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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后宮之內不可多言,一句話便能牽出長長的故事,當下只是含笑不語,只對著暖房里的花卉賞玩點評。 君妃娘娘長在云南,對茶花并不陌生,也曾手植了幾株,養(yǎng)在琴瑟宮的花房之內。如今瞧著楚皇后育的那幾盆十八學士、緋爪芙蓉等,棵棵植株飽滿,個個顏色艷麗,卻是眼前一亮,贊不絕口。 她實心實意指著一盆十八學士說道:“難得顏色又齊全又周正,可見是娘娘技高一籌,竟比我養(yǎng)在琴瑟宮的幾盆更加好看。” 楚皇后本不忍心割愛,只能顧全大局,礙著面子應承道:“若是娘娘喜歡,待啟程回國時,本宮一定挑兩盆最好的,留給娘娘賞玩?!?/br> 君妃娘娘連連擺手,謝絕了楚皇后的好意:“一路長途跋涉,如此嬌貴的東西怎禁得長久顛簸。切不可以愛它之心,反而害了它。且君子不奪人之所愛,妾雖是小女子,也要效法三分,還是留在皇后娘娘這里更令人放心?!?/br> 楚皇后本就舍不得,聽君妃娘娘說得誠心,以淺笑掩飾自己放松的心情,反與她更親近了幾分。兩人一路逛下來,興之所至,竟將暖房里逛了個七七八八。 君妃娘娘早遣香復打聽過路線,曉得暖房離得壽康宮不遠。 折過幾道長廊,過了花墻后頭的月洞門,便有條松針鋪地的小路,直通往壽康宮的后門。方才楚皇后提議移駕暖房,君妃娘娘便存了拜會皇太后之意。 趁著楚皇后心情愉悅,君妃娘娘誠心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我來了這些時日,除卻宮中宴飲,真正見太后她老人家的次數卻還有限??煞裾埢屎竽锬锱阃?,去向太后娘娘請個安?” 十分的謙遜客套,君妃娘娘這幾句話,到似是有心向太后娘娘執(zhí)晚輩禮的意思。楚皇后不好回絕,向秦瑤丟個眼色,自己暖暖笑道:“豈敢勞動娘娘,本宮禮當奉陪。” 只怕秋風漸涼,各自的宮人都替主子取了披風穿在身上。秦瑤傳下話去,兩位娘娘擺駕壽康宮。 第五百二十一章 請安 一聲桐葉一聲秋。 夜來微雨,今日朔風,平添了幾分寒意。 楚皇后本待傳云鳳輦代步,征詢了君妃娘娘的意思,依舊愿意沿著小路行走。 兩人便裹了披風,與來時一般攜手同行,有說有笑往壽康宮走去。 秦瑤自是依著楚皇后的意思,先一步遣了人去壽康宮報信。 皇太后便重新梳妝,換了件豆綠色金線團花的帔子,淺褐色金線挑繡玉堂富貴的馬面裙,頭戴豆綠色赤金鑲翡翠的抹額,吩咐人好生去宮門口迎著。 楚皇后一行人到了壽康宮,早有四個打扮整齊的宮人上來行禮問安,一路陪同請了進去。 白嬤嬤親自等在廊下,曲膝向楚皇后和君妃娘娘問安,堆著滿面和藹的笑意。她親手挑起了繡著五福捧壽的寶藍色軟錦簾子,請兩人進去。 皇太后體弱,壽康宮內籠了個炭盆。雪白的銀絲霜炭沒有一星煙火氣,殿內卻自有暖意盈人。 宮人極有眼色地接過楚皇后與君妃娘娘的披風,悄無聲息退了下去,白嬤嬤一路陪同,往皇太后日常起居的東暖閣走去。 暖閣里有股極淡的香氣,似蓮之亭亭,濯清漣而不妖,淡遠而又高潔,緩緩自高幾上擱的那只瑞云紋三足紫銅香爐里散出來。 君妃娘娘不覺微微駐足,深深吸了一口,才隨上楚皇后的腳步。她陶醉于此香的高潔,露出贊賞的表情。 臨窗的黑漆硬木透雕螭紋大炕上,皇太后盤膝而坐,雖然滿頭銀絲,依然精神矍鑠。笑咪咪望著聯(lián)袂而來的楚皇后與君妃,面容慈祥而又和煦。 君妃娘娘趕緊上前幾步,恭敬地跪在大炕前頭擺著的玉色蒲團上,向皇太后行了跪拜大禮:“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br> 皇太后擺手示意,含笑說著免禮,白嬤嬤早扶了君妃娘娘起身,請她在皇太后下首落座,君妃娘娘再三謙讓,到底挨著皇太后在炕上坐了。 楚皇后進門時也嗅得那香氣,到是楞了一楞,向皇太后請安完畢,走到右側一溜黑漆硬木透雕螭紋靠背玫瑰椅旁邊,坐了最前頭一張,這才笑著問道:“母后多日不點香,今日怎得又尋了香爐出來,難道這又是白嬤嬤制的孤品?” 皇太后猶未答話,白嬤嬤老臉一紅,再次行了個禮,自嘲地笑道:“皇后娘娘折煞老奴了,老奴何曾有這個手藝?這是端儀郡主和嘉義縣主單為太后她老人家制的香,昨日才送進宮來。老奴細細瞧了,從配料到手藝,真是萬不及其一。老奴今日才知,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再不敢說自己會制香?!?/br> 楚皇后便掩唇輕笑,撫著自己腕上那只綠得透亮的翡翠鐲,語氣輕柔而低緩:“白嬤嬤妄自菲薄了,兩個丫頭用料大膽些也是有的,若論起手藝,自然姜還是老的辣,她們哪里有著您這些年的歷練?!?/br> 方才進門時,瞧白嬤嬤的穿著打扮,君妃娘娘便猜她不是普通奴仆,必定是皇太后面前極得臉的人物。如今見她在皇太后與皇后娘娘面前說話隨意,又嗅得她身上有股古怪的氣息,不便明言,只認真打量了白嬤嬤幾眼。 白嬤嬤故做幽怨地一嘆,接上楚皇后的話音:“老奴真是老了,長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藍更勝于藍。前日還曾托大教大公主制香,若一早知道,該請她隨著這兩位貴人學學?!?/br> 楚皇后想必極尊重白嬤嬤,處處給她臉面,端起茶杯聞香,淡淡笑道:“嬤嬤又謙虛了,阿薇從您這里學得百濯香的手藝,前日還給本宮送了兩盒,那味道清淡卻又雋永,本宮很是喜歡?!?/br> 一日之間,兩次聽人提到端儀郡主。若說從前不在意,君妃娘娘此時到起了好奇之心,恍然記得兒子昨日提及,秦恒的心上人十有八九便是這位正主,更起了探究之意。 借著品評爐里的甜香,將話題由香扯到制香人的身上。君妃娘娘含笑說道:“只聞前日兩位貴女同時受封,臣妾眼拙,大約見過一兩回,竟不認得這二位?!?/br> 皇太后抿嘴笑道:“端儀現(xiàn)在宮中,改日叫阿薇約著她去向你請安。嘉義縣主可是忙人,哀家要見她,也得看她得不得空。” 楚皇后肅理六宮,平日瑣事繁忙,不大理會這幾個孩子的事。到是羅蒹葭等人時常來太后娘娘這里請安,太后到對她們幾個了若指掌。 見君妃娘娘面含不解,皇太后哈哈笑道:“這宮里即留不住嘉義,更留不住她兄長,這一對兄妹都醫(yī)術超群。不瞞你說,哀家這一把老骨頭還是嘉義的兄長撿回。他兄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