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時候，鮮少能見到四皇子，不知道他比除夕時又長高了多少？”

    杜側(cè)妃亦是乖巧地笑道：“婢妾也是，自打除夕那日的家宴，便再未見過四皇子，到有些想他?！闭f到這里，想到往后更不會見到慕容萱，杜側(cè)妃心上銳銳一痛，卻被她很快拋諸腦后。

    見兩位側(cè)妃都牽掛阿萱，徐昭儀歉然地笑道：“今日著實不巧，三皇子約了阿萱去馬場，約莫要晚膳前才能回來?！?/br>
    “阿萱這么小，怎么去了那里？”辛側(cè)妃拿帕子掩口，擋住了自己一聲輕呼，眼中的關(guān)切卻是藏也藏不住。

    “無妨”，徐昭儀笑得坦然而大膽：“三皇子特意命人為阿萱尋了匹溫順的小馬，又特意制的馬鞍。這些日子隨著三皇子去了不知多少回了，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樣子，總要經(jīng)得起摔打?！?/br>
    說起兒子，徐昭儀幸福且自豪，臉上一片母愛的光輝呈現(xiàn)，那笑空像針扎一般刺入杜側(cè)妃心上。她將目光投往高處的架子，從自己送的木版上掠過，心里一片空蕩蕩的難受。

    午膳特意為兩位側(cè)妃準備，全是可口的素菜。杜側(cè)妃味同嚼蠟，只勉強喝了點五子粥，便擱下了筷子。

    徐昭儀瞧著她眼下脂粉掩蓋不住的烏青，關(guān)切地問道：“是夜間睡不踏實？可要宣太醫(yī)來瞧瞧，怎得臉色這般難看？”

    杜側(cè)妃心下一熱，幾乎想將那塊木版搶過來扔掉，蜷在袖中的手攥了又攥，終是擠出一絲微笑：“不妨事，素日便有苦夏的毛病，這幾日越發(fā)重了些，只是食不下咽。待入了秋，天氣轉(zhuǎn)涼便好了，jiejie無須掛念。”

    與徐昭儀告辭時，望著昔日對自己關(guān)懷有加的姐妹，杜側(cè)妃深深行了一禮，誠心誠意道：“jiejie多保重，后會有期。”

    明和這一面便是永別，無論是徐昭儀，還是宮內(nèi)每一個人，于杜側(cè)妃都是相見無期。她挑開車簾遠望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宮墻，在心里與重門深鎖的九重宮闕悄悄做著無聲的告別。

    即將自由的喜悅還是充斥著杜側(cè)妃的內(nèi)心，徐昭儀那張關(guān)愛與慈慧的笑臉變得越來越模糊。馬車里的杜側(cè)妃終于安定了情緒，一心一意想著未來的日子。

    蘇暮寒允了她只出手一次，阿萱的生死便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隨著慕容芃回了宮，慕容萱來向母妃請安時，徐昭儀便命人從架子上取了杜側(cè)妃所贈的那塊木版，打開來給他看。

    阿萱愛不釋手，立時便命人磨了濃墨，取了制印年畫的木刷子來試。那木版沾了濃墨，取宣紙鋪上，阿萱均勻地刷著，輕輕一揭間便是一張。

    喜鵲登枝的寓意吉祥，那塊巴掌大的木版又小巧伶俐。阿萱印了兩張，便小心翼翼地收好，不舍得再用。

    這些日子多承慕容芃的照應(yīng)，阿萱越發(fā)懂事，很明白兄友弟恭的道理。端詳著那年畫的上喜鵲憨態(tài)可掬，慕容萱越瞧越愛，覺得好東西不能獨享。

    待凈過手，慕容萱便與母親商議道：“太醫(yī)們都說，孟昭儀娘娘肚里懷的是位皇子。我如今也大了，總不好再玩小孩子的東西，不如把這塊木版送給孟昭儀，也是我做哥哥的一片心意?！?/br>
    兒子如今跟著慕容芃一起習(xí)文練舞，的確沒有時間擺弄這些小玩意兒。又見兒子雖小，卻是一幅愛惜幼弟的模樣，想來多承慕容芃言傳身教。

    徐昭儀欣慰地點點頭，摸摸兒子的小腦袋，便依舊將木版好生收進盒子里，吩咐宮人即刻送給孟昭儀。

    木版到了晚間便易手，已然回到府中的杜側(cè)妃自是懵然不知。

    依舊是那棵銀杏樹下，華燈初上時，杜側(cè)妃終于等來蘇暮寒的傳喚。她隨在蘇暮寒身后，第二次走入滄浪軒。

    做下違心之事，終究難以掛懷。壞了慕容萱的性命，便是從徐昭儀心上割rou。想想從前徐昭儀對自己的照拂，杜側(cè)妃心下歉疚，眼上掛著淚珠，撲簌簌都落在腳下的地氈里頭。

    蘇暮寒負手而立，好脾氣地等著杜側(cè)妃收了淚，才取出一只小小的錦盒，放在她的面前：“側(cè)妃娘娘言而有信，后頭的路本世子已然替你安排妥當(dāng)?！?/br>
    那只小錦盒里，是一枚通體發(fā)紅的藥丸，詭異的色澤里散著辛辣的味道。莫非是七步斷腸的毒藥，蘇暮寒見事情一了，便要殺自己滅口？

    杜側(cè)妃凌然一驚，說話都顫顫巍巍：“世子，這是什么？”

    “你想多了”，蘇暮寒察言觀色，自然知道杜側(cè)妃的恐懼。

    “府里便是死個丫頭，也要到辛側(cè)妃面前消帳。我思來想去，杜側(cè)妃想要出府，便是死遁這條路最為好走。待風(fēng)頭一過，我還可以替你辦個新的戶籍文書”，蘇暮寒耐心解說著，坦然地望著杜側(cè)妃恐懼的目光，等著她情緒漸漸平穩(wěn)。

    “服下這丸藥，側(cè)妃娘娘會開始發(fā)燒，身上起些紅斑，那癥狀與天花有些相似。到時，辛側(cè)妃必會替你請大夫瞧病。我使人買通大夫，只說你是染了天花?！碧K暮寒娓娓而談，貌似溫良地將計劃合盤托出。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天花

    天花霸道歹毒，染上此疾十者有九不能生還。如今主母在不府中，辛側(cè)妃不敢做主，勢必不敢留她府中養(yǎng)病，而是會她將送到京郊的莊子上。

    莊子里頭疏于防范，不似府中這般戒備森嚴，從那里出走自然簡單百倍。

    杜側(cè)妃大膽抬起頭來，目光又驚又喜：“世子是說，安排我從莊子上出走？”

    蘇暮寒計劃周詳，說起來順理成章，到似是真事一般：“待你到了莊子上，那里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捱個三兩日，便會報給辛側(cè)妃，你已不治而亡。”

    果然死遁才是最好的辦法，將杜側(cè)妃的名字從府中與宗人府的玉碟上消去，她只須銷聲匿跡一段時間。

    蘇暮寒肯不肯為自己辦個假的戶籍文書都沒有問題，杜側(cè)妃打算捱過一段時間，便悄無聲息地帶著如意東渡扶桑。

    到了那里，自然天高皇帝遠，誰還曉得她過往的身份。

    前景委實燦爛，杜側(cè)妃起身沖蘇暮寒盈盈一拜，謝得誠心誠意：“世子行事果然周詳。明日一別，后會便是無期，婢妾在這里恭祝世子心想事成，萬事順遂?！?/br>
    良知總會被貪欲戰(zhàn)勝，這一刻杜側(cè)妃眼里只有外頭的花紅柳綠在與她招手，何曾想過徐昭儀痛失阿萱的慈母心情該如何排解。

    她伸出纖纖素手，將蘇暮寒所賜的那只鐵盒捧在手中，只覺得自己朝思暮想的自由總算在眼前顯現(xiàn)，渾然未曾查覺蘇暮寒唇角冷酷又鄙視的笑意。

    依然是蘇光復(fù)的主意，說道殺死杜側(cè)妃很容易，只是側(cè)妃暴斃在府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