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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的目光里瞧不出端倪,照舊是親切的笑意,端詳著鬢上已然有了幾根銀絲的女兒:“正要留你陪著母后用膳”。 便吩咐半夏去傳話,特意點了一籠玫瑰醬的茯苓蒸餅,又命人熬些黑芝麻五子粥,傳了溫婉過來做陪。 楚朝暉用過午膳回府,宮門口正與從皇陵回來的白嬤嬤打個照面,白嬤嬤趕緊過來問好。瞧著楚朝暉眼眶依舊有些微紅,到不往別處去想,只以為她是為杜側(cè)妃傷心,還關(guān)切地說了句:“夫人好生保重身子要緊”。 楚朝暉不施脂粉,臉色便有些蒼白。她搭著明珠的手,露出淡淡的笑容:“世事無常,總有些該去之人,嬤嬤費心了?!?/br> 也不與白嬤嬤客套,瞅著小丫頭搬腳踏的功夫,楚朝暉等不得明珠掀簾子,自己一把抓起簾子,徑直便上了馬車。 瞧著楚朝暉氣色不善,白嬤嬤也不多語,回到宮內(nèi),徑直往皇太后面前回話,先提起方才楚朝暉的臉色,語氣里全是關(guān)切:“安國夫人還是住在宮里的好,這才回去待了幾日,瞧著又是郁郁寡歡?!?/br>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亂真 白嬤嬤看似是為楚朝暉著想,實則包藏著自己的私心。 皇太后闔目坐著,摩挲著手腕上那串一百零八粒的小葉紫檀佛珠,婉嘆道:“她是嫁出去的女兒,如何能一輩子住在娘家。說起來,終歸是我害了朝暉,總想著有人能替她多扛些風(fēng)雨。到頭來,反而連本加利,依舊要她自己承擔(dān)?!?/br> 話說得奇怪,白嬤嬤有些聽不明白,只道是說安國王府的蕭條,依舊勸道:“待過兩年世子娶了親,夫人也就苦盡甘來?!?/br> 皇太后并不接這個話茬,她手上捻動佛珠的力度不急不徐,轉(zhuǎn)而把話題帶到皇陵那邊:“皇陵那里怎么樣,底下人可還盡心?” 不欲討論方才的話題,白嬤嬤便聰明地不往下說,只將皇陵里頭的情形仔仔細(xì)細(xì)說與皇太后聽。 “去年新修了甬道,建了兩座角樓。從樓里望出去,正對著先帝爺?shù)牡貙m。今春里新植的松柏環(huán)繞在左右,墨玉階石的地面打掃得一塵不染。奴婢仔細(xì)問過,專有兩個小太監(jiān)管著每日上香添油,容不得一絲馬虎?!?/br> 皇太后噓出一口氣,似是放下心間大石,緩緩說道:“自打先帝爺下葬,哀家去過一次,這七八年間便再未踏足皇陵??傄弥锖筇鞖飧咚?,再去瞧瞧,不然,這一把老骨頭越來越動彈不得?!?/br> 近來皇太后話里話外,總有些遲暮之心,白嬤嬤已然不止一次聽著她的嘆息。今日這話,到似是唏噓自己壽命不長,打算身后事的意思。 掰著手指頭細(xì)數(shù),白嬤嬤陪在皇太后身邊已經(jīng)四十余年,主仆的確有著感情。只是人生不如意者八九,想要終生守候的人,偏偏還要施些暗手。明明恨之入骨的人,卻又奈何不得半分。 瞅著皇太后鬢上蒼白的華發(fā),白嬤嬤恍然憶起當(dāng)日那豆蔻年華的女子,碧衣羅裙飛揚在棗紅的汗血寶馬之上,與先帝爺并肩齊驅(qū)。 往事已矣,終是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白嬤嬤渾濁的眼神似是穿透時光,又穿透層層宮墻,飛向遙遠(yuǎn)的玉龍雪山腳下。 那個座落在終年積雪的半山腰處的小山村,有七八歲的孩童在溪邊仰起純真的笑臉,一疊聲的喚自己長姐。 然后便是風(fēng)云突面,迅疾的鐵騎踏破寧靜的山村,一名黑衣人的長鞭卷起那小男孩瘦小的身軀,將他橫上馬背,一眨眼便消失在雪山的深處。 當(dāng)年眼睜睜地望著弟弟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白嬤嬤害怕的忘了哭泣。那一聲一聲哭喊的長姐被片片撕碎在風(fēng)里,幾十年的時光過去,卻又總是盤旋在白嬤嬤每個午夜驚醒的夢魘里。 有多少痛苦,便有多少仇恨與無奈。從那天起,白嬤嬤便淪為一枚棋子,做著不甘心的事,說著不甘心的話,光鮮的活在人前,夜里挑燈落淚。 眼瞅著皇太后臉上有了倦意,白嬤嬤體貼地扶她躺下,又取過一旁疊著的雪青色夾紗被,輕輕替她搭在身上,才咬著嘴唇退了出去。 羅蒹葭因怕宮里頭滲入了千禧教的同黨,記掛慕容薇等人的安危,次日一早便走了趟夏閣老府,順利地見到夏蘭馨,又央她帶自己一同入宮。 從前些日子羅氏藥鋪的刺殺案說起,羅蒹葭提起那黑衣人的口供。事情翻騰到兩位側(cè)妃身上,瞧著慕容薇的意思,斷然不信徐昭儀是下毒之人,正與那刺客說自己阻撓了他們教主的千秋大計暗合。 羅蒹葭清了清嗓子,將自己那日在含章宮里的蹊蹺說給慕容薇聽。 “那一日來的那兩位側(cè)妃,前頭一位到?jīng)]什么,走在后頭的那一位,身上氣息十分奇怪?!?/br> 杜側(cè)妃為了仿制信箋,拿硫磺熏烤如意新買回的碧水春水箋,制成泛黃的模樣。長時間處在封閉的空間,身上便有了硫磺的氣息。 她自己也曉得這個問題,卻又覺得等閑人不會查覺,并未十分在意。因是孝中不施脂粉,不過多沐浴了幾次,又借著涂面香膏的氣息去遮掩,便給了羅蒹葭可趁之機。 羅蒹葭聞得她身上氣息奇怪,特意移到她下首去坐。窗外的清風(fēng)徐徐一送,那硫磺的氣息更加明顯。隱在這種氣息之下的,仿佛是她身上還種有奇怪的香氣,叫羅蒹葭微微覺得不適。 因并不熟識,又不能斷定那香氣究竟是何東西,羅蒹葭雖有疑慮,卻不敢輕易開口,只能將疑團(tuán)暗暗存在心里。 長春宮里孟昭儀難產(chǎn),羅蒹葭又嗅到當(dāng)日奇怪的氣息,順藤摸瓜,便發(fā)現(xiàn)了那塊擱在書案上的木版。 羅蒹葭的聞香辨氣能力無人能及,當(dāng)日查覺有異,卻怕禍從口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緘默地沒有開口,此時也有些懊悔。 “說起來,到是我害得昭儀娘娘受那般罪過。若是我當(dāng)日大但說出,大約便沒有后頭的事,徐昭儀也不會平白受這些冤枉?!?/br> 既是在兩位側(cè)妃入宮的那一日,杜側(cè)妃身上就有毒藥的氣息,便與徐昭儀并不相干。只不曉得杜側(cè)妃何時與千禧教有了聯(lián)系,成了他們的暗子。 慕容薇明知中間少不了蘇暮寒這座橋梁,守著夏蘭馨與羅蒹葭二位并未吐露消息,只謝過羅蒹葭的證詞,晚間便急急去鳳鸞殿,想說與楚皇后知曉。 崇明帝晚膳時分駕臨紫霞宮,夫婦二人用過了晚膳,此時炕上對坐,正拿著早先送去御書房的秘信說事。 崇明帝與陳如峻都喜好金石,于前朝字畫多有研究,拿了兩封秘信只一搭眼,便發(fā)現(xiàn)了端倪。 陳如峻指著那贗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