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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受,丁秉朝還想透透氣,就讓把飯菜擺在后園子的湖心亭上。雖然在他干爹那里,他是個純粹的奴才,但在下人們這里,他是能算得上這個家的半個主子的。管事的立刻吩咐人去布置,丁秉朝也遣走了幾個跟班先去吃飯。他干爹的宅子是按照舊王府的規(guī)模建造的,但又夾雜了許多西式建筑,設(shè)計的有缺陷,使得整體風格看起來偏于不倫不類。不過到底是上海灘大佬的宅子,誰也不敢批評他的審美就是了。對于這偌大的宅子,丁秉朝唯一中意的就是后面占地面積頗大的仿宮廷御苑修建的花園了,亭臺樓榭小橋流水的設(shè)計還算有一番雅趣。也無需旁人帶路,他信步穿過一個雕花的月亮門往后園走去,直走出小半里地,才算把前面的喧囂拋在了耳后。丁秉朝沿著青磚鋪就的甬路已經(jīng)遙遙看到了湖心亭,忽然一個眼熟的人物從旁邊另一條石子路上快步走了過去。兩人中間隔著半人多高的月季,那人身量不高,并沒有注意到這邊有人。身為特務(wù),記人認人最是有一套的,丁秉朝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柳老板的小跟包福喜兒!這么晚了,他主子又不在后面,這福喜兒一個人跑后園子來干什么?丁秉朝心中好奇,就悄悄的尾隨了過去。福喜兒顯然已經(jīng)把路走熟了,七拐八拐的轉(zhuǎn)過假山越過小橋,一直到了院子的后門處站定。后門上有鐵將軍把關(guān),根本出不去,丁秉朝越發(fā)不解了。但看福喜兒小心翼翼的扭頭四下里張望的神情,又可以斷定他絕對心中有鬼!難道是干爹家招了家賊了?正想著,果然見福喜兒從懷里掏出個什么東西,打開后門上向外窺探的一個小窗口,把手里的東西遞了出去。福喜兒遞完東西關(guān)好小窗就快步離開了,丁秉朝稍微一猶豫,踩著盆栽的邊緣攀住墻頭,縱身就躍了出去。他到底要看看這個福喜兒偷了干爹的什么東西,明天把贓物往干爹那一送,人贓俱獲,他得讓柳老板臉上難看難看。當然這事不能當著人做,否則干爹臉上也無光。這么想著,丁秉朝就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一個人。跟蹤是特務(wù)的必修課,他能一路做到處長的位置,除了干爹的栽培,自己的努力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雖然天已經(jīng)漸漸暗了,前面的人也只剩個影影綽綽的影子,丁秉朝還是把人盯得很死。到了正街上,買賣商鋪照明的燈箱亮了,照出前面的人是個挎著個竹籃的小姑娘,走得挺急,兩條黝黑的大辮子在腦后甩來甩去,看樣子像是誰家的小女仆。這跟福喜兒還真是能湊成一對兒。這么想著,丁秉朝忍不住一笑,可等轉(zhuǎn)眼看到女孩進去的地方,他立刻笑不出來了。小姑娘進去的地方是家照相館!偷了什么東西會往照相館里送?那可不是當鋪,換不來錢的。職業(yè)的敏感一下子讓丁秉朝興奮起來,可他的人大部分都在南京,手頭沒有人可用,自己又不敢輕易離了這里。時間緊迫,最后丁秉朝進了照相館對面的一家皮貨行,借用了電話打到了76號李主任的辦公室,然而卻很不幸的得到了李主任不在的回復。迫于無奈,丁秉朝只好硬著頭皮又打給了76號警察總隊的死對頭吳副總隊長。吳副總隊長當然是打死都不相信丁秉朝會那么好心給自己機會立功的,不過最后還是抱著不妨來一趟,被騙就趁機收拾他一頓的心情帶人來了。但這一次,吳副總隊長確實來對了。無數(shù)次的踏破鐵鞋無覓處,終于換來了這一次誤打誤撞的得來全不費工夫。丁秉朝和吳副總隊長這次真的要立功了。被突擊檢查的照相館里,老板正在暗房內(nèi)沖洗膠卷,上面是丁秉朝干爹在碼頭租給日本人存放軍火和糧食的倉庫詳細圖紙。這個東西一直是放在他干爹保險柜里的,能拿到這個的人絕對不會是福喜兒。而想要得到這個的人,也絕對不會僅僅是個戲子那么簡單。照相館里還有一些已經(jīng)沖洗好的照片,想是其他人送來的底片,都是些76號高層或者梅機關(guān)高層的出行跟蹤照片。丁秉朝有理由相信,這些照片是為了對這些人進行刺殺而做的前期準備。照相館的老板還有剛剛進來的那個小女仆全部被帶到了76號。吳副總隊長一通鞭子后,四十多歲的老板倒比小女孩先開了口。他承認自己是軍統(tǒng)在上海區(qū)的潛伏人員,剛來半年,代號貓頭鷹,負責情報的中轉(zhuǎn)交換工作,主要就是沖洗照片。直屬上級代號為老豆腐,但他從來沒有見過,老豆腐一直都是通過別人送達對他的指令的。最近兩三次都是那個小女孩為他和老豆腐傳遞消息,所以小女孩可能會知道的比他多。丁秉朝已經(jīng)幾乎可以推斷出誰是老豆腐了,不過他還是需要小女孩自己說出來。吳副總隊長沒有對小女孩用刑,才十二三歲的孩子,怕一鞭子下去就直接給打死了。他領(lǐng)著小姑娘挨個參觀了每一間刑房,各種血腥刑罰配上聲嘶力竭的慘叫,小女孩沒兩分鐘就開始哆嗦了。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吳副總隊長把人往最后一間空刑房里一送,四五個各持了不同刑具的赤膊大漢把小女孩往當中一圍,小丫頭一屁股坐在地上,哇一聲就大哭了出來。丁秉朝抓住時機邁步進來,喝退了幾名大漢,還從兜里抓出了一把花花綠綠的糖果遞給了小女孩。柔聲細語的哄她止住了悲聲,為她擦干了眼淚。小女孩吃下第一顆糖果后已經(jīng)把丁秉朝當成了好人,吃下第二顆后,丁秉朝已經(jīng)知道她明天一早幫奶奶賣花時會把洗好的照片交給那個大宅子里面的人。那就等明天女孩把照片送回去時再人贓俱獲吧!跟吳副隊長商量好對策后,丁秉朝讓人開車將自己送回了他干爹那兒。他必須今晚見到他干爹,柳老板這件事他可不敢讓干爹到事發(fā)才知情,那等于罪犯欺君,他自己的下場也不會太好。還在唱著堂會的壽星佬宅邸里,因為入夜時分一處院落又開了賭局,所以倒比白天還要更吵鬧。唯有一處兩層的中式小樓獨在幽閉一角,樓上臥房內(nèi)紫檀架上的香爐里裊裊散著幽香,整棟樓都靜謐的同別處格格不入。柳老板從他的箱子里翻出了一套楊貴妃的行頭穿戴上,對著鏡子甩了兩下水袖,擺出個里的經(jīng)典身段。其實他打小學戲時是學旦角的,后來因為生的太過標致總被師兄弟們調(diào)笑,一怒之下這才改學的老生戲??烧l知道縱然是戴上髯口唱老生,到最后也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