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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著了一件素淡的檸黃色方勝暗紋的杭綢帔子,挽著光潔的發(fā)髻,瞧著極是平易近人的模樣。 她將匣子遞到陳欣華手上,笑著寒暄:“往常雖與大奶奶見過幾面,都隔得遠,今日細看,大奶奶果然眉目清雅,久在書香里侵潤過的模樣?!?/br> 往常離得遠,是因為逢著大小宴會,郡守夫人只去巴結粘亦纖,哪肯正眼瞧陳欣華。 陳欣華聽得好笑,委婉地接了信匣,福身道:“夫人言重,民婦愧不敢當”。連客套話也不想往下說,只立在了老夫人身后。 郡守夫人哪肯放過結交的機會,她向老夫人請了安,慌得老夫人連忙命人扶起,又請在一旁的玫瑰椅上落了座。 郡守夫人便沖陳欣華露出殷勤的笑意:“大公主的信剛送到郡守衙門,老爺一刻也不敢耽擱,便給大奶奶送了來。一事不煩二主,大奶奶瞧瞧,可要給大公主回信?我便與老夫人說著話,等著大奶奶的筆墨。” 這起人平日都圍在粘亦纖周圍,何曾低聲下氣與自己這般說過話。 陳欣華雖然不齒,偏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小丫鬟斟上茶來,陳欣華便謝道:“夫人請稍待,待民婦先瞧瞧表妹說了什么?!?/br> 刻意地不喚公主,而親昵地喚了表妹。郡守夫人端著茶盞的手不覺一斜,芳香的茶水差點兒溢了出來。 身子底下玫瑰椅的坐墊綿厚柔軟,郡守夫人偏是如坐針氈,笑得有些勉強。 陳欣華便要丫頭去取銀剪,自己隨隨便便開了匣子,抽出慕容薇的來信,偏是低聲自語了一句:“怎得這封信不使人來,卻走了官府的路子?” 公主表妹鬧得哪出,陳欣華一無所知。唯覺這信來得陣仗太大,似是刻意為自己長臉,彰顯她本是皇親的身份。 陳欣華亦是心思通透的妙人,簡直與慕容薇心有靈犀。兩人雖未通氣,卻將這一出戲演得十分自如。 一句看似無心的話,令郡守夫人繃得緊緊的神精撐到了極致。她偷眼去瞧陳欣華,見對方神態(tài)隨意,只做接一封親戚家書,頗有些云淡風輕的從容。 瞧這態(tài)度,接過的必不是只有這一封書信。 郡守夫人疑心,兩人私下早有書信來往。(。)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尋常 郡守夫人心下突突,望著妝容淺淡,如半身清風半身月一般的陳欣華,她忽然坐立難安。 心下其實即驚又懼,郡守夫人疑心陳欣華與慕容薇私交莫逆,時有書信往來。這一封家書不過慕容薇心血來潮,走了官府的路子,亦或本就是要震懾江陰一代,替她表姐掙個面子。 郡守夫人深恨自己往昔眼中只有太守大人的侄女,忽略了真正的皇親貴戚。 粘亦纖瞧見陳欣華那個恬淡隨意的態(tài)度,妒火已是中燒。又見郡守夫人只顧殷勤地與陳欣華敘話,只給了自己一個抱歉的眼神,那火苗就蹭蹭躥了上來。 想起姑母的告誡,不許自己生事,粘亦纖如今也沒那個底氣,只是胸中那團火是無盡的煎熬,烤得她焦頭爛額。 四月的天氣還不算熱,窗外有微風撫過,庭院里的碧樹繁蕊灑落一地婆娑,時有花氣襲來,透過糊著淺黃紗扇的萬字紋窗格,正是暗香盈袖。 旁人愜意地說話,粘亦纖額頭卻沁出細細的汗珠。她吩咐丫頭悄悄上杯涼茶,拿起冰涼微苦的茶盞一飲而盡,依舊沒能澆滅滿腔嫉妒。那涼茶卻似熱油,澆起了滾滾火苗。 偏是老夫人房中的韓嬤嬤自來與陳欣華親厚,見粘亦纖忍得十分難受,她就要再添把柴火。 韓嬤嬤躬身問道:“大奶奶,內間里便有您素日抄經慣用的紙筆,老奴今日才換了上好的松江墨,您可要人伺候筆墨?” 丫頭已然取來銀剪,陳欣華挑開火漆,親自打開書信看了,又呈給老夫人過目。這才笑著向韓嬤嬤道謝:“不勞嬤嬤費心,不過是尋常家書,這回信便不必了?!?/br> 又轉向崔老夫人,陳欣華福身道:“祖母,公主殿下信上說,她過兩日便會路過揚州,因未見過小外甥,特意囑我?guī)е烁鐑喝ンA館見上一面?!?/br> 話說得隨意,聽起來便像是尋常走個親戚,聽得滿屋子人各懷心思。 郡守夫人故做得體地欠身,用親昵去掩飾眼中遮也遮不住的殷勤:“那便先恭喜大奶奶與公主即將姐妹相見。怪道前幾日老爺?shù)昧松项^授意,說公主殿下擬擇了瘦西湖附近那處驛館下榻,原是公主體恤府上哥兒年幼,免得大奶奶奔波勞累的緣故?!?/br> 揚州城的驛館,最好的自然屬有名的何園,雕梁畫棟一般。郡守想將公主一行安排在此處,賞賞揚州的園林并不輸于蘇州。 偏是夏鈺之泒人來看,棄了何園,而是擇了瘦西湖旁邊,離著崔府最近的一座驛館。 郡守一時猜不透貴人心思,不敢多話,只能加緊收拾,將瘦西湖附近那座驛館打掃得纖塵不染,連一應床幔坐褥全換做新制。 尤其公主的寢室里,郡守夫人狠狠心全換了玉色的蜀絲枕席,即清涼又高貴。郡守瞧得太過素凈,又忍痛開了私庫,取了幾件上好的擺設,連同一棵二尺多高的紅珊瑚樹,一并擺在慕容薇下榻之處,以求錦上添花。 眾人忙里忙外,將驛館重新布置,原來原來就是崔府里這位不言不語的悶葫蘆來去方便。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郡守夫人好似恍然明白,陳家本就是皇親國戚,深恨自己往昔瞎了眼,不識得金香玉就在面前。 這里不勝感慨,郡守夫人回過神來有意表功,繼續(xù)說道:“不敢怠慢公主殿下,怕驛館里底下人疏忽,這幾日我領著人好生查看了一番。想來還是準備得不周,應該來請教大奶奶些公主的喜好才是。” 窺探皇家喜好,郡守夫人沒有這個膽子,不過是借著閑聊,在陳欣華面前賣個人情。 多年不見,陳欣華哪里曉得慕容薇的喜好,亦知郡守夫人本意不過示好,并非真正詢問。她只端莊一笑,敷衍謝道:“夫人言重,有您親自過目,自然樣樣都好?!?/br> 那邊廂崔老夫人已然一目十行讀完了信,見慕容薇字里行間寫得親切,又屢次提到曾孫,顯得極為喜愛,樂得合掌直念佛:“這真是崔家祖上積德,我們欣華是個有福氣的。日從未聽說,竟跟公主殿下交情匪淺?!?/br> 老太太一高興,顧不得粘亦纖還在眼前,連陳欣華的閨名也喚了出來。她戀戀不舍將信還給陳欣華,囑她好生收起,又向陳欣華的婆母說道:“你張羅著,給欣華和端哥兒做幾身新衣裳,打幾套上好的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