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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也無端添了感懷。 周夫人的身世不是秘密,當(dāng)年便是為著家貧賣身,即便如今已被抬做平妻,依然抹不過最初在伯府為婢的現(xiàn)實。溫婉情知遮掩無用,索性說得大大方方。 談起溫婉外祖一家,本是她的傷心事,慕容薇等人不便多言。到是楚朝暉見場面委實蕭瑟,吩咐道:“話雖如此,待回了皇城,暮寒找個時間送你婉jiejie去周夫人那里行個禮,再問周夫人是否方便見見兩位老人家,也是我們府上一番心意?!?。) 第二百一十一章 興亡 溫婉將垂在睫毛上的淚滴拭凈,起身向楚朝暉行禮,滿臉的感激。 往來雖不密切,卻已是十余年的認(rèn)知。打從溫婉梳著垂髫發(fā)髻,便偶爾會出入安國王府。自小到大,都是那樣的貞定安嫻,蘇暮寒情知溫婉沒有說謊。 這樣情緒內(nèi)斂的溫婉令蘇暮寒從她身上瞧不出什么端倪,打量著她與外祖家?guī)缀鯖]有聯(lián)系,便真是當(dāng)年那位公主的后裔,如此重要的事,她外祖未必會說與一個總要嫁人的女孩兒知道。 不獨是她,怕是連如今身陷襄遠(yuǎn)伯府的周夫人也未必知情。 蘇暮寒以指腹無聲敲擊著手中的青玉金線茶盅,期待著自己派出去的人盡快能找到周家二老一探究竟。 幾次三番,溫婉已然起了戒心。晚膳后并未隨著楚朝暉回船,而是借著與慕容薇弈棋留了下來。 一直懸著的心始終未曾放下,在慕容薇面前,溫婉一改人前的端淑,手拈著絲帕顯得緊張無措。 縱然兩世瞧多了人情冷暖與聚散分離,此刻除去親情之外卻再無外物叫溫婉牽掛,便更加憂心住在平橋村的外祖一家。 平橋村的宅院位于一所隱蔽的農(nóng)莊內(nèi),是溫婉兩年前置辦下來,預(yù)備以后自己在此終老的。 因外祖的房子實在破舊,溫婉便與周夫人商議,將宅院過在舅舅名下,接了外祖一家在平橋村落戶,又送了兩個粗使的丫頭。 曲指算來,周家二老如今才過了半年安逸的日子而已。 溫婉心里焦躁,又心疼二老再次流離。她與慕容薇細(xì)細(xì)商討,當(dāng)年那一對龍鳳雙胎的過往在蘇家族人那里根本不是秘密,自打蘇光復(fù)與溫婉打了照面,蘇暮寒已然對她的身份起了疑。 從娘親口中到是問不出什么,周夫人自來就不知道自己原是大周后裔,溫婉擔(dān)心的是外祖與舅舅二位,都是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人。 青絲如同墨染,散散披在溫婉肩上,襯著藍(lán)衣白紋的孝衣,更添了一層凄惶。溫婉將手緊緊按在胸口,眼中閃過一抹深切的痛楚。 可憐可嘆當(dāng)年,外祖一家人怎樣做古。 記及往昔,溫婉的眼淚無聲而落,將那一段慕容薇不知情的過往講給她聽。 蘇暮寒篡了帝位,依舊善待從建安遣送回國的溫婉。初時,溫婉雖然惶恐,卻也真心感激。 誰料想對方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溫婉親近周夫人,想從周夫人口中得知玉屏山寶藏的消息。 蘇暮寒便將周夫人接進宮內(nèi),取了章臺小姐的畫像請她比對,又有蘇氏族人在一旁做證,周夫人才知道自己母女的身世竟然這樣隱秘。 可笑的是,蘇暮寒拿大周皇族的身份做文章,與他同為周氏宗親的外祖父、外祖母,還有舅母與外甥卻死在那場戰(zhàn)役中。 昔日蘇暮寒的軍隊攻下城門,大軍長驅(qū)直入的時候,為泄這些年壓抑的私憤,蘇暮寒允許軍隊燒殺強掠。 帶火的流矢在皇城滿天亂飛,高門大戶尚可躲避一二,真正遭殃的還是平民百姓。被火燒盡的斷壁殘垣里,舅舅是唯一的幸存者,卻被射中了小腿,醫(yī)治不及,從此留了陰天下雨便疼痛的癥候。 關(guān)于身世的秘密,被蘇暮寒揭開后,溫婉曾向舅舅求證。舅舅沒有正面做答,他良久沉默,然后長吟張養(yǎng)浩的,涕淚并流。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舅舅知道自己的身世,卻一直選擇緘默,便是蘇暮寒以禮相待,他依舊裝傻裝癡,從不與他多語。 在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里,久病的舅舅辭世,臨死前交給溫婉那位公主殿下遺下的家訓(xùn)。大周成敗與否,與他們這一支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溫婉幾句話交待了前生,弱女子行事絕無半分拖泥帶水的啰嗦。她挽了袖子磨墨,立時便寫了兩封家書,一封寫給母親,一封面交外祖。 事不宜遲,知道慕容薇與夏鈺之莫逆,溫婉求她出手,立即號令夏鈺之,設(shè)法保全外祖一家的安寧。 自然不能讓周氏二老落進蘇暮寒手里,慕容薇不顧夜深露重,立時命人假托夏蘭馨之口,請了夏鈺之過來。 提及溫婉的身世,便又是一番長篇大論,此時不是時機,慕容薇只說十萬火急,要他立即飛鴿傳書,曉諭出岫尋得溫婉的外祖一家,藏在隱秘的地方。 前日夜里,蘇光復(fù)泒出的人下了船,夏鈺之曾向慕容薇秘報,也曾要出岫的人從背后跟上,眼瞅著是往皇城方向而去,不知蘇暮寒唱的哪一出,夏鈺之正在密切觀望。 聽慕容薇的說法,這波人便是只奔皇城,沖著溫婉的外祖與舅舅二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夏鈺之瞧著一向安嫻的溫婉此刻雖然故做鎮(zhèn)靜,卻難掩滿臉慌亂。雖不曉這場風(fēng)波如何而起,卻能猜到溫婉的外祖必然又是不知哪位關(guān)鍵人物。 溫婉腕上還戴著昔日族長夫人賜的血玉手鐲,皓腕如玉,那抹血紅襯著靛藍(lán)的衣裙格外醒目,到似是離人恨重,分外觸目驚心。 夏鈺之記起肖洛辰曾說,有些蘇氏族中婦人見了溫婉常常背后私語,提起她的模樣與蘇暮寒十分相像。為著如此,族長夫人還覺得特別有緣,將祖上傳下的血玉鐲相送。 那只血玉鐲,夏鈺之粗粗一眼便瞧得清楚。難得一見的美玉,價值不下千金,必是當(dāng)年自皇宮帶出的前朝古物。卻叫族長夫人輕易就轉(zhuǎn)手易主,委實不可思議。 楚朝暉曾因送的見面禮遭了族中晚輩慢待,溫婉行走族中卻是如魚得水,又得長輩們厚愛,這老宅之行顯得有些奇怪。 這一路行來,溫婉與慕容薇時常獨處一室,似是說不完的悄悄話,還曾趁著夜深人靜,月夜泛舟水上。 縱然慕容薇爛漫些,溫婉是宮內(nèi)尚儀出身,最注重儀態(tài)教養(yǎng)的人,萬分不該那種行事。據(jù)侍衛(wèi)們秘報,兩人那一夜在河上飄了足足大半個時辰,偏是一個仆從都不帶,必定另有玄機。 從客氣到相交莫逆,幾乎是一夕之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