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60
剛沐浴完畢,正由著丫頭們替她絞干頭發(fā),見湯伽兒穿得單薄,忙招呼她炕上來坐。 湯伽兒也不客氣,脫鞋子上了炕,再往炕桌上鏤雕葫蘆文的鎏金六角香爐中籠了片百合香,這才將奏折的手抄本遞到慕容蕙手中。 宋濰源在邊城卓有成效,崇明帝圣心大樂,慕容蕙早已從父皇與母后的言語之間知曉。她明白湯伽兒這是在替宋維源自豪,輕輕拍著她的手道:“你師傅果真厲害,有他言傳身教,待假以時日,你也必定前途不可限量?!?/br> 湯伽兒揮手屏退眾人,忽閃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低低說道:“阿蕙,若我此時向你辭行,你會不會怪我不講交情?” 慕容蕙吃了一驚,握著湯伽兒的手更緊,她急急說道:“好端端的,伽兒如何要離我而去?可是宮里住得不舒服,還是有誰欺負(fù)了你?你但凡說出來,我必定替你做主?!?/br> 湯伽兒微微一笑,姍然說道:“我昔年苦學(xué)農(nóng)桑之術(shù),又得師傅點撥了數(shù)月,也算小有所成。如今瞧著邊城百廢待興,實在迫不及待想與師傅并肩而行?!?/br> 好似能聽到那片廣袤無垠的土地在向自己深情招喚,湯伽兒熱血沸騰,一股豪情在胸中涌動。 她反手握住慕容蕙的手說道:“阿蕙,我此前一直有個夢想,想將邊城建成關(guān)外的明珠,讓它有著絲綢之路的大氣與繁華。如今它剛剛起步,我迫不及待要見證它的長成。伽兒自知言語僭越,希望阿蕙能夠成全?!?/br> 因為激動,湯伽兒臉上浮著兩團(tuán)彤云,慧黠的雙目格外靈動。她纖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波動,略顯緊張地望著慕容蕙,等著她開口裁定。 心間有多少不舍,便有多少念頭想要放手成全。慕容蕙望著湯伽兒清澈的雙眼,手指輕輕撫上那奏折的手抄件,微微點了點頭:“我允了?!?/br> 第七百二十四章 請辭 紗窗日落漸黃昏,天邊云裹彩霞,宛若碎金般鋪了一地。 慕容蕙一身鵝黃繪繡天水碧綠折枝海棠的錦衣,斜斜倚著朱紅的闌干,瞅著璨薇宮外頭芭蕉樹下兩只相互剔翎的仙鶴,已然立了許久。 紫藤蘿花漸漸落去,地上積了厚厚的花瓣雨,被晚風(fēng)吹起,格外寂靜寥落。慕容蕙屈指算起,離著長姐待嫁之期已然不足兩月,心間涌起深深的眷戀。 幾度踟躕間,慕容薇整了整裙裾上的褶皺,輕輕踏進(jìn)了璨薇宮。 慕容薇坐在臨床的大炕上,正專心擺弄著手中的絲線,想要繡完給君妃娘娘預(yù)備的那雙宮鞋上最后的瑞云如意紋樣。瞧著meimei進(jìn)來,她含笑放下繡架,招呼meimei身邊來坐。 黃昏漸濃,慕容薇身上披了一道從窗外投進(jìn)的晚霞,越發(fā)顯得云蒸霞蔚,整張臉都添了盈盈喜氣。慕容蕙就著慕容薇伸出的手步上腳踏,脫了鞋挨著慕容薇坐下,她低頭繞弄著衣帶,半天不開口,似是遇到了極為難的事。 自打湯伽兒做了慕容蕙的伴讀,也開始隨著湯伽兒關(guān)注國情民生。前次詩箋會的捐贈,慕容蕙連身邊最喜愛的古琴也捐了出來,著實令楚皇后動容。 “阿蕙,可是遇到什么為難的事?說出來jiejie聽聽?!蹦饺蒉睌堉饺蒉尚〉纳碥|,愛憐地將她鬢邊滑落的青絲撩到耳后。 慕容蕙沉吟了片刻,鄭重抬起頭來,深情凝望著慕容薇的眼睛。 她本是盤膝在炕上落座,此刻將身子一正,在炕上給慕容薇行禮:“長姐,若是我缺席你的婚禮,你會不會不開心?” 一歲年紀(jì)一歲思量,如今的慕容蕙已然漸漸褪卻曾經(jīng)的稚氣,如一塊被精細(xì)打磨的美玉,漸漸透出她本就華彩炫目的色澤。 慕容薇沒有急著表態(tài),而是重新拉她坐下,含笑問道:“阿蕙原來是為這個踟躕了半晌,你能否告訴jiejie,想要去做些什么?” 將手邊撥去皮籽拌了蜂蜜的玫瑰香往慕容蕙身邊一推,慕容薇再將銀簽子往她手上一遞,從容說道:“jiejie如今想得十分透徹,什么繁文縟節(jié)都是做給外人去瞧,咱們姐妹情深,不在那么一時半刻。若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參加不參加jiejie的大婚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答案與自己所想差不多,慕容蕙還是貝齒輕輕咬住朱唇,露出一絲羞怯的笑意:“雖然知道長姐不是那般小氣的人,我做meimei的總是十分歉疚,還是想特地來問一問。長姐既是這樣的意思,阿蕙便先謝過長姐成全?!?/br> 翻開前世的記憶,慕容蕙一直嬌養(yǎng)深宮,直到蘇暮寒的利劍架上她的脖頸,她還不相信從前口口聲聲喚做兄長的人要取她的性命。 慕容薇全然不曉得meimei此時有什么打算,有些不放心地挽住她的手,瞧著她含著葡萄粒那眉眼皎皎的笑容,輕輕問道:“你還未告訴長姐,因何不能參加長姐的婚禮?” 慕容蕙放下手上銀簽,將手托著一抹香腮,認(rèn)真說道:“長姐,伽兒已求得我的同意,想要去邊城。如今邊城新屋砌成,軍眷移民是遲早的事。阿芃也說,這一趟邊城之行必定十分有意義。我思來想去,想要與她同行?!?/br> 湯伽兒得了慕容芃的支持,正向慕容蕙請辭之時,神情十分激動。她說她要向師傅一樣,暫時扎根在邊城的土地上,見證著那塊土地舊貌換成新顏,由曠野千里化做塞外明珠。 若湯伽兒是翱翔在天際的雄鷹,慕容蕙又豈會愿意做溫室的花朵?那夜湯伽兒走后,她一夜無眠,心中一直在天人交戰(zhàn)。 邊城的苦寒與貧瘠也許超出她的想像,可是唯有那樣的摔打才能百煉成金。 打從陰陰事發(fā),慕容蕙不止一次想起過慕容薇與陳欣華等人的行事。長姐甘受流言之苦,先替父皇將玉屏山的礦藏握在手中,粉碎了蘇家的陰謀。她的大表姐生死命懸一線,依然從容如歸。 如今連湯伽兒也熱血沸騰,她做為皇室子孫,能又豈能坐享其成。 慕容蕙枕著淺金色芍藥花枕翻來覆去,天邊第一縷曙光斜斜篩上她的窗棱的時刻,她的心里豁然開朗。也想隨著湯伽兒走一趟邊城,略盡自己綿薄之力。 皇宮之內(nèi)四角合圍的天空籠不住想要振翅的鴻鵠,慕容薇欣慰地向meimei一挑大拇指:“這一年來,阿蕙長大了許多。往后長姐縱然不能陪在你身邊,也會以你為榮?!?/br> 湯伽兒將行期定在五日之后,這一去便是山高水長,姐妹二人再次相見不知今夕何夕。慕容蕙語帶哽咽,依依不舍將頭倚在慕容薇懷里。 慕容薇早便聽楚皇后說起,宋維源那批新屋因地制宜,修得十分牢固,更符合當(dāng)?shù)貝毫拥牡乩憝h(huán)境。 聞得朝廷有豐厚的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