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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霞?xì)夂驕嘏缃襁M(jìn)了九月,丹桂依然飄香。道路兩旁偶爾散植著幾株桂花樹,還是滿枝金黃的花雨。他循著香氣漫步,不覺走到御花園里頭。 一顆高大的桂花樹下,溫婉正指使著宮女們以竹竿采摘桂花,想要制些新鮮的糕餅,送給楚皇后和安國夫人等人品嘗。 金燦燦的桂花樹下,美人如玉,遺世獨(dú)立,堪堪撞入秦恒的眼底。 溫婉身著玉簪白披風(fēng),上面散繡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綠萼,花芯處以金絲勾勒,在朝陽下熠熠生輝。燦爛的朝霞下,那一雙溫柔的眉眼如此端莊靈秀,如蝴蝶翩翩羽翼雙飛,停留在秦恒心里。 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抹狂喜撞上秦恒的心頭,他立在假山石畔,凝望只有幾步之遙的溫婉,臉上露出一片溫柔的期待。即有重逢的喜悅,亦有輕微的感傷。 是當(dāng)日馬場上在大樹底下無聲哭泣的女子,更是清風(fēng)帶給自己那幅小像上的佳人,還是自己在夢里一直苦苦追尋的知音。 生怕驚擾了溫婉的專注,秦恒只是遠(yuǎn)遠(yuǎn)觀望,貪戀而又炙熱。 一名著粉衣的宮女握著竹竿擊打著桂花,另兩名著碧衣的在下頭接著塊三尺見方的青綢,飄落的桂花雨紛紛落在青綢里,兩名碧衣宮婢又忙著從上頭撿那些完整的花瓣,裝進(jìn)手中的竹籃。 三人配合默契,一會兒功夫已然裝了有小半籃,碧衣宮婢開心地將籃子舉在溫婉面前邀功:“郡主瞧瞧,今年的桂花開得好,到了這個(gè)時(shí)節(jié)依然不敗?!?/br> 冊封在即,含章宮內(nèi)早改了稱呼,溫婉也不矯情,只管坦然而受。 金黃的丹桂幽香四濺,溫婉含笑點(diǎn)頭,她手指輕輕拂過花瓣,驀然察覺不遠(yuǎn)處那道膠著的視線。抬頭看時(shí),正對上秦恒溫潤秀雅的目光。 溫婉心上一陣激蕩,指上還拈著幾朵金桂,她斂禮輕拜,喚了一聲太子殿下。 宮人們跪了一地,簌簌晨風(fēng)里,秦恒迎著滿地落花走向溫婉,依稀覺得這情景清晰可辨,到似是親身經(jīng)歷一般。 仿佛久遠(yuǎn)的什么時(shí)刻,他也曾踏著滿地紅氈,走向那個(gè)在另一頭等他的人,然后溫柔地牽住了她的手。記憶與現(xiàn)實(shí)重疊,有波浪瘋狂拍打著秦恒記憶的壁壘,只恨不能決堤,他無意識地輕喚一聲:“婉婉?” 有些個(gè)記憶重合,馬場里無語落淚的嬌顏,夢中肝腸寸斷的畫面,還有眼前這張人比花嬌的清水芙蓉面。得不到佳人的回應(yīng),秦恒依著內(nèi)心最深處的記憶,又深情地喚了一聲婉婉。 那一聲婉婉跨越萬水千山,跨越兩世的期待,重新出現(xiàn)在秦恒唇齒之間。 等待來得太久,重聽著熟悉的呼喚,溫婉忽然想哭,然后眼淚便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輕輕粘上自己纖長的睫毛,又慢慢暈濕了臉頰。 一地落花無言,唯有執(zhí)手相看淚眼。 上一世的生離死別,他與她都曾許下來生再見的誓言。她有著前世的記憶,總會在每一個(gè)月亮或圓或彎的夜晚,獨(dú)坐臥榻上深深思念遠(yuǎn)在天涯的那個(gè)人,繞指柔腸化做片片寸斷神傷。 今世兩人從無交集,他卻又清晰地喚出了“婉婉”這個(gè)名字,由那樣的不確定,到滿溢了深情,再含著雋永的疼痛和悲哀。 心里如驚濤駭浪拍打著堤岸,前世今生的記憶卷土從來,溫婉在唇上咬出幾個(gè)深深的血印。她緩緩?fù)白吡藘刹?,恍惚的笑容里含了淡淡的酸楚:“溫婉見過太子殿下?!?/br> “你從前不是這般喚我,”秦恒望著比夢中清晰百倍的真人,越發(fā)相信自己的直覺。兩人不是初遇,而是長久的分別之后,等來的又一次重逢。 金桂樹下,粉衣宮婢早收了竹桿,領(lǐng)著兩名碧衣宮婢退后等待。單看這幅場面,主子與建安太子秦恒當(dāng)是早就熟識。只怕隔墻有耳,三人默契地立在那處必經(jīng)的路口,即擋了旁人的視線,又留給主子足夠的空間。 遇一人白首,擇一城終老。這一世,跨越萬水千山,他只為尋她而來。兩人中間相隔幾步距離,卻似是相隔了經(jīng)年,彼此心間百轉(zhuǎn)千回。 “阿恒,我從前一直喚你阿恒”,一句盤桓在嘴邊的話溫馨而又妥帖,緩緩溢出溫婉的櫻唇。晨風(fēng)吹動(dòng)溫婉玉簪白的披風(fēng),依然人淡如菊的恬淡,她立在金桂樹下,雖然臉上掛著淚珠,笑容比燦燦金桂更為奪目。 秦恒緩緩向溫婉伸出手來,等著她向自己回應(yīng)。如同等待了一個(gè)世紀(jì)那樣長久,終于重新將這雙柔荑捧在了懷里。兩人并肩而立,一樣的玉簪白衣勝雪,在彼此深陷的眼波里留下一灣又一灣溫柔的印跡。 眼神的交匯便是對話的全部,一如前世里的默契。 旁的話都是多余,秦恒溫柔的呢喃繞在唇齒間,即像是表白,又似是傾訴:“北地苦寒,我來時(shí)已命太子?xùn)|宮結(jié)彩,預(yù)備迎接正妃,婉婉你可愿意隨我一起回去?” 溫婉臉上的淚水已然融化在秦恒的笑意里,她回握著秦恒指節(jié)分明的大手,字字重逾千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v然天涯海角,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一切竟是這樣自然而妥帖,天際的云霞飛過,亦如多年以前,那溢彩流光的華美似是最真摯的祝福。 秦恒不舍得唐突佳人,唯有眼中的笑意直達(dá)心底:“待過了芃皇子的冊封大典,我立刻便向崇明帝上書,求娶你為太子正妃?!?/br> 第四百九十四章 攛掇 已然等了那么久,好日子愈久彌香,又何妨再多受幾日相思之苦? 秦恒的手指輕柔地?fù)嵘蠝赝衲鞘煜さ娜蓊?,滿含著深深的憐惜:“待到明年春暖花開,我必定早早來西霞迎親?!?/br> 想到前世里被迫的分離,還有秦恒悲苦的結(jié)局,溫婉哽咽難言,將頭深深埋在他的胸前,千言萬語無法傾訴,只鄭重地點(diǎn)頭允諾。 夜幕降臨,溫婉淚眼婆娑,在璨薇宮內(nèi)頗有些語無倫次地向慕容薇敘述她與秦恒的重逢時(shí),紅豆也依著早間的安排,輕輕叩開流蘇的房門。 她向流蘇輕輕道了個(gè)萬福,露出討好的笑意:“jiejie尋我?” 流蘇烹茶以待,對紅豆的守時(shí)十分滿意,指一指自己對面的炕沿,示意紅豆落坐,將剛剛煮沸的茶水注滿了她面前的紫砂杯。 紅豆捧著茶盞,神色間有些忐忑,又有些躍躍欲試,輕聲問道:“jiejie,可是有什么吩咐?” 早先流蘇不想總是自己拋頭露面做些危險(xiǎn)的事情,試探過紅豆幾次,篤定這人小鬼大的妮子真心厭倦了皇宮里溫吞的日子,存著像自己一樣的想法。 流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