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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九重薇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08

分卷閱讀408

    ,那群混蛋竟然沒有一個人報到自己面前,反而是個內宅夫人這里發(fā)現(xiàn)了蹤跡。

    錢唯真氣得眼前發(fā)黑,指著劉本道:“什么話都不必說了,你我趕緊打道回府,一則查查粘家為何變了態(tài)度,另一則查查歷山書院在搞什么鬼?!?/br>
    多事之秋,柳老爺子這一向討厭熱鬧的人卻大反常態(tài),做什么花甲的整壽,錢唯真才不信他只為了收點財物。

    兩人在枕霞閣暫別,錢唯真趁黑悄悄趕路去了趟民巷的宅子,仔細考慮余下的財物如何偷帶出境。

    劉本卻即刻泒了心腹星夜啟程,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個清楚。順便敲打一下江陰那群人,莫要太過安逸享受。

    二十七那日錢玟依著父親的囑托再訪何宅,依然未能與蘇暮寒謀面。

    原來一大早蘇暮寒本是往何宅趕路,半道上被人攔住。

    來人遞上了蘇光復的名帖,另有兩人約定的暗記。原來蘇光復剛剛抵達姑蘇,急著約蘇暮寒趕往京郊別院敘話。信里千叮嚀萬囑咐,要蘇暮寒仔細自己的行蹤,莫叫京郊別院落入旁人眼中。

    簡直是久旱逢甘霖,蘇暮寒一顆企盼蘇光復之心,猶如盼星星盼月亮。

    他立刻拐進聽雪小筑里喬裝打扮,連隨從也不帶,獨自一個人打馬去了京郊別院。蘇光復是黎明十分剛剛趕到姑蘇,一面命人去尋蘇暮寒,一面命人打水洗去一路風塵,眼底下連日趕路的烏青十分明顯。

    見了蘇光復,蘇暮寒深深一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先生可算回來了,暮寒等得好苦。”

    蘇光復慌忙托住他的臂膊,止住蘇暮寒下拜的身形,自己趕緊回了一禮:“主子這是做什么,存心折屬下的壽么?”

    兩人分了賓主落坐,蘇光復接了小廝遞上來的一碗稀粥暫且果腹,連早膳都來不及用,便慎重地向蘇暮寒說道:“主子,形勢遠比咱們從前想像的更為嚴峻。玉屏山那里修建的根本不是行宮別院,而是借翻修之名挖出了礦藏?!?/br>
    當啷一聲,蘇暮寒手里的杯盞一個握不住,滑落在青磚地面上,碎成片片飛屑。有深褐的茶湯濺上他湖水綠的絲袍下擺,像秋天的點點枯葉,頹敗而又濃重。

    第四百四十四章 滄海

    秋風送爽,丹桂的氣息尤其芬芳。有那么幾朵隨著風兒吹過,飄落在蘇暮寒濃黑的上,金燦燦的顏色格外璀璨。映襯著他眼中的寒霜,華麗而又蕭瑟。

    無論是衣襟上的茶漬,還是頭頂?shù)墓鸹?,蘇暮寒都無暇顧及。他一個探身,急急握住了蘇光復的手腕,聲音迫切而又緊張:“先生說玉屏山有礦藏?究竟開出了什么礦?”

    “是西霞最稀缺的銅錫礦,工匠們就地開采就地冶煉,如今眼看著大批的兵器就能出手。這消息太過震撼,因此屬下日夜兼程,報給主子知曉?!碧K光復嗓音暗啞,連日的奔波勞累使他眼中紅絲迸現(xiàn),神色間掩不住的疲憊。

    蘇暮寒眼中寒霜漫天,俊秀的雙目似被層層冰雪所埋,透出蝕骨的寒氣。前因后果細一推敲,還有什么不明白。

    再堅硬如鐵的內心,也有那么一小部分溫情而又柔軟。他不怒反笑,一聲聲狂笑如開鋒的刀刃,鋒利無比,刀刀凌遲著自己心里那溫情而又柔軟的部分。

    蘇光復憐憫又心疼地望著蘇暮寒癲狂的模樣,唯有深深的嘆息。

    笑到最后,蘇暮寒的聲音戛然而止,從牙縫里擠出幾句話來:“先生不好直說,還是暮寒自己來說前因后果。慕容薇這死丫頭一早便知到玉屏山有礦,生怕蘇家人近水樓臺先得月,來了個捷足先登,讓咱們全都放松了警惕?!?/br>
    蘇暮寒越說越是憤慨:“都是暮寒太過相信青梅竹馬的情誼,捉鷹反被鷹捉了眼,被這死丫頭玩弄在股掌間?!?/br>
    “不是主子的錯”,蘇光復以手遮掩,打了個哈欠,誠心勸道:“當年揚塵將軍留下的東西語焉不詳,咱們都以為他指的是玉屏山埋有皇帝陛下的寶藏。如此看來不然,玉屏山真正埋藏的,應該便是西霞緊缺的銅錫礦。只不曉得,大公主從哪里得來這個消息,使了瞞天過海之計?!?/br>
    瞧著蘇光復比從前更加瘦削的身影如紙般單薄,還有眼里遮不住的倦意,蘇暮寒拼力將滿腹的悲慟與憤怒收住。他深吸一口氣,恭敬地說道:“瞧先生滿臉倦意,便先去躺上個把時辰,容暮寒消化一下這個消息,咱們稍后再議?!?/br>
    蘇光復已然三天三夜沒有闔眼,強自支撐著把消息遞給蘇暮寒,滿腦子漿糊一般混亂,深知此時做不出任何判斷。

    他向蘇暮寒一揖,含了愧意說道:“年紀大了不由人,光復確有此意,便去里面去打個盹。主子放心,這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便全當是滄浪軒中一般?!?/br>
    蘇光復告退下去,蘇暮寒獨自一個人在敞亮的軒堂里再也坐不住,信步走到了廊下的紫藤蘿架前。

    藤蘿花期長,一樹樹荼蘼而又燦爛,就跟璨薇宮里那片花海一模一樣。

    蘇暮寒坐在花架下的搖椅上,拿帕子遮住了眼,將這大半年發(fā)生的事情好好梳理了一遍。

    心上雖有不甘,有個細小的聲音卻一直在提醒,慕容薇已然與他恩斷義絕。

    是打從什么時候起,她瞧著自己的眼神再不似從前那般甜的膩人?又是打從什么時候起,她不再顧忌自己的心意?

    是臘八節(jié)自己甩開她的手,將她掀翻在地傷了她的心?是除夕夜里自己那刺眼的白袍太過醒目,引起了她的警覺?還是蒼南的歸程時自己時刻與她提著襲爵與去邊城戍邊,叫她心生警惕?

    從前的慕容薇不是這個樣子。從前的慕容薇因他的情緒而感染,隨著他的開心而歡娛,更隨著他的難過而善感,他曾經(jīng)是她的全部。

    蘇暮寒真切地記得,打從蒼南回京,慕容薇連安國王府都很少走動,更別說與自己私下相約。似乎有一把能將時光削鐵如泥的刀,將她與他的從前與如今一分為二。

    無情若斯,果然可以抽刀斷水,干凈利落。蘇暮寒將手放在胸口,感覺一陣一陣的隱痛,唯有自己的內心深處,那看不見的傷口卻不受控制的汩汩流著鮮血。

    有些事情已然早有預兆,怪就怪在自己從流蘇的傳話中,一次又一次錯信,她依然對自己芳心暗系。更因為玉屏山的封邑放松了警惕,看做是崇明帝對兩家聯(lián)姻的默許。

    那一日自己送她玉玦,與她說起玉屏山的園子,她的眼中,被那云彩疊錦的神情深深掩蓋的,不是少女的羞澀,而是深深的厭惡。

    只是,自己依舊不曾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