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8
息傳遞的有效率就會呈指數(shù)級下降,可是問題是從他的角度來說,他已經(jīng)盡力了。他努力地像爸爸所說的一樣“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明確拒絕”,甚至不惜暴露了自己真實的想法——與社會主流價值觀完全相?!皇菦]聽懂,就是裝傻。 雖然杰西卡不夠聰明,尤其在所謂愛情方面的想法傻得出奇,但基于對她的了解,應該不至于沒聽懂他的婉拒。故而事情到這里已經(jīng)脫離了他的掌控,走上了一條脫軌的道路。但是不幸中的萬幸是,愛情不過是一時的多巴胺分泌,沒有持續(xù)的刺激無論多大的熱情就會衰退。他堅信只要什么都不做,等到杰西卡想通后放棄的那一天,一切就能自動解決。 總之,愛情比想象中的還要可怕,僅僅是這樣他就已經(jīng)心力交瘁到極點了。 他在短短的一路上把紛亂的思緒理順,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掏出鑰匙打開了大門。餐廳的方向透出一點昏黃的燈光,讓他不禁看了一眼掛鐘,已經(jīng)快10點了。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拱門的一側,探出一個頭張望——mama戴著眼鏡坐在餐桌前,面前攤著很多書籍。她認真地在紙上刷刷地寫著什么,地下散落著幾個廢棄的紙團。 在夏蟲囂張的鳴叫聲中,他想要無聲無息地離開,卻還是驚動了她。 “夏洛克,你回來了!”mama從書本中抬起頭,“你躲在那里干什么?派對怎么樣?你想吃點什么嗎?” “不?!奔热槐话l(fā)現(xiàn)了,他就索性走進去,把書包丟到餐桌底下,眼睛卻不住地往桌上掃。 “噢,”mama放下筆,露出一個少女般害羞的笑容,“戴維——我以前的同事,他現(xiàn)在在美國,是的主編。戴維寄來一封信,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這個地址的,向我約稿,這個命題很有趣,但我很多年都沒有接觸這些了……” “不止如此,”他指了指壓在書下邊只露出半個角的信封,“他邀請你去普林斯頓任教。” “沒有的事,”mama的眼鏡從鼻梁上往下滑了一點,露出她驚訝的雙眼,“我知道你觀察入微,可是這次是從哪兒來的結論?” 他拉開對面的餐椅坐下,雙手撐在桌上,做出一個據(jù)說會給對方以壓迫感的姿態(tài),“剛剛得到的結論,你否認得太快,驚訝的表情也做得太久了?!?/br> “我的天,夏洛克,”mama搖搖頭,“我真是小看你了。戴維的確邀請我了,可是我不會去的,那里太遠了?!?/br> “可你該去,”他隨手拿起一本書,指著上面的署名,“如果你沒有從劍橋辭職的話,這些書上的名字都會換人?!?/br> “可他們還是研究出了這些成果,不是嗎?”mama摘下眼鏡,揉揉額頭,“我是說,世界還是繼續(xù)轉的,不管我在不在那里?!?/br> “但是……”他的話生硬地卡在喉嚨里。 但是mama是難得的天才,還在大學的時候就被戲稱為“數(shù)學界的愛因斯坦”,后來出版的兩本專著一直是業(yè)界經(jīng)典。他不只一次聽到mama接來自世界各地的電話,他們邀請她去做講座、當編輯,甚至聘她為名譽教授,可她從來沒有答應過。 “我的孩子們很小,還很需要我?!眒ama總是這樣拒絕那些滾滾而來的名利,“我已經(jīng)退休了,永遠地。” 可電話和書信并沒有因此而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后來麥考夫離開了家,他上了小學、中學,爸爸的事業(yè)也走上了正軌。他們遇到了一些事,搬了一次家,可唯一不變的是從各地如雪片般飛來的各種語言的邀請函。 他很小的時候就常常想,他和麥考夫的確需要mama,可是這個世界對她的渴望要迫切得多。這個想法每每都會讓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條看守金山的惡龍,把所有妄圖染指寶藏的人一個個趕走。而由此而來的負罪感幾乎壓垮了他,他被迫著接受著整個世界無聲的指責——而這不是他想要的。 “在普林斯頓,不管做什么,比給我和爸爸煮飯有意義得多?!?/br> 他說話很少不經(jīng)大腦,可也許是一直以來盤旋在心頭的讓人心煩意亂的思緒,也許是不知何時籠罩在餐桌上的對抗氛圍,他第一次在明知道這會產(chǎn)生什么后果的情況下口不擇言。 “夏洛克!”mama驚訝地喊出了他的名字,眼睛里沉痛和受傷表明這次不是假裝的。他看到她整個上身都在用力,好像在遏止自己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沖動,這讓他攤在桌上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可他還是執(zhí)拗地沒有解釋,也沒有道歉。 有什么可解釋的呢?他敢打賭mama肯定也這么想過,在每個忙亂的早上,送走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水池里有臟碗碟,洗衣房里還有一堆衣服等著她。與吸塵器為伴的日子,肯定比不上劍河旁的精彩,曾經(jīng)最出色的思維現(xiàn)在只能用來查看賬單。他相信,只要mama愿意,她能站在世界之巔接受萬人景仰。而即使她不想受人崇拜,也能選擇做自己喜歡的事。 但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他,她放棄了所有。 可他不想她這樣犧牲自己。 樓梯上細微的響動打斷了沉重的思緒。他屏息靜聽,似乎是在樓上辦公的爸爸聽到動靜,下來查看,卻被這個緊張的氣氛嚇到了不敢現(xiàn)身。他不由自主地想象出了爸爸弓著腰躡手躡腳藏在樓梯口的樣子,這讓他從心底涌上一股不合時宜的好笑感。 也許是和他產(chǎn)生了相同的想法,他發(fā)現(xiàn)mama的表情漸漸融化了。她啼笑皆非地搖搖頭,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肩膀。 “這真是……”她低聲感嘆了些什么,然后用幾秒鐘醞釀了一下,認真地看著他,“夏洛克,你有這種想法我并不奇怪……” 他想告訴mama剛才他不是真心的,可她了然的眼神讓他說不出口。 “可是我不認為,我現(xiàn)在的生活是沒有意義的,不管別人怎么說?!眒ama展開一個露出牙齒的笑容,“每個人對生命的意義都有自己的理解。也許有人覺得我在浪費自己的才華,可對于我來說我的家庭就是我的意義,而且我永遠不為這個志向不夠遠大而羞愧。很多人對我說過同樣的話,他們用一種高傲的態(tài)度來勸我,‘再完美的家庭怎么比得上對世界的貢獻呢’,或者是‘你本該在數(shù)學史上留名,卻把自己囿于洗衣的活計中’,可我并不這么想,所以我放棄了教職,和你爸爸結了婚,我也從來沒有后悔過這個決定。” “可是……”他本能地反駁,“可是你的確能有更大的貢獻,而且……你喜歡數(shù)學,那是你熱愛的事?!?/br> “歷史的發(fā)展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選擇而停滯的,親愛的,”mama拍了拍他冰冷的手,“至于我所做的貢獻……如果我說,以你的天賦,你應該像麥考夫一樣去政府工作,才能發(fā)揮更大的作用,不至于浪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