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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屜籠中間的木棍上,自己捏著另一頭樹后頭藏了,朝眾人打個萬事俱備的手勢。 慕容薇怕凍壞弟妹,便把她們拉回軒內(nèi),坐在大炕上等著。 慕容蕙偏嫌糊窗的明紙不夠亮,吩咐珍珠給她拿指頭捅破了窗紙。自己往外瞅著不算,還把阿芃也拉過來。 廚娘已經(jīng)烤好了紅薯和栗子,收拾得干干凈凈端了上來。 香雪和珍珠麻利地剝?nèi)ネ馄?,遞到各自主子手里,紅豆便奉于慕容芃。滿室的香氣升騰,慕容芃只嘗了一口栗子,便把眼睛瞪得老大,直叫一個香字。 沒有長輩在跟前,隨著來的都是各自的親信,姐弟三個便有些放開,顧不上禮儀姿態(tài)。 平日里沒這么玩過,更沒這么吃過,都覺得新鮮有趣。 那廚娘也機敏,曉得主子們今日吃個民間野趣,另備了磨得細細的玉米粉,快手快腳將紅薯去皮切塊,拿小鍋熬粥,熱騰騰的香氣撲面,盛在青釉藍花的粗瓷碗中,呈給眾人,別是一番風味。 嘗慣了山珍海味,幾人食指大動。拿調(diào)羹喝著粥邊吃邊等,約摸一柱香的功夫,開始有鳥雀漸漸飛下來取食。 阿芃順著捅破的窗紙往外看去,激動地輕拍巴掌,回頭小聲喚道:“長姐、二姐,真得有鳥下來了。” 御花園里花木森森,鳥雀眾多,連著幾日雪無處覓食,早已餓得發(fā)暈,乍見一地金燦燦的谷粒,早有一些喜鵲、斑鳩伸著小腦袋探試。 小常沉得住氣,屏息躲在樹后,拉繩的手紋絲不動,任憑那幾只大膽的鳥雀覓食。 再過盞茶功夫,許是覺得平安,覓食的鳥雀越來越多,三兩只翠鳥悠閑地踱進了屜籠,慕容薇才待做手勢吩咐小常下手,一只紅腹錦雞竟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內(nèi)。 那錦雞彩羽長尾,色澤斑斕,走走停停,立在屜籠十步之外駐足觀望,阿芃激動的手心冒汗,將鼻間緊緊貼著窗棱,輕輕揮動拳頭,口里喊著:“往前,再往前一些?!?/br> 第五十七章 心悸 錦雞走走停停,果然不負眾望,真得往屜籠里踱了進去,阿芃大叫一聲小常,小常麻利地收繩,可惜那錦雞個頭大些,竟掀翻屜籠跑了出來。 鳥雀四散逃命,阿芃哪肯罷休,吩咐眾人去追。慕容薇領(lǐng)著meimei立在軒廳朱色的長廊下,看阿芃指揮著小常等人上前,拋開身份的羈絆,幾人玩得開心暢快。 那錦雞連飛帶跑,斜斜朝著竹林深處逃竄,小常與眾人一時追不上,正鬧得歡暢,錦雞卻不知道被什么擊中翅膀,哀叫一聲,在地上撲棱,被趕上來的小常拿個正著。 慕容薇幾個齊齊看去,不遠處的甬道上立著兩位身穿大氅的男子,一青一黑,方才不知是哪一位出手擊中了錦雞。 右側(cè)一位身著青緞黃色瑞云紋大氅,青色厚底長靴,頭上束著青玉冠,氣質(zhì)高華,笑如春風。 左側(cè)一位,黑毛風邊白色大氅,腳踏黑色的厚底羽緞短靴,依稀似曾相識的打扮。 慕容薇心中突突一跳,不知怎得又想到了臘月初九,澄園古榕樹下丹青墨畫,那凈如竹上幽雪的男子。 想要往上看,想見到上一世里陪自己煮酒烹茶,百般包容自己的那張臉,又怕是希望太多失望便太大,如何能奢求再見到那張夢繞混牽、自己負他太多的容顏。 直覺里就是他啊!慕容薇輕輕閉上眼,蒼白了雪樣的容顏,不敢抬頭看曾經(jīng)那樣熟悉的眉眼。 顧晨簫眼力極好,望見廊下素衣翩躚的身影,手已經(jīng)撫上腰間的荷包。 苦澀、絕望、種種肝腸寸斷的哀傷,不由自己做主,再如上一次般,突兀地浮上心頭,又似是銳銳的刺,扎得他鮮血淋漓。 分明是不認識的,分明澄園的驚鴻一瞥便是初見,不曉得自己為何會在荷包里收著那片衣角不舍得丟掉,難道只為這如畫女子倉皇間扯落在竹枝之上,便有著無法言喻的哀傷? 亦或今生雖是陌路,似曾相識相知在前生? 顧晨簫望著女子忽然蒼白的臉,冒出匪夷所思的念頭。她的神情、她無言的哀傷,她的難過與激動,分明都是對著自己。 她無意間撫動發(fā)絲的小動作,都令自己不由自主隨著心悸。 慕容芃曾隨父皇陪客,一見之下,對大姐二姐低聲說道:“這是建安太子秦恒與康南的寧王殿下,不曉得如何會出現(xiàn)在御花園中。” 雖未見過,慕容薇對秦恒這個名字、這個人并不陌生,上一世曾見溫婉于紙上畫了千遍,墨跡斑斑,被淚水打濕,總不及眼前人霽月朗風。 慕容芃迎上前去見禮,幾個為秦恒與顧晨簫引路的內(nèi)侍則忙著過來請安。 見慕容薇眉頭微皺,內(nèi)侍察言觀色,趕緊回道:“穿青的一位是建安國太子殿下,穿黑的一位是康南國寧王殿下,前日來覲見陛下。方才拜見了太后娘娘,準備往寧輝殿去。” 過寧輝殿,斜穿御花園便是最近的路程,況且拜見皇祖母,原本就要進入后宮。 慕容薇點點頭,問道:“本宮早上給皇祖母請安,她老人家還未下榻。你們可曾見過她老人家,氣色可好?”她從暖橙色軟緞袖籠中抽出手,遙遙往壽康宮的方向行禮。 “太后她老人家并未見客,白嬤嬤說是一切安好,羅大夫給施了針才剛躺下,兩位殿下只在大殿里行了禮,奴才并未親見她老人家”,內(nèi)侍小心翼翼地回著話,只怕慕容薇追究他一個沖撞的罪名。 “遠來是客,既然碰到了,自然該見個禮,你們退下吧?!蹦饺蒉蓖炝薽eimei的手,攏攏發(fā)絲,與她一起走到廊外,立在甬道一側(cè)。 這邊,慕容芃已經(jīng)與二位殿下互相見了禮,領(lǐng)著秦恒與顧晨簫過來,向兩位jiejie引見。 慕容薇與meimei斂禮輕拜,含笑說道:“太子殿下、寧王殿下,歡迎來到西霞。兩位一路辛苦,幸會?!?/br> 秦恒與顧晨簫皆側(cè)身避開,拱手回禮。 秦恒和煦的笑容映襯著精致的五官如玉般溫潤,不愧一等一的美男子,他含笑說道:“公主殿下有禮,恒奉父皇之命來拜見太后她老人家,還有貴國皇帝陛下,不敢說辛苦二字?!?/br> 秦恒是帶著父親謹宣帝的囑托過來的,當年喬浣霞對謹宣帝有救命之恩,謹宣帝一直銘記在心。喬浣霞臥病這七年之間,他年年遣人問候,今年更泒了太子帶著朱果親臨。 朱國難得,結(jié)自碧游。建安國京郊三十里,有座浮枷山,山上有棵千年奇樹名喚碧游,是傳說中的神樹。 碧游樹不受四時季節(jié)交替的影響,終年蒼翠欲滴。此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