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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正在洗汽車,邊洗邊聽沈悅講楚漢相爭劉邦被封漢王后的故事。“我老家就是漢高祖當(dāng)初被封漢王的地方!”拿著抹布直起了腰,水聲遙想起當(dāng)年家鄉(xiāng)的老房子:“小悅,你知道的可真多,我只聽?wèi)蚺_上唱過蕭何月下追韓信,你又不喜歡看戲,是怎么知道的?”沈悅正擦著車門玻璃,聽水生這么一問,就挺了手:“小時候聽管家爺爺講的,后來學(xué)校里老師也說過,這些總是先有典故才編成戲文的嘛!”水生聽得眼中都帶出了崇拜,他沒讀過書不識字,所知道的東西都是從戲臺上聽來的,對讀書人有種本能的敬意。“真厲害,你要是女娃娃,我就跟林先生說討了你回家做先生。”嘩啦一聲,因?yàn)樗@句話,小安腳邊的水桶被他一腳給踢翻了,水灑了一地。小安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起來,單手叉腰指著水生問:“小悅要是女娃娃,你討他回家就只是做先生?”搔了搔短短的頭發(fā),水生想了一下:“白天做先生,晚上做老婆。”“呸!”沈悅不屑地啐了水生一口:“要做也是你給我做老婆,昨兒白爺爺還說你長得像煙畫上的大美人呢!”摸了摸自己的臉,水生覺得自己再像大美人終究也不是大美人,可他又確實(shí)很想跟無所不知的沈悅攀上親:“那等我討了老婆生了兒子再娶你閨女吧!”“為什么是你兒子討我閨女?”重男輕女思想嚴(yán)重的沈悅當(dāng)即瞪圓了眼睛抗議:“要娶也是我兒子娶你閨女!”“那也行??!”水生倒是不挑,反正都是做親家嘛!誰娶誰嫁還不都一樣?彼時孩子氣的一句笑話,若干年后成了真。水生如果知道日后他不僅把女兒給了沈悅家做兒媳婦,甚至連唯一的孫子也搭給了沈悅家的孫子,他恐怕做夢都會哭醒。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孫子輩的事兒,他和沈悅都沒機(jī)會看到了,少受了許多刺激。第六二章誘殺綾子近藤幸三郎的葬禮在低調(diào)籌備中,長谷川綾子被密令親自cao持各項(xiàng)事宜,只等近藤少將的兒子從天津趕過來參加父親的葬禮。為了彌補(bǔ)自己對近藤少將的保護(hù)不力,綾子格外盡心地cao持一切。雖然近藤少將時任天津特高課課長的獨(dú)子近藤平助同她一樣都是少佐軍銜,但出于內(nèi)疚想要補(bǔ)償?shù)男那椋c子還是連對方到南京后將要下榻的飯店都親自去檢查過。福昌飯店地處繁華熱鬧的新街口,當(dāng)初該飯店能在日寇血洗南京城的燒殺掠搶中僥幸保存下來,完全是要托福飯店里有德國人的股份??箲?zhàn)爆發(fā)后,這里基本就被征用為日軍的招待所了。傍晚時分,綾子從福昌飯店的手搖電梯中走下來,對于飯店的房間還是比較滿意的。其實(shí)想想也知道,南京城僅有的兩部手搖電梯福昌飯店占了其一,條件自然不可能會差。福昌飯店里大都是日本人,因此綾子并沒有帶隨從,獨(dú)自出來上了等候在門口的汽車,吩咐了一聲回頤和路21號。這幾天cao勞過度,再加上喪兄之痛,綾子精神有點(diǎn)不濟(jì),上了車就疲憊地靠在靠背上閉起眼睛休息。開了車窗的夏夜傍晚,吹進(jìn)的風(fēng)也是帶著暑熱惱人的高溫的,就像安排跟蹤監(jiān)視蕭冥羽的進(jìn)展一樣,絕不會讓人覺得暢快。正胡亂的思索著,汽車突然一個急剎,出于慣性綾子的身子向前大幅度地傾了過去,差點(diǎn)撞傷。“混蛋!你是怎么開的車?”綾子睜眼后不滿地呵斥她的日本司機(jī)。“對不起少佐,剛剛有個男孩子突然從車前跑過去。”司機(jī)忙回身跟她道歉,解釋急剎車的理由。綾子沒心情多做計較,擺了下手重新坐好,不耐煩地吩咐了句繼續(xù)開車。然而剛說完這句開吧,卻覺得車身一晃,左右兩側(cè)的后輪差不多一起矮了下去,明顯是被什么利器劃破了輪胎。綾子抬頭往車窗外一看,竟然是個穿著一身補(bǔ)丁衣裳、背著個報紙兜子的報童,正拔腿往人多的地方躥去。向另一邊一看,也是個一樣打扮的半大男孩,身上那身破衣服補(bǔ)丁多得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只不過這個不賣報紙,是個賣煙卷的,挎著個賣煙的扁箱子,跑著跑著那雙不合腳的爛鞋還掉了,又倒回來撿鞋。盡管日本人一直在宣傳“日中親善”,但綾子清楚這些中國孩子骨子是恨他們的。心情本來就差,這一下更是火撞頂門,當(dāng)即拔槍就追下了車,想要至少把其中一個孩子拎回21號教訓(xùn)教訓(xùn),看看到底是誰指示他們跟皇軍作對的。那個報童稍稍大點(diǎn),跑得飛快,綾子選擇去抓那個相對小點(diǎn)的賣煙男孩。賣煙的孩子似乎笨手笨腳的,剛穿上鞋跑進(jìn)了條沒人的小巷子里,又一個狗吃屎,跌倒在了巷子深處的拐角。這一跤還把吃飯的家伙給摔開了,煙掉了一地。孩子爬起來手忙腳亂的把香煙撿起來,慌慌張張往煙箱子里裝。這個時候,綾子追到了孩子的跟前,惡狠狠地說了句:“小孩,起來!”綾子覺得要想徹底征服中國,必須從中國小孩子的教育入手。要給他們洗腦,讓他們?nèi)P接受日本人的思想,這樣才能從根本上杜絕他們對皇軍的敵視。“綾子小姐,對一個孩子不需要這樣吧?請把槍放下?!鞭D(zhuǎn)角的這邊,一個人影閃身出來,手中槍口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綾子的胸口。天色此時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天邊的一彎殘?jiān)峦断铝它c(diǎn)微光在男人背后,讓他的臉逆光隱沒在黑暗的朦朧中。但僅憑聲音,已經(jīng)足夠讓長谷川綾子判斷出站在眼前的是誰了。坦白說看到蕭冥羽握著槍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綾子真的不太感到意外。她只能在心里痛罵自己手下的那群中國特務(wù)都是廢物,在近藤幸三郎被暗殺后,她就派了吳隊(duì)長去監(jiān)視蕭冥羽的一舉一動,然而得到的消息總是他在亨通銀樓哪也沒去過。以至于現(xiàn)在,綾子甚至不知道她派去監(jiān)視人的吳隊(duì)長在哪里?他是如何進(jìn)行跟蹤的,才能被人甩得那么徹底?蕭冥羽這邊,他不想在水生面前殺人,就對已經(jīng)站到他旁邊的孩子點(diǎn)了下頭,水生會意地趿拉著露腳趾頭的爛鞋跑去找小安和小李會和去了。“你究竟是什么人?”綾子沒有真的放下槍,但看到對方的槍管上裝有消音器,而且保險已經(jīng)打開了,她握著槍捶在褲邊的手也沒敢輕舉妄動。“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了?!笔捼び鸹卮鸬暮芾洹?/br>他不喜歡殺人,更不喜歡殺女人,可禿鷲和燈影的死在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