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了那種靈魂出竅的狀態(tài)，恢復(fù)了平時的敏銳和……直接。

    “呃，嗯？”她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你的呼吸頻率比平常快了百分之二十，全身肌rou呈現(xiàn)不同程度的緊繃，雙手抱臂手指豎起，”他突然猛的湊近，盯著她的眼睛，“瞳孔放大，性興奮或者緊張，我猜是后者。所以，為什么？”

    她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臉嚇得后退一步，手撫上胸口，“呃、呃，因為……剛剛很多人盯著我們，讓我很不舒服?！?/br>
    “噢，這我沒有注意到?！毕穆蹇酥匦麻_始往樓上走，“我剛剛在思考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關(guān)乎到未來?；谀闶沁@里唯一的聽眾，我只能厚顏請求，你介意花幾分鐘讓我陳述一下嗎？”

    “當(dāng)、當(dāng)然?！苯芪骺ǜ谙穆蹇撕竺妫南胧鞘裁磭嬅裆拇笫履茏屗伎家宦?。

    “除卻那些廢話，雷蒙德說到了一個點子上——極其罕見地——讓我重新思考了一下推理的意義。曾經(jīng)我受了某些無聊的影響，那些虛構(gòu)的古典偵探在最終的答案揭曉之前保持觀察，留以懸念，這種作者用來吊人胃口的把戲，我卻愚蠢地把它當(dāng)成行為準(zhǔn)則。而演繹法的另一面在于它的前提和結(jié)論兩者之間可以動態(tài)地相互影響，那些偵探大多是為了找出兇手，而死者是不會開口說話的，他們只能通過尸體來獲取信息……而我面對的是會說話的人，卻完全被當(dāng)作死人對待，甚至我還不能去仔細(xì)研究他們的身體，因為他們會因為戒備心理更加去隱藏自己……因此我認(rèn)為在推理過程中對推理對象進行合理的詢問能豐富層次，增加前提，提高準(zhǔn)確性，還能驗證對錯，即使他們說謊，我也能看出來……我在你身上做了個實驗，就你展示出的表現(xiàn)，性興奮、緊張，二選一，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后者，但是不能完全排除另外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一般情況下我會就此放過，但是我問了你，這補充了我忽略的細(xì)節(jié)……”

    杰西卡聽得如云山霧罩，但她還是努力從中提取了幾個關(guān)鍵的信息。

    第一，雷蒙德的某個觀點激發(fā)了夏洛克的靈感。

    第二，夏洛克大部分時間的沉默是在暗中觀察，因為他想像溫西公爵一樣在最后一刻指出兇手，揭露真相，而不是提前暴露自己。

    第三，夏洛克從此以后要無時無刻通過對當(dāng)事人直接提問的方式進行他的日常推理，提高雙方參與度……單方面提升趣味性……

    這最后一條，不知道為什么聽起來有點可怕。

    夏洛克的確不是無所不知，也不是天生不會犯錯，如果站在這個角度，更多的提問意味著更多的信息，確實會有很大幫助，只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走到教室門口，夏洛克才結(jié)束了他的演講，杰西卡違心地表達(dá)了對他智慧的欽佩和贊美，鼓勵他繼續(xù)前行，心里卻升起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果然，在進了教室以后，夏洛克迎面碰上了昨天晚上的派對中的一員喬治·蘭伯特。

    在看到夏洛克以后，喬治笑容滿面地伸出手來做出一個擊掌的動作。

    “看看這是誰！我們的派對拯救者……”

    “今天凌晨4點下雨了嗎？”夏洛克完全沒有理會看到對方舉起來的手掌，反而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啊？下了……”喬治愣住了，撓撓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否認(rèn)，“不對，我怎么知道凌晨4點的事。”

    “你當(dāng)然知道。你12點離開哈里斯家，去了米德維奇路上的‘喬治和龍’酒吧——手腕上的腕帶，凌晨2點至3點之間到豪索恩路和柯納茲福特路交叉口的房子，梔子花香氣和褲腿上的紅磚粉末，我剛剛路過儲物柜的時候看到了你的外套——還是昨天晚上那件——上面有一大片蠟油，那里的人會在門廊上掛燈籠，看起來你是摔倒在了門廊上并趴在那里昏迷了半小時以上，4點左右直接走來了學(xué)校，遇上了一場小雨。”

    教室里的人聽到這里已經(jīng)發(fā)出了吃吃的笑聲，喬治的臉綠了，“你把我描述得像個無家可歸的醉鬼……”

    “難道你不是嗎？”夏洛克毫無歉意地說，“你喝醉了，而且的確沒有回家。不過，感謝你回答了我的問題，很有幫助?！?/br>
    他沒有理會心虛地沖著其他人大聲嚷嚷“他胡說八道”的喬治，徑自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杰西卡終于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這是一種完全為了滿足自己求知欲的行為，意味著僅僅夏洛克會從中得到更多的樂趣，而那個幸運的被提問的人，就只能向上帝祈禱了。

    .

    第15章 第十五章

    “噢噢噢，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藝術(shù)鑒賞課的老師西蒙·康威爾先生一進教室，就故作驚訝地夸張地指著最后一排的夏洛克，“難得一見。聽杰奎琳說，你可是從來不出現(xiàn)在課堂上的?！?/br>
    杰奎琳是這一個月的臨時代課老師，但不知道為什么杰西卡記憶中并不存在這位據(jù)說是原來上課的西蒙·康威爾先生。

    他看起來大概四十歲上下，身材很壯，留著一臉胡須，不笑的時候眉頭會微微皺著，嘴角下垂，看起來很不好相處。

    “說說看吧，福爾摩斯先生，”康威爾先生摸著下巴，饒有趣味地盯著夏洛克，“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的話，我是不會就這么讓你過去的?！?/br>
    “校規(guī)解釋第三十二條，一門課缺課百分之三十以上，期末成績自動不及格?！毕穆蹇藦臅局刑痤^，平靜地看著康威爾，“我還有兩次課可以不來?！?/br>
    康威爾先生的臉色變了一變。

    有人在底下偷偷地笑了。

    “那你就別指望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對你手下留情?！彼央p手撐在講臺，眼神壓迫地看過來。

    夏洛克隨意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把筆轉(zhuǎn)了一下扔在桌上，并不把康威爾的威脅放在心上。

    “霍姆斯查珀爾綜合高中在五年前就實行了交叉流水線匿名批改試卷，”他把玩著筆帽，做出一副回憶的樣子，“起因是公報私仇、濫用職權(quán)，我想誰都不想看到有人重蹈覆轍?！?/br>
    康威爾的臉徹底地冷了下來，但他沒有發(fā)怒，而是用一種令人膽寒的語氣說：“不錯，福爾摩斯先生，希望你記住你的話?！?/br>
    接著，他露出了一個可怖的微笑，“不過我通知你一個好消息，這門課沒有傳統(tǒng)的考試，沒有試卷，我們決定分組做一個小型項目，為了公平起見，我預(yù)先準(zhǔn)備了一些主題……”

    他捧起一個盒子，在眼前搖了一搖。

    “為了幫助你，我可以為你挑選一個合適的題目?！辈活櫛娙艘驗檫@個突如其來小心的嗡嗡討論聲，他把手伸進去，拿出一張紙條。

    “中世紀(jì)的哥特式建筑……這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