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collection(22)人魚
【人魚】 “——后來呢?” “后來,她化成泡沫消失了。” 當海水褪去了詭異的血紅,純淨的藍色似乎能淨化一切心靈。 空母棲姬脫下艦裝,赤腳踏進水里,順著海岸線一步一步走著。 水面輕輕抖動著,讓她雪白修長的裸足看起來也有點扭曲。 直到她看見了另一個白發(fā)人才停下腳步。 “還真是堅定……我喜歡你的眼神?!彼疅o痕轉過身子面對著她,“你想好了?” “沒錯?!?/br> “可能會求而不得……為了那個人你能背負什么?” “一切?!?/br> 水無痕笑了。 笑得張狂放肆。 “那就不說廢話了。知其不可而為之,我很中意你?!?/br> …… 事情還要回到今天早上。 城市一角的碼頭就像是引爆了一顆炸彈一樣,一群人徹底陷入了混亂。 那只因為海上出現(xiàn)的東西。 空母棲姬,在深海棲艦中也是超一流戰(zhàn)力的怪物。 十年。 隨時都要防備深海棲艦的空襲,每次也不知道軍方是怎么擊退了那些家伙。 所以,當一只高級棲艦出現(xiàn)的時候,情況很容易想象。 如果劉翔博爾特在場,大概會承認自己吃興奮劑都未必能跑過其中的某些家伙。 問題就在于,誰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跑。 所以除了空母棲姬來的方向,剩下哪邊都有人在狂奔。 ——有些腿腳不利索的就摔倒在地,然后被瘋了一般的人群踩得七葷八素。 結果沒人看見龍門吊頂上坐著的那個家伙。 水無痕抓著個酒瓶,慢條斯理的對瓶口吹著。 能把威士忌當啤酒喝的,他大概算一個。 然后他從衣兜里摸出了手機。 “你小子干什么呢,外頭這么亂?我跟你說我忙的跟孫子似的……” 天海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了過來。 “哦,沒什么別的事,碼頭這邊發(fā)生了踩踏事故,我想跟你賭一下會死多少人?!?/br> “你他媽缺德不缺德???!” 還沒等水無痕說話,天海就把電話扣了。 水無痕搖了搖頭,接著看下面的鬧劇。 “——別!別??!” “別過來!別過來!” 這條巷子是死路。 也許這些人是不知道,也許是知道但是慌亂中想不起來。 如果真要給這條巷子一個確切比喻,大概是沙丁魚罐頭。 空母棲姬一步步走了過來,面無表情。 對方是深海棲艦。 是核彈都炸不死的怪物。 被姬鬼級的棲艦堵到牆角,看起來沒有活命的可能。 求饒,哭泣,閉眼認命,無一不有。 當然,不斷后退的也有。 幾個被人潮貼在牆上的倒霉蛋的慘叫似乎也沒讓其他人清醒。 空母棲姬開口了。 這讓某幾位又退了一步。 “也許……我是人類?!?/br> 她的表情十分平靜。 “是就是吧!行行好,求你快走!” 水無痕還在喝酒看戲。 他十分想去確認一下說話那個年輕人的褲子是不是濕了。 “我以前從不知道感情是什么……這股突然覺醒的意識,不是普通的感覺?!?/br> 空母棲姬還是站著,沒有任何攻擊行為。 “你別開玩笑了?。。 ?/br> 一塊磚頭突然從人群里飛了出來。 被擊中額角,空母棲姬的頭稍微偏了一下。 一縷鮮血順著臉頰慢慢流到下巴。 “我們會死啊!你瘋了!” 人群一陣sao動,扔磚頭的那位也不知道被推搡成了什么樣。 “我只是說……我是人類?!?/br> 空母棲姬面不改色。 “夠了……夠了!” 一個男人已經(jīng)沖了出來,手里抓著根鋼管。 肚子上挨了一下重擊,空母棲姬臉上的表情稍微有點扭曲。 “我是人類。” “你這怪物!” 又是一管子打在空母棲姬背上。 她直接就前傾倒下了。 “如果是人類的話,怎么可能這樣都沒反應!” “還我老婆命來!還我兒子命來!” “把我們禍害成這樣!怪物!” 一群人都沖了上來。 空母棲姬趴在地上,除了手臂有些抽搐之外,還是沒有動作。 拳頭。 “我是人類?!?/br> 磚頭。 “我是人類?!?/br> 一腳踢在臉上。 “我是人類?!?/br> 背上被刺了把小刀。 “我是人類!” 鋼管打在嵴椎上。 “我是人類……” “連反擊都不會,你還是人類么?” 這個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了空母棲姬腦子里。 它絕不屬于旁邊的任何一個人,因為根本不是耳朵聽到的。 “我不會攻擊他們。” “你逗我玩呢?” “啊?。。?!你是誰!” 人群外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空母棲姬費勁的回過了頭。 眼睛還是有點難以對焦。 一個男人右手捂著耳朵,血從指縫一直流到手腕。 至于他的耳朵,被捏在另一個人手里。 ——白發(fā)赤眼,讓空母棲姬一時以為看見了同類。 “趁著我心情好,都給我滾?!彼疅o痕松開手指,粘著血的耳朵自由落體到了地上。 “你……你是……” 舉著鋼管的男人有些躊躇。 看起來要照著水無痕的臉來一下,但手哆嗦得像帕金森。 “你是聾子還是理解能力有問題?” 玻璃破碎的聲音總是那么清脆。 水無痕手里的酒瓶子已經(jīng)拍在了那人臉上。 接著拉過另一個人,碎玻璃淺淺的插進了他的脖子。 “不滾就死!” 暴力威嚇永遠是下下策。 然而你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這手段特別管用。 剛才群情激奮揍人的那群家伙一下子就離開了巷子,有些仗義的還拖著傷員。 “真是……這幫女人太嚇人了。” “你給我再說一遍!” 最后離開的人一句話剛說完,就被水無痕按在牆上。 “有……有話好說。” 穿著碼頭工人服的胖子牙齒打架十分規(guī)律。 水無痕舉起了半截酒瓶。 “你剛才說我是男是女!” 沒有回答。 只有急促的大喘氣。 水無痕感受到男人的肌rou有點異常。 “哼……殺你太丟人了,滾!” 把胖子輕巧的掉了個個,接著酒瓶子往他屁股上一捅。 饒是這樣,他還是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幾步,然后似乎實在站不住,手腳并用爬了出去。 水無痕已經(jīng)到了空母棲姬面前。 “你看起來很眼熟……我殺過你嗎?” 兩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一處荒廢海灘。 沙子里全是石子和碎貝殼,一看就是沒幾個人踩過。 空母棲姬還在喘氣,剛才是被水無痕拽著從水上一路狂奔到這兒的。 “其實我可以展開艦裝?!鄙n白的手捂著胸口,上面涂著漆黑的指甲油。 “我以為你被打的不能了……好吧?!?/br> 水無痕自嘲似的笑了笑。 他看見空母棲姬額角的傷口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種攻擊對深海棲艦并沒作用?!?/br> “我大概知道為什么天海說你們不怕常規(guī)武器了。”水無痕道,“稍等一下?!?/br> 水無痕消失了十五分鐘。 回來的時候提著兩個袋子。 一個飯盒落到了跪坐的空母棲姬腿上。 打開蓋子,是一份豬排便當。 剛出鍋的淺黃色讓人食欲大動。 “讓卡密薩馬給你買便當,你這臉也夠大的。” 水無痕盤腿坐下,也打開了蓋子。 里面散發(fā)的是鰻魚飯的甜香味。 “……我能吃那個嗎?”空母棲姬稍稍低了一下頭。 “要求真多?!?/br> 說著,水無痕把豬排飯換到了自己面前。 …… 那似乎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當空母棲姬再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倒在海灘上。 她最后的記憶是組成特混艦隊前往比基尼環(huán)礁,結果一見到水無痕就被打斷了嵴椎。 叫醒自己的是音樂聲。 那種樂器她隱約覺得在什么地方聽過。 ……對,那叫吉他。 有個人在自彈自唱。 就是那個聲音讓空母棲姬提起了精神。 不是好聽,而是實在太難聽了。 這嗓子就像是把八十張粗砂紙拌著濃硫酸吃了下去。 如果天海在這兒,大概會這么形容。 當然,空母棲姬不認識天海,也不怎么會用形容詞。 所以她只能說這聲音實在令人不快。 放在以前,自己會時間把音源炸平。 然而現(xiàn)在的自己卻不想攻擊。 不是因為重傷疼痛,而是實在沒有攻擊欲望。 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別唱了,很難受?!?/br> 空母棲姬感覺自己說話都是在靠本能。 琴聲停下了。 她抬起了頭,首先看見的是一雙眼睛。 棕色的瞳孔。 一時間,她還以為自己看見了同類。 那雙眼睛里什么都沒有。 “哦?來殺我的……是姬鬼級啊?!?/br> 說起話來的時候,那個聲音像是拉鋸。 總之都不是什么好聽的東西。 “……你說什么?” 空母棲姬確實感覺自己跟之前不一樣了。 當然在很久之后,她回歸了深海才知道是因為深海核心的毀滅。 “什么啊,我以為明年的今天是我的忌日?!?/br> 那個人慢條斯理的把吉他放到了琴盒里。 木頭和絨布接觸的時候,連聲音都沒發(fā)出來。 “我不殺你,因為我不想?!?/br> 空母棲姬稍微挪動了一下身子。 她沒想站起來,因為嵴椎還是很疼。 那個男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能見到不殺人的深海棲艦……誰還有我這種運氣?” 于是在后來,這兩個家伙達成了某種默契。 空母棲姬不想殺人,這個男人也沒了那么多敵意。 于是他就多了個忠實聽眾。 凱因。 男人這么稱呼自己,據(jù)說是他在樂隊里的外號。 至于他真名叫什么,誰都不知道,他說他不想要了。 再后來,凱因也給空母棲姬起了名字。 絲麗奴。 據(jù)他說這個典故來自于某一部中古漫畫。 空母棲姬覺得這名字挺好聽的。 音樂是個好東西。 它可以足夠的傳遞感情,而這就是人類產(chǎn)生的文化精髓。 某一天,絲麗奴來海邊找凱因的時候,他沒有彈琴。 至于凱因為什么有那么多空閑時間,誰也不知道。 他的嗓子為什么是那種非人的難聽,她也沒問。 不知道說什么,她就哼起了凱因彈的曲子。 凱因也沒說什么,只是抬眼看著她。 不知不覺,他也拿起了吉他。 …… “絲麗奴……名字還行。我就這么稱呼你了?!?/br> 酥脆的豬排和旁邊的小菜讓人食欲大開。 “那你呢?我大概也不是次見你?!毖氏乱豢陲埡?,絲麗奴轉過頭看著旁邊的男人。 “水無痕?!?/br> “嗯……好吧?!?/br> “你最后離開那家伙了,不是么?”水無痕道。 “我曾經(jīng)以為那是正確選擇?!苯z麗奴道。 “只怕未必。” …… 凱因流血了。 沒有什么其他原因,只不過是吉他崩了弦。 對于一位吉他手,這是常事。 沒被琴弦割過手,別說自己彈過吉他。 然而絲麗奴卻嚇了一跳。 “……很疼么?” “黑管惹(習慣了)?!?/br> 凱因嘴里含著指尖,說話并不利索。 “好吧?!?/br> 絲麗奴莫名感覺胸口有些疼。 不同于以前戰(zhàn)斗負傷,而是從內到外的某種痛感。 她不知道這是什么。 眾多僚艦在艦娘炮火之下粉身碎骨,特混艦隊被水無痕狼入羊群的屠殺,都沒能讓她心痛。 現(xiàn)在只因為凱因受了這么點小傷,她竟然心如刀割。 ——這是不可能的,自己一定是壞掉了。 ——因為他? ——因為他。 ——因為他! 只要…… 地獄貓剛浮起一點,就被絲麗奴按了下去。 ——沒有必要因為這種事殺他,他沒有錯。 ——可是為什么剛才那一瞬間對他起了殺心? ——不。 …… “然后你就不辭而別了?!彼疅o痕一直在聽故事,一口rou嚼了快一百下才咽下去。 “我不離開,他就會死?!苯z麗奴夾了塊鰻魚。 “那你回來干什么?別告訴我就為了趴那兒挨揍。” 絲麗奴的頭稍抬起了一點,視線從飯盒轉向地平線。 “不知道該怎么說……我只是想再見他一次?!?/br> “結果人沒見著還來了場全武行,你圖什么呢?” 絲麗奴的臉部肌rou放松了。 “如果是人類的話……會對那些人表現(xiàn)出憐憫吧?只要我自己是人類,會不會就不那么想殺他了?” “如果是人類的話,那時候的心情很大可能是怎么干死那幫家伙都不算完?!彼疅o痕道,“抱歉,我不能說你是人……你只是恰好像人罷了?!?/br> “……” “你只是認為人類該像這樣……不,不,不,人類比你想的復雜多了。不是刻意的表現(xiàn)什么,否則你都是在模彷人類罷了。不是發(fā)自真心,只要還在模彷,我就不能稱你是人類。” 筷子在絲麗奴手里斷了。 ——木頭本來就不能跟深海棲艦的力量抗衡。 剛要說什么,水無痕的電話響了。 天海氣急敗壞的聲音就算不開免提都能聽見。 “我cao,大哥,你在碼頭干什么了?!” “怎么了?修理了幾只蟲子而已。” 水無痕是邊吃邊說的。 “那個主任還跟你在一塊是不是?!” “對啊,我們吃便當呢。” “別他媽吃了!那幫孫子報警了,一會兒軍隊就下戒嚴令全城搜捕你們倆!他們把你當深海棲艦了好么!” “當就當唄?讓他們來啊。” “親爹!祖宗!你是我祖宗行么!城里可不是軍港,你跟這兒開殺戒那可就真鬧大了!” “看你那德行……好吧好吧,我盡量不殺人,你不用說了?!?/br> 不再聽天海說話,水無痕又把電話掛了。 絲麗奴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怎么了?” “沒什么,總有些嫌自己活得太長的蠢貨。”水無痕道。 城里最大的酒吧的老板是個高挑的女人。 名字叫真琴,起碼天海這些熟客都是這么叫的。 大概三四個月前,她這兒招了個新店員。 自稱端盤子打掃什么都能干,晚上還能彈琴伴奏。 能干是真能干,只要別開口。 他的聲音會讓人渾身不適。 嗓子在戰(zhàn)亂中受過傷,所以聲音很難聽。那家伙是這么說的。 說實話,這個自稱凱因的男人長得還不錯。 他自稱本來是要死的,但現(xiàn)在在等一個人,所以不死了。 ——至于什么人能讓他等,真琴并沒興趣。 這種聰明能干物美價廉的人她可不嫌多。 凱因從沒說過他的家人,真琴也沒問。 人總有不想說的事,再說這年頭家庭殘缺實在是太正常了。 今天跟往日一樣平常。 打掃店面,加滿啤酒,備好菜,然后在晚上開門之前正好可以看會兒電視。 ——我真的好愛你好愛你好愛你。 ——你無情無恥無理取鬧。 每次在言情片里聽見這些臺詞,真琴都忍不住笑。 尤其是那些只要把人名換一遍就敢號稱出了新作的東西。 但她還是看的樂此不疲。 也許她自己都不承認,她在心里其實期望著世界上還有那種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 結果那幾滴鱷魚的眼淚還沒擠出來,電視劇就被強制掐斷了。 原本說著激昂慷慨催人尿下臺詞的女演員一下就變成了機械語速的主持人。 “現(xiàn)在插播緊急消息,有兩只姬鬼級深海棲艦進入城中,請各位市民待在室內,緊閉門窗不要外出……” 真琴從高腳椅上跳了下來。 看著航拍畫面,她先點了一根卡碧。 深海棲艦的美貌是足以讓她一個女人嫉妒的。 其中一個扎側馬尾的她記得叫空母棲姬,另一個白長直以前新聞沒有報道,但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該說玫瑰總是帶刺么,她心想著。 “凱因!過來幫我把店門鎖上!” 沒有應答。 琴聲沒聽見,男人也不是聾子,明顯不會聽不見她的聲音。 “你小子搞什么……” 推開后廚的門,香煙過濾嘴差點被真琴咬斷。 凱因已經(jīng)不見了。 對外的窗戶大開著,就像嘲諷臉一般對著真琴。 凱因相信自己不會飛。 但是現(xiàn)在他漂浮在離地幾米的地方。 地面上有三個人。 絲麗奴,他的唯一。 一個白發(fā)女,從未見過。 還有一個躺在地上滿臉是血的家伙。 ……這不是自己么? 這真的不是自己么? 長相完全一樣…… “哦……看來是活不成了。” 凱因聽不懂白發(fā)女在說什么。 剛才城里都戒嚴了,于是他抄僻靜小路,瘋了一樣往電視里說的位置跑。 一定是她,那種澹然的神情凱因只在絲麗奴臉上見過。 嗓子意外受傷之后,也只有她是自己的聽眾。 然后就是…… 絲麗奴跪在地上。 兩行紅淚順著臉頰流下,滴在凱因胸口。 淚和血已分不清。 水無痕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為什么要哭?” “……很痛?!?/br> “胸口?” “嗯。” 如果一開始就去海上,可能這種事就不會發(fā)生。 海上會遇到艦娘,而他不想跟朋友的部隊動手,水無痕是這么說的。 結果兩個人東躲西藏了半天還是碰上了一個小隊的陸軍。 對方舉槍,絲麗奴下意識的放出了艦載機。 一番交火之后,地上多了幾具尸體。 如果能靜下心交談,他們也許就不用死了,她想著。 當然她現(xiàn)在也明白了,有時候交流才是世界上最困難的東西。 結果就是,看見多出來的那一具尸體,她大腦整個空白了。 凱因像是塊破抹布一樣靠在牆邊。 身上穿了好幾個洞,不知道是彈片還是子彈。 至于是誰把他打成這樣,也沒有定論。 是他們。 不然凱因根本不會變成這樣。 報仇。 滅了他們。 然后…… “走吧。一會兒他們派艦娘來就走不了了?!?/br> 水無痕的聲音還是很遙遠。 “我不走!” 勐地抬起頭看著水無痕,絲麗奴覺得現(xiàn)在的表情應該和以前很相似。 “走或者不走,無論你怎么選,我都尊重。”水無痕道,“不過打起來的話……我不保證他能留下全尸?!?/br> 絲麗奴看看他,又看看凱因。 “我……” “自己權衡,我不會給你做決定?!彼疅o痕道,“說實話……你現(xiàn)在真正像是個人了。” 絲麗奴俯下身子,將凱因橫抱了起來。 …… 水無痕終于停止了笑。 “我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你付出什么對我都沒用。” 絲麗奴沒說話,只是輕嘆了口氣。 “別擺出那種臉……拿著?!?/br> 水無痕牽起絲麗奴的手,把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塞給了她。 是一架地獄貓。 “力量不夠,只能做到這些了。他的靈魂就在里面。離開人類社會,永遠別再回來。” 絲麗奴一開始還微微張著嘴,然后嘴唇慢慢現(xiàn)出一個可愛的弧度。 臉上的血淚還是沒有干。 “謝謝你……再見了?!?/br> “再也不見?!?/br> 目送著絲麗奴消失在地平線上,水無痕也輕出了口氣。 喀喇一聲,他后腦勺被頂了一把上膛的手槍。 “一直在偷看?事先提醒一句,就算我變弱了,也不代表你變強了。我仍然一只手就能宰了你?!彼疅o痕根本沒回頭。 “你對她,這是作為神的憐憫?”賢治問道。 “不,是作為人類的敬佩。”水無痕道。 “你說完了?” “你倒是開槍啊?!?/br> 沒有任何反應。 “有點人生目標挺好的,至于能不能實現(xiàn)就看運氣和機遇了。我項上人頭等你來取……只要你有那個能耐?!?/br> 看都不看賢治,水無痕徑直走了。 “你別這么輕視我!” 賢治看著水無痕的背影,一下把手槍摔在地上。 沙子崩的到處都是。 他的食指仍然是僵硬的。 時光流轉。 宇宙狹縫中擺了張圍棋盤。 至于人,只有水無痕和一個老牛仔。 “你已經(jīng)想了幾個小時了?!敝T星團道。 “別催我……去二六?!彼疅o痕落下黑子,“我一直不知道,當初我做的是對還是錯?!?/br> “入八三?!敝T星團道,“錯,又錯在哪兒了?” “凱因雖說還算活著,但也沒法再彈琴了?!彼疅o痕道,“對他那種人,沒了音樂豈不是比殺了他還難受?他們兩個未來又會怎么樣?” “你就沒回去看過?” “沒有。我離開那個地球已經(jīng)將近五百年了,一直沒回去過?!彼疅o痕道,“倒不如說,是我不想看見他們感情破裂的可能?!?/br> “這倒的確是人類的回答?!敝T星團接著水無痕落下一子,“你又輸了,三目?!?/br> “人類……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老頭?!彼疅o痕笑道,“變個規(guī)則吧?!?/br> “哦?” “換五子棋。這次一定要贏你一把,不管是玩什么?!?/br>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