緊緊鎖著華非蒼白的臉，“而你，你也快了，老師。我本來還想幫幫你的，是你自己不愿意……所以你現(xiàn)在，也只能壞了，壞得比我更徹底。”

華非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過身，拽緊了付厲胸口的衣服。付厲眉眼低斂，似是想要問些什么又生生忍住，最終只是深深吸了口氣，半抱著華非繼續(xù)往前走去。

他們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沿著墻壁慢慢地走過去，一開始還有些晃，很快就穩(wěn)了。不遠(yuǎn)處還站著那個帶著手銬的女孩，微微低著頭，眼睛卻是片刻不離地盯著華非看，眼里亮晶晶的，像是在期盼著什么。付厲瞧見他那樣，略一遲疑，想要放慢腳步，華非卻是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抓著付厲，目不斜視地就從嘉潔的身邊走了過去，就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她一樣。

“……華非。”兩人又走出幾十步了，付厲回頭看看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華非背影的嘉潔，忍不住輕輕喚了一聲。

“我知道?！比A非淡淡道，語氣里滿是不容置疑，“走吧?！?/br>
付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垂眼，手上一用力，干脆將華非整個兒打橫抱了起來，用手臂托著，轉(zhuǎn)過了街道的拐角。

打那以后，華非再沒有說過一句話，任憑付厲將他抱在懷里，帶他走出冥界共存區(qū)，又一路走回了他的住處。付厲等來到了門前才發(fā)現(xiàn)華非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睡著了，腦袋歪靠在他的胸膛上，臉色蒼白，眉頭緊蹙。他想想還是不愿吵醒他，便動動手指喚出了一小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