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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 流蘇打定了主意,一雙能勾混奪魄的眼睛越發(fā)明媚動人。 瓊花開得委實動人,流蘇自己也采了幾串,一并裝入花籃,準(zhǔn)備制些書簽送人。眼望前頭人青衫淡淡,卻又無端想起今晨那個摘下自己發(fā)上金盞梅裝入荷包的人,一時出神,臉上又浮起淡淡的紅霞。 園子小巧,說笑間不覺已逛了大半。不同于宮內(nèi)的巍峨華麗,這里多了些寄情山水的雅趣,引得眾人游性不減。 又逢溫婉學(xué)富五車,熟知些歷史典故,她將瓊花的故事合著詩詞一一說給眾人聽,更是有滋有味。 正行走間,有宮人依著郡守夫人的意思過來請示,午膳是否擺在園內(nèi),還是照舊回房去吃。 看眾人都不愿回房,楚朝暉四顧一望,見水畔一側(cè)有榭名喚掬水臺,曲欄碧廊,青磚黑瓦,十分秀雅。便詢了大家的意思,吩咐將午膳擺在此處。 不喜那郡守夫人的做低服小,楚朝暉特意吩咐叫她不必前來侍候,只撿些精致的小菜佐餐便好。 待宮人安頓了桌椅座褥,又?jǐn)[了杯盞果碟,幾個人便進(jìn)了掬水臺內(nèi)吃茶。 面前碧水潺潺,旁邊瓊花飄香,美景伊人與揚(yáng)州佳肴在側(cè),蘇暮寒雖頻頻與眾人說話,卻有些心不在焉。 自來只有別人遷就他,貴為安國王府的世子,蘇暮寒在皇城之中不知是多少名門閨秀心中的翩翩良人,何曾受過方才那樣的氣。 便是從前的慕容薇,也只會哄著他的歡心,多半顧忌著他的心意。 記憶里慕容薇從未那樣板著臉與他說話,帶著不自覺的疏離,目光似是要將自己看穿。那些個話不像是請求,到像是質(zhì)問。 她不過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除去公主的身份,有什么囂張的資本?又有什么資格來質(zhì)問他? 想起她鏗鏘有力,說從今往后,要做她自己喜歡的事,不再去想著顧慮誰的情緒。想起滾到自己腳下的鏤空缽,想起自己不得不委曲求全彎腰撿起,蘇暮寒恨得牙癢。 望著眼前那如花似玉的嬌嬌面龐,蘇暮寒恨不能轉(zhuǎn)身而去,卻又不得不照舊做出溫潤的樣子。 她以為自己是誰,他又憑什么為了她中斷自己想走的路?因為她姓著慕容的姓氏,與那個踩著自己父親上位的人有著血緣關(guān)系,便該是自己這一生的仇人才對,又憑什么對他指手畫腳。 可是,鼻端百濯香淡淡的香氣清淺,又喚醒蘇暮寒最后的良知。 慕容薇鼓搗制香有些時日,聽說內(nèi)務(wù)府里還有人薄有微辭。 天分不佳,僅靠白嬤嬤的傳授,中意還隔了流蘇傳話,能制出此香已然著實不易。蘇暮寒曾聽流蘇說過,慕容薇制的百濯香雖與古法還差之毫厘,卻也得了真髓,頗受白嬤嬤贊嘆。 這香制了多日,耗費大量香氣藥材,一共制成兩盒,每盒裝了十六支。 慕容薇拿半盒贈了楚皇后,另半盒立時贈與楚朝暉,請姨母共享。 可見在慕容薇心目中,已然將楚皇后與自己的母親放在同一水平線上,對自己的母親夠得上情深意重。 除去夏蘭馨、溫婉等與慕容薇交好的這幾位能分得三兩根,慕容薇自己手中也所剩無幾,因此極少見她用百濯香熏衣。 大約因為今日穿了母親繡的天水碧春衫,慕容薇才命人熏了百濯香吧?母親衣上的香味與慕容薇極其相似,也令蘇暮寒暗暗心酸。 自己若選了這條路,便要以傷害母親和慕容薇為代價。親情與愛情都難兩全,蘇暮寒委實不忍心在母親心上再插一把刀。 除去母親曾是西霞大公主的身份,她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自己。甚至更是一個可憐人,自己尚且知道自己的身世,可以選擇以后的活法,母親卻被枕邊人蒙蔽了多年,依舊固守著她安國夫人的虛名。 不管父親的初衷是什么,選擇了隱瞞,便是對母親情感的背叛。(。) 第二百零四章 突兀 蘇暮寒可憐母親,心中對慕容薇的怨恨便少了些。 想起與慕容薇的兩小無猜,自己除去偶爾忍耐她的小脾氣,又怎能抹殺從小竹馬青梅的情誼。 清酒醇香,望著夏鈺之含笑舉起的杯子,蘇暮寒笑著回應(yīng),兩只杯子碰在一起。夏鈺之本是淺酌,蘇暮寒卻一揚(yáng)頭盡數(shù)飲盡,面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信馬由韁,蘇暮寒的思緒此時根本不受控制,他眼前恍然又閃過那年父親怒斬袁非的場面。 蘇暮寒對袁非的印象還停留在小時候,那時自己不是世子,家還不在安國王府,而是在一街之臨的公主府。 袁非一直是父親的部下,因經(jīng)常出入公主府,蘇暮寒打小對他十分熟悉,還親昵地喚他袁叔叔。 袁非長得粗大魁梧,時常把蘇暮寒抱到自己脖子上騎著,還偷偷縱容他爬樹掏鳥蛋、或是陪著他在公主府的后院釣魚。 父親對自己嚴(yán)厲,蘇暮寒眼里肯陪著他玩耍的袁叔叔便尤其可親。那時只知道袁叔叔對自己的好,卻根本不知道原來這位袁叔叔的真姓也是蘇。 記憶里袁非抱著他,將他高高舉過頭頂,又輕輕放下。常年戶外,袁非被陽光曬得黢黑的臉上,映著開懷的笑容,那一口整潔的白牙顯得格外奪目。 袁非的手掌寬厚、笑容燦爛,令蘇暮寒很有安全感。他笑的時候,蘇暮寒也忍不住隨著他咯咯直笑,心情無比絢爛。 這么好的人,竟被父親斬在了劍下,生生斬斷了與蘇家的情誼。 還記得,袁非死不瞑目,殷紅的鮮血撒在大殿上,像開了遍野的紅花。在那刺目的血紅里,父親高大魁梧的身軀跪了下去,向慕容清俯首稱臣。 那本是蘇氏族人們費盡心血才留在父親身邊的人,是與蘇光復(fù)等人一樣忠心的人,父親為了表示決絕,竟狠得下心對他揮劍。 雨絲越發(fā)綿密,像無邊無際的網(wǎng),更似是深邃的海,蘇暮寒覺得自己便是飄在海里的一葉孤舟,隨波逐流著找不到方向。 吃在嘴里的菜肴精致,卻索然無味。蘇暮寒迷戀花雕的醇香,他端起酒杯,怕母親不喜,只輕輕抿了一口便放下。 藏在桌下的左手卻緊緊攥成拳頭,止也止不住方才的回想。 憑什么,憑什么他父親身上流著那樣高貴的血統(tǒng),卻要對著崇明帝那個小小的戶部侍郎下跪。 拼命壓抑著肆虐奔騰的怒氣,蘇暮寒極力忍耐,露出一慣溫和溫潤如玉的笑容,親手替母親添菜,不叫自己露出端倪。 從掬水臺望出去,碧水輕流,山石玲瓏,對岸一樹瓊花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