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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楚朝暉細(xì)細(xì)述說一番,只是言語里再沒了兒子對著母親的溫度。 這樣的局面,對母子二人都是煎熬,卻是誰也不想示弱。 前些時日楚朝暉一仗翻身,贏得了約束兒子的權(quán)利,卻也失了兒子的心。 如今兒子已然不必受自己約束,母子二人依然難以回到從前。 幸得辛太妃時時守在身邊作伴,楚朝暉還是偶爾寂寞難捱,忍不住回想從前,兒子與慕容薇都年少無憂的時候。 那時候蘇睿常年不在家,府中也只有她們這幾個主子,因著多了年輕人的歡笑,便顯得有生氣得多。不像如今,整個院落都似似垂垂的老嫗,每日茍延殘喘,不曉得哪天便會咽下最后一口氣。 聞得明珠來報,滄浪軒中正收拾著行裝,定了后日一早便要出行,楚朝暉只能深深一嘆,無言地闔上了雙目。 幸喜溫婉打發(fā)人來說,稍后便要回府,還要在這里留宿,楚朝暉死氣沉沉的臉上終于綻開一絲笑容,向辛太妃道:“阿婉打從受封,還沒有回府中來過,我到想念這可心的丫頭,終于盼得她肯回來?!?/br> 雖被冠以太妃的名頭,辛太妃不過花信年紀(jì)的婦人。今日著了件湖水藍(lán)的暗紋緙絲掐腰夾襖,十二幅玉簪白的素面杭綢湘裙,一顰一笑間依舊巧笑嫣然。 她含笑起身應(yīng)道:“郡主謝了身上差事,自然要與旁人做些交接,她素日可是秦姑姑的左右手,肩挑著鳳鸞殿的半片天空,想是這些日子并無閑暇,才不得空回來探望老夫人?!?/br> 說到老夫人幾字,辛太妃舌上打突,真是萬分不甘。只覺得那個“老“字刺人,不過幾日間,自己與楚朝暉都長了輩份。 楚朝暉到未留心,只是點頭道:“難得她今日有空,能陪我好生聊上幾句?!?/br> 辛太妃哄著楚朝暉高興,隨聲附和道:“正是,郡主蕙質(zhì)蘭心,婢妾也瞧得歡喜。夫人每次見了,都能多笑幾回?!?/br> 見楚朝暉眼中神采斐然,比往日添了許多色澤,辛側(cè)妃唯有心里婉然輕嘆,柔聲回道:“郡主這個時辰回來,正好陪著您好生用頓晚膳。婢妾去廚房瞅瞅,今日有上好的竹蓀和猴頭菇,叫她們拿來煲湯。再制幾碟子郡主愛吃的點心,要他們配幾個清淡可口的小菜,總該比往日豐盛幾分。 楚朝暉含笑應(yīng)允,提醒說溫婉愛吃黑芝麻餡的椒鹽香酥餅,再來一碟烤得焦香的菊花酥,其余由得辛太妃先去安排。 天邊晚霞將落未落,正是濃彩重金、漫天璀璨絢麗的時候,溫婉的馬車由安國王府的側(cè)門進(jìn)入,緩緩?fù)T诖够ㄩT前的一樹花墻前頭。 第五百五十三章 天倫 瑰麗的晚霞鋪陳,均勻地灑落在安國王府的院子里,仿佛披了件橘紅色的霞衣。一樹金杏成熟,如掛著一只只金黃色的燈籠,在晚霞中格外絢麗。 一抹緋紅的霞光動人,緩緩移上溫婉的淡色衣衫,又映上她清麗的雙眸。 生怕楚朝暉等得焦急,溫婉裹了裹身上的披風(fēng),搭著沉香的手往內(nèi)院走去。 楚朝暉這些日子不理妝,容色間有些憔悴,生怕溫婉曉得心疼,特意叫明珠替自己重新梳洗。 她挽了個低低的發(fā)髻,端正地插了根如意紋碧玉發(fā)釵,還在發(fā)髻上簪了兩朵小小的蒼藍(lán)色堆紗雛菊,此時換了件天青色銀線描繡垂絲菊花的杭綢帔子,肩上搭了塊柔軟的蒼藍(lán)色素面杭綢披帛,松松挽在袖間。 孝里不施脂粉,楚朝暉只拿玫瑰香膏細(xì)細(xì)掩了眼下淡淡的烏青,又用螺子黛重新畫了眉,便瞧著精神了許多。 聽得下人稟報,溫婉已然進(jìn)了垂花門,等不得她進(jìn)屋,楚朝暉含笑招呼著辛太側(cè),兩人往外頭迎去。 明珠出了門,覺得寒意撲面,想要折回身去取楚朝暉的披風(fēng),被她擺手制止:“就立在廊下,這一時半刻的功夫,有什么打緊?!?/br> 辛太妃趕緊與明珠一左一右,扶了她的臂膊,輕輕笑道:“您也真是心急,連一時半刻也等不得,這般不愛惜身子,少不得賺郡主埋怨幾句?!?/br> 人辭逢喜事精神爽,聽得辛太妃排揎,楚朝暉只是掩唇輕笑,反而滿臉幸福的期待。一路出得暖閣的門口,往外頭的抄手游廊走去,就立在廊下的鸚哥架前專程等著溫婉。 溫婉與沉香一前一后進(jìn)了內(nèi)院,轉(zhuǎn)過那幅麻姑捧壽的紫檀大插屏,踏上了鋪成冰裂紋的六棱石子甬道,娟秀的身形在黃昏的風(fēng)里格外裊娜。 石青色寶瓶葡萄紋的斗篷被風(fēng)掀起,溫婉步履匆匆,行走間露出一縷青綠色的裙裾,上頭繡著的一枝石青色玉蘭花格外引人注目。 方才跨過正房的門檻,溫婉便瞧見楚朝暉并沒有等在房里,而是由辛側(cè)妃虛扶著,正立在廊下等候。 一個鸚鵡架斜斜掛在她的頭頂,里頭那雪白的鸚鵡撲棱著翅膀,發(fā)出婉轉(zhuǎn)的啼叫。發(fā)髻梳得端莊,身上天青與素藍(lán)搭配的衣裳內(nèi)斂而肅靜,楚朝暉慈祥的笑容從眉梢傾瀉,明媚而又溫暖,就那樣親切地望著自己。 在襄遠(yuǎn)伯府里,溫婉很少享受到親情的滋潤。父愛是天方夜譚,大約襄遠(yuǎn)伯自己都記不清府里一共有多少庶出的兒女。 母愛極為可憐,并非周若素不疼惜自己的女兒,只是叫襄遠(yuǎn)伯夫人的刁難壓得直不起身,她連自己都庇護(hù)不了,何談去給女兒應(yīng)有的溫暖。 溫婉對生母最多的感激,便是自己被伯夫人責(zé)打的時候,周若素不惜拖著自己的遍體鱗傷,護(hù)在她的前面。 如醇酒、如暖陽、如清泉,又如港灣,這般的母愛,唯有楚朝暉給過。 瞧著楚朝暉殷切的目光,溫婉心中一酸,趕緊快步走上前去,將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楚朝暉身上,就著明珠的手扶住了她的臂膀。 果真如辛太妃所說,溫婉一開口,亦嗔亦是撒嬌,句句含著埋怨,落在楚朝暉耳中卻格外受用。她急急說道:“如今一早一晚天氣轉(zhuǎn)涼,母親素日體弱,如何不懂得愛惜自己,不過片刻的功夫,何苦非要立在外頭等候?” 溫婉的披風(fēng)在熏爐上熏過,是她自己配的素香,有股淡淡的檀香氣,披風(fēng)一上身,那淡淡的檀香氣便在楚朝暉鼻端淺淺縈繞。 楚朝暉常年理佛,檀香的味道嗅起來格外安寧。她伸出纖瘦的素腕,握住溫婉的手輕輕笑道:“偏與辛眉一個鼻孔出氣,哪里便那么嬌貴?母親整日不是坐著便是躺著,也想走幾步路活動一下筋骨?!?/br> 早有小丫頭打起簾子,幾個人一同進(jìn)了暖閣。壁角早籠了銀絲霜炭爐,燃得并不旺,只是微微袪些寒氣,自有暖香撲面而來。 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