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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別三月,夏鈺之見到祖母,儒慕之情油然而生。他當(dāng)即跪在地上連叩三個響頭,又以膝當(dāng)腳前行了幾步,趴在老太君膝間。 父母愛幺兒,隔代尤其親厚。 瞧著最心愛的孫子,老太君喜得眉開眼笑,哪里舍得叫他俯在地下,趕緊拉他起身,就勢挨在自己身邊坐了,連連端詳著孫子可有清減,身上是否染了風(fēng)霜。 一疊聲地吩咐羅綺傳話預(yù)備酒席,老太君又使人給夏閣老送信,今日全家都聚在浣溪堂里用膳。 羅綺領(lǐng)命出去,知道這祖孫二人必有大事要議,便將房門掩得緊緊。指了小丫頭出去傳話,自己便立在簾子外頭,好生守住房門。 孫子此番出行,與府內(nèi)頻頻書信傳遞消息,一封比一封緊急。此前孫女已經(jīng)給上過了眼藥,老太君心里有數(shù),這一路大約足夠跌宕起伏,便想好生與孫子嘮一嘮,究竟出了什么事體。 第二百四十七章 秘道 夏鈺之素來開門見山,與老太君一般的直爽性子,不喜歡拐彎抹角。 他坐在祖母身旁,將炕桌上一碗茶仰口飲盡,便鄭重問道:“浣溪堂的環(huán)境陰濕,并不適合老人家居住。前些年母親曾請您遷居,您道是喜歡這片水域。祖母,您這個答復(fù)真不真?” 老太君手里捻動著小葉紫檀的佛珠,聽了夏鈺之這個開場,笑道:“出去了一趟,怎得又想起這些陳谷子爛芝麻的往事。祖母年紀(jì)大了,不喜歡搬來搬去,自然還是浣溪堂最為趁意。” 老太君四兩撥千金,夏鈺之偏就鍥而不舍,再次追問道:“孫兒想向祖母求證,您老人家住在這里,究竟是喜歡這片水域,還是守護(hù)浣溪堂的秘道?孫兒聽說這浣溪堂內(nèi)真有兩條秘道,一條通著宮內(nèi),一答通往宮外?” 老太君深湛的眼神如海,她微微闔著雙目,一絲波瀾也瞧不見。右手機械地捻動著佛珠,心中似落葉被秋風(fēng)橫掃,卻與往昔平無二致的聲音緩緩問道:“鈺之,你是從哪里聽得?” 似是又聽到玉屏山頂上風(fēng)過處呼嘯盤旋,夏鈺之面前閃過慕容薇當(dāng)時那張素白的臉、飄揚的裙裾,還有她痛說前生時的傷感與憤怒。 已然不需要祖母的答復(fù),祖母雖說手拈佛珠,一幅安之若素的樣子,那骨節(jié)發(fā)白的手指卻說明了一切。 他認(rèn)真回答祖母的問話,半點沒有隱瞞:“是大公主提及蘇暮寒的出身時,怕我不信,親口向我所說,允我向祖母求證?!?/br> 蘇暮寒,提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夏鈺之心內(nèi)五味沉雜。 打從先帝還在世起,到皇太后遷居壽康宮。十幾年的時間,他與meimei、蘇暮寒與慕容薇,四個人本是青梅竹馬的玩伴。 一同在宮內(nèi)折桂花、采蓮藕,一同踏青、觀燈會。曾有那樣恒長與美好的過去,能有怎樣滔天的恨意,能叫蘇暮寒生生下令,將meimei亂箭射死在自家的秘道前頭。 想到這里,夏鈺之心痛難當(dāng),竟有淚花泛上眼眶,被他生生逼回。 老太君拈著佛珠的手一頓,四平八穩(wěn)的情緒終于有了波動,眼里分明錯愕了半分:“大公主怎會得知蘇暮寒的身世?難道浣霞如此信任她?” 自然而然提及皇太后的名諱,不待夏鈺之回答,老太君自己又?jǐn)[頭道:“不對,你們出京之時,浣霞尚未痊愈,根本沒有提及會將此事說與大公主。” 知曉這秘密的,除去皇太后,便是崇明帝,再便是夏閣老夫婦。 蘇睿已死,崇明帝不必苦守秘密,卻也不會將這樣的隱秘說與女兒知曉。 老太君的思緒一時又回到去歲冬末,那飛絮落花的雪中,弱質(zhì)纖纖的女孩兒立在自家蕪廊前的一叢芭蕉下,披了滿身雪花雍容而立。 自己向她追問羅訥言的來歷,她言笑晏晏與自己說著機緣。 “機緣,大公主難道說這也是機緣?”老太君無聲而笑,望著還想要追根究底的孫子,一時竟不曉得如何做答。 “祖母,您便據(jù)實告訴孫兒,有還是沒有?”宮內(nèi)若真有這些秘道,夏鈺之身上擔(dān)子便更添一重。他又想起慕容薇講述的那場戰(zhàn)爭,若是戰(zhàn)亂一起,難保沒有敵軍會借著這秘密進(jìn)城,神不知鬼不覺便能攻占皇宮。 望著默然無語的老祖母,夏鈺之其實已然得到了答案,依舊想聽祖母細(xì)說根由。他執(zhí)拗地問首:“祖母,暮寒真是那大周朝小皇帝的后裔?” 不顧茶涼味淡,老太君亦如夏鈺之一般,滿滿飲了一杯。再抬眸時,老太君已然恢復(fù)了端正的坐姿,眼里又似枯井無波。 拉著孫兒坐在身旁,老太君知道有些事瞞也瞞不住,坦然點著頭承認(rèn)。 當(dāng)年先帝入主姑蘇皇城,曾從文昌閣內(nèi)尋得一幅殘破的地圖,上面繪著幾條秘道,有的通往宮內(nèi),有的通往宮外。 仁泰宮的秘道當(dāng)年連著紫云殿,便是如今的壽康宮。 想是當(dāng)年大周朝的小皇帝想與乳母雙宿雙棲,又要避人耳目,便使出這暗通款曲的手段。兩座宮殿雖然離得遠(yuǎn),卻有秘道相通,可以隨時見面。 紫蕓殿里,還有一條秘道通往宮外,便是如今的夏府。當(dāng)年是大周朝一位皇親置下的別院,后來孝敬了小皇帝。 壽康宮與如今的浣溪堂在地底有暗水相通,當(dāng)年那別院是小皇帝留的后路,如今夏家就是宮內(nèi)最后的掩護(hù)。 若宮廷有變,循著壽康宮內(nèi)的秘道,自然能到夏家浣溪堂內(nèi),沿著浣溪堂的秘道,便有條小路直通城外。 原來真有慕容薇說的那條秘道,真有meimei罹難的那個所在。夏鈺之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痛,他緊緊抓住祖母的手,略帶哽咽地請求祖母帶他去瞧那條通往宮外的秘道,入口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孫子情緒波動,滿身的悲涼令老太君也染了蕭瑟。她已老邁,這條秘道的守護(hù),遲早要交到夏鈺之手中,也不在乎早這一時半刻。 老太君整整衣襟立起身來,帶著孫子便往外頭走去。 羅綺見祖孫二人沿著竹枝搖曳的青磚小徑,徑直往湖畔走去,心里咯噔一下,先吩咐人去將浣溪堂大門半掩,便是老太君不見客的意思。 蓮夜田田,已有菡萏吐蕊,紅蓮白蓮競相綻放,五月的浣溪堂格外清幽。行走在蒼松翠竹覆陰的青石甬道上,夏鈺之一顆心如青苔般蒼涼。 清澈的湖水一隅,一塊玲瓏的假山石旁,老太君蹲下身來,要孫子將手伸入池塘,去扳動那青苔覆蓋的機關(guān)。 輕微的吱呀聲響起,假山石緩緩挪動著方向,原先的底座處露出一塊帶著粗大鐵環(huán)的石板。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