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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如此,許是蘇暮寒偶爾的心血來潮,他在離開姑蘇皇城前竟去了趟排云閣,最后一次瞻仰了蘇睿的畫像。 瞧著父親深湛的目光如炬,那眼神似能將自己看透,蘇暮寒喟然輕嘆。他顫顫伸出手去,撫摸著父親與自己相似的容顏。末了,重重跪在父親的畫像面前。 時至今日,縱然走到如今這個局面,他依然愛恨兩難。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明白,父親直到如今還是他心目中最大的英雄,對父親全部的恨意只是來自金鑾殿上他對著崇明帝的忠心一跪。 而對西霞、對慕容一家的恨意,更多的是來自金鑾殿上那把龍椅。 潛意識里,蘇暮寒對大周的感情并沒有他想像的那般深沉。蘇光復只是在合適的時機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蘇家族人對大周的執(zhí)念與蘇暮寒對皇位的渴望完美契合在一起,都給了對方新的希望。 從排云閣出來,遙望皇宮的方向,蘇暮寒走到金水橋畔又悄然折返。 本待與慕容薇道個別,一想起這些日子她冷眉冷眼的樣子,又覺得索然無趣。 想著來回不過六七日的功夫,橫豎皇祖母的壽辰上大家彼此可以見面,有些話還不如留到那時去說,蘇暮寒便有了抽刀斷水的決絕。 他驀然轉(zhuǎn)身,直接回了安國王府,吩咐烏金打點行程。 第二日一早,蘇暮寒向楚朝暉辭行,不理會楚朝暉無可奈何的目光,與梁錦官在城門口匯合。兩人車馬并在一處,直接往無錫進發(fā)。 梁錦官心花怒放,身畔有翩翩少年溫潤如玉,頗想放慢行程,一路盡享湖光山色。蘇暮寒卻沒有她那份閑情,只吩咐快馬加鞭,一路往無錫急趕。 縱然是綺年玉貌的美嬌娘,也不過庸俗脂粉。在蘇暮寒心中,梁錦官不過是他掌控梁家的棋子,哪有半分宜情宜性。 一路馬蹄得得,從官道往無錫進發(fā),白水長天盡添初冬蕭瑟,沒有一絲一毫春日里的柳枝款擺與阡陌青翠?;厥啄瓿醯纳n南之行,引得蘇暮寒心情格外郁郁。 早遣了烏金給蒼南蘇家送信,蘇暮寒約蘇光復在無錫會晤,要他順便帶上錢唯真提供的梁家賬簿,準備一舉將梁家的錢財納入囊中。 梁錦官尚不曉得自己引狼入室。她從車廂里悄悄掀起窗簾,凝望蘇暮寒白衣黑馬、青絲墨染的英姿,一時浮想聯(lián)翩,一路上都耐不住心徹神馳。 連番的風云變幻,楚朝暉早不再是從前那個只知道一味袒護兒子的母親。 從蘇暮寒口中問不出他去無錫的真實意圖,便唯有一個解釋,蘇暮寒依然與蒼南蘇家藕斷絲連,這一趟無錫之行與蘇光復脫不開干系。 蘇暮寒前腳出城,楚朝暉后腳便攜了溫婉入宮,直接將蘇暮寒去往無錫的消息報給了楚皇后。因夏鈺之不在京中,崇明帝直接命玄霜泒出暗衛(wèi),悄悄跟上了蘇暮寒,將他的一行一動都報回京中。 溫婉的婚事無可更改,楚朝暉便唯有祝福。在楚皇后的安排下,楚朝暉遠遠相看了秦恒,溫潤秀雅的青年舉止端華高貴,確是一等一的人品,也算得上良緣。 奈何世事不能兩全,若溫婉嫁他為妻,從今往后便與西霞、與自己咫尺天涯。 事情走到這一步,楚朝暉只認做是自己命犯華蓋、一生孤苦。她身居含章宮中,竟然與明珠開始倒騰自己年輕時的衣裳首飾,悄悄替溫婉預備嫁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一世情緣,橫亙著遙遙千里的兩地相思,顧晨簫和慕容薇倍加珍惜這些日子短暫的相聚。九曲玲瓏的望月小筑,皎皎玉盤拿著每一日的陰晴圓缺見證他們的幸福。湖畔小路上多次留下了顧晨簫與慕容薇兩個人的腳步。一縷笛音繾綣,鳳凰于飛的舞姿曼妙而又忠貞。 情知相見不易,這一對有情人十分珍惜顧晨簫盤桓在西霞的日子。依著君妃娘娘的意思,待他們從西霞啟程,君妃娘娘會直接回康南皇城,顧晨簫卻要先奔赴苗疆,查清那幾味毒草的來龍去脈。 分離在即,再見又是山水迢迢。縱然有些羞澀,慕容薇依然按照母后的吩咐,約了溫婉一同去拜見君妃娘娘。 這些日子除去陪在楚朝暉身邊,溫婉更多的是在琢磨前世里崇明帝與秦恒所中的是那味毒藥。心知那藥草十有八九來自苗疆,對君妃娘娘早存了拜會之意。 兩人沿著曲欄回廊一路走往彤云閣,溫婉依舊凝眉細思,為著以防萬一,想求君妃娘娘賜下解毒之法。 昔日從白嬤嬤那里得來的香灰,慕容薇還存了一小部分,如此也一并裝入袖中,想要拿給君妃娘娘參詳。 入得彤云閣來,彼此見了禮,君妃娘娘熱情地招呼兩人歸坐,又命香復去泡些她從康南帶來的老班章待客,然后便屏退了眾人。 早從顧晨簫口中得知,這兩位姑娘除去請安之外還另有來意,君妃娘娘是痛快人,索性直接問慕容薇:“東西可曾帶來?” 慕容薇連忙點頭,從袖間取出那一點盛在錦盒里的香灰,恭恭敬敬呈到君妃娘娘面前。 第五百六十章 希冀 君妃娘娘取下發(fā)間銀簪,撥弄了一點香灰,放在鼻端輕嗅。又拈了一點點在手背上,細瞧那灰燼煙火燃透的色澤。末了,竟挑起一點,想要拿舌尖去舔。 “娘娘不可”,慕容薇急急制止,按住了她的手背。 溫婉與羅蒹葭早已查過,那里頭雖然東西不全,卻是依著五石散的方子配制。此等烈性之物,如何能叫君妃娘娘以身試毒。 君妃娘娘瀲滟的雙目似稀薄的月華,純凈而又剔透,她輕輕笑道:“阿薇不必驚慌,這香灰里雖雜著些鐘乳、硫黃,白石英等物,毒性卻早被壓制,只會使人乏力嗜睡些,并無旁的大礙。” 一波三折,慕容薇與溫婉對望,只覺得白嬤嬤此人更加難測。 前番從壽康宮的香灰里驗出五石散的配料,慕容薇認定了她是導致皇祖母神迷七年的罪魁禍首,還將緣由報到母后面前。今日這一結(jié)果卻又被君妃娘娘輕易否決,只到是些安神助眠的東西。 瞧著慕容薇有些黯然的神情,君妃娘娘安撫地一笑,柔聲說道:“山重水復與柳暗花明不過一步之遙,你們能探得這東西與五石散類似,也屬不易。只是這里頭還摻了些高山雪蓮,將五石散的毒性完全壓制。” 溫婉聞言,拈了一點香灰在食指上,闔著雙目用心體會,尋找除去五石散之外的氣息,卻最終失落地搖搖頭,沖君妃娘娘羞澀一笑。 君妃娘娘笑靨淺淡,好脾氣地說道:“本宮覺得你們根本沒有必要再往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