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collection(26)涅槃 Nivara
殘陽如血,映的他腳下也是一片紅色。 ——不對。 天海抬起腳時才發(fā)現(xiàn)感覺有點(diǎn)奇怪。 蹲下身子用手一抹,他發(fā)現(xiàn)了問題。 這根本就不是水。 水的話絕不是這種深紅。 這是鮮血。 天海完全不明白。 就算鳳凰給他印象是個偏憂郁的女孩子,內(nèi)心世界也不該是這樣。 兩步上前,靠近了一塊艦船殘骸。 被鏽蝕的部分看起來有點(diǎn)怪。 一般的鋼鐵鏽蝕都是暗紅或者褐色。 而這…… 指尖剛一碰上去,鏽蝕的部分就剝落了一大塊。 那血紅的紋理分明是肌rou。 “所謂心像世界,就是反映了人心底的真正所想?!?/br> 進(jìn)來之前,水無痕是這么告訴他的。 再想起之前的資料,天海心里的一團(tuán)亂麻開始有序了。 不經(jīng)歷最慘烈的戰(zhàn)斗,心中就不會有這種景象。 ——那換成自己呢? ——自己的心像世界又該是什么樣子? ——或許是海邊那堆曾經(jīng)叫家的廢墟。 天海勐掐了一把自己的臉。 這可不是懷古傷今的時候,還有活要干。 現(xiàn)在整個病房只有瑞鶴一個人能動。 鳳凰還在昏迷。 天海的手按在她額頭上,閉著眼睛。 旁邊水無痕靠在牆上,也是閉目入定的狀態(tài)。 想用手給他們哪位比個兔耳朵,想了想又沒去做。 所以只好雙手托著腮看著那三個人。 等這事兒結(jié)束,天海發(fā)誓要問清楚水無痕心像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現(xiàn)在他渾身疼得厲害,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還沾了一身的血。 鳳凰倒是找到了,不過情況很詭異。 除了她,還有另外一個家伙。 單馬尾紅發(fā),面容冷艷。 一身黑晚禮服鮮明的勾勒出了身體曲線。 如果是平時,天海大概會盯著她前胸估算數(shù)值。 然而他沒有。 她的皮膚跟剛才那個怪物一樣,是有點(diǎn)發(fā)綠的慘白。 背上還有點(diǎn)其他的東西。 那像是惡魔的雙翼被剔掉了所有血rou和筋膜,只剩幾根骨頭還能勉強(qiáng)看出翅膀的形狀。 這絕不是個善茬。天海這么想著。 但他更詫異的是鳳凰的表現(xiàn)。 她只是跪坐在那里。 沒有驚慌,恐懼,甚至是憤怒。 天海能讀出來的只有安詳。 “是你……你果然來接我了?!?/br> 鳳凰聲音雖然不大,天海卻能聽清。 “啊,沒錯,我是來接你了?!碧旌5?,“哪兒有那么麻煩……嗯?” 情況并不對。 天海發(fā)現(xiàn)鳳凰沒有看他。 她看的是那個家伙。 “果然是你……jiejie?!?/br> “你jiejie叫刀鋒女王?。俊?/br> 鳳凰對他的調(diào)侃充耳不聞。 天海也沒法再抬杠了。 處于戰(zhàn)斗本能他連退了好幾步。 那個女人的骨翼擦破了他的下巴。 “你他媽……” 天海右手下意識往左下腹的位置一抓,卻抓了個空。 ——這里是心像世界,千陰不可能跟著他過來。 “我說,我這人一向比較憐香惜玉,看不得姑娘受罪,要不咱商量商量吧,你甭管鳳凰,咱們就當(dāng)無事發(fā)生過,我也不太想跟你打架?!?/br> 天海搓了搓下巴。 他需要疼痛來集中注意力。 回答他的是一雙手。 天海雙手在面前一格,結(jié)果手骨震得生疼。 那雙手相當(dāng)修長。 開成爪子的十指留著劍尖似的紅指甲。 “你要是練手撕活人,外頭有個白毛更適合當(dāng)你師傅?!?/br> 話音未落,天海就是當(dāng)胸一腳。 ——然后他自己摔倒了。 他低估了這個家伙。 只把她當(dāng)成沒有意識的怪物,卻沒想到她的對人格斗一樣不弱。 剛一抬腿,他就被絆倒在地。 接著一只暗紅色高跟鞋踩在了他臉上。 “你就不能脫了鞋踩我么?” 天海雙手抓住她腳腕勐地一抬。 對方失去重心的時候,他也跳了起來。 借著勢頭,上去就是一拳。 ——疼痛是一兩秒后才感受到的。 爪子刺穿了他的手臂。 瑞鶴的肩膀被水無痕按著。 相對的,白毛的手已經(jīng)沒了血色。 天海嘴角在流血,這似乎說明了瑞鶴為什么會這么急躁。 “你別沖動!這一下被打斷我可不保證他們倆的精神會出什么問題!” “哥哥……” 瑞鶴也沒想到水無痕有這么嚴(yán)厲的時候。 明明按照她的理解,這是個比天海下限還低的家伙。 “可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別擔(dān)心……萬一真出了事,我不去抓那個家伙也會保住他們兩個?!?/br> 瑞鶴看了看水無痕,又看了看天海和鳳凰。 “……真不像你。” “你也研究一下男人的友情吧。”水無痕輕出了口氣。 力量完全不夠。 天海被舉到了半空,那對骨翼死卡著他的脖子。 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表情,只知道現(xiàn)在的精神體不會缺氧窒息。 讓他稍微有點(diǎn)詫異的是,鳳凰已經(jīng)到了那家伙身后,環(huán)抱住了她的雙手。 ——不對,是固定了她的動作。 “jiejie……請你不要這樣!他是無辜的!” 沒有回應(yīng)。 “為什么??!不是只要把我?guī)ё呔涂梢粤藛幔槭裁船F(xiàn)在……” 天海想笑。 但是他不能。 想怒吼,同樣也不能。 人類的悲哀各不相同,但他對鳳凰的反應(yīng)卻是一瞬間的感同身受。 他自己都不敢確定,當(dāng)初在福山看到紫苑幻影的時候有多開心。 即使知道那是個假的,也沒有想跟水無痕一樣直接解決了她。 現(xiàn)在的立場完全換了過來。 鳳凰像他一樣,那他只能當(dāng)水無痕了。 “為什么要傷害他啊,jiejie?!我們是艦?zāi)锇。』卮鹞野。∥液貌蝗菀住貌蝗菀住?/br> 鳳凰似乎又要哭了。 天海也只剩了一個選擇。 “大姐……這家伙不是艦?zāi)?,也不是你的jiejie?!?/br> 水無痕保持著閉著雙眼右手按在刀柄上的姿勢靜止了五分鐘。 瑞鶴這次不敢動,也不敢再說什么。 這明顯是某種類似殘心的狀態(tài)。 如果這時候有什么東西突然發(fā)難,恐怕會被瞬間一分為二。 雖然明白具體是怎么回事,瑞鶴認(rèn)為自己也很難做到這種境界。 不僅僅是自己的性格,也是因為任何人都不可能沒有弱點(diǎn)。 薩拉溫和沉靜,但瑞鶴其實并不是不知道她對世界懷著多大的恐懼。 加賀清冷孤高,反倒是最易動情之人。 水無痕歷戰(zhàn)無數(shù),然而他拼命救紗紀(jì)的樣子印在了所有人心里。 天海玩世不恭,換句話說就是難以被真正接近的孤獨(dú)。 那么一瞬間,瑞鶴突然覺得做人實在是累。 不過累歸累,美好的東西總是還有。 有自己的朋友,也有哥哥和他的朋友。 而且…… “你死定了?!?/br> 水無痕的刀鋒劃了個半圓。 接著瑞鶴就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 但這其實沒有什么用。 凄厲的尖嘯聲就像直接從自己腦子里發(fā)出來一樣,并不是捂住耳朵就能隔絕。 “怎么回事?”瑞鶴雙眼死瞪著水無痕。 “那個搗亂的家伙……我抓到他了!” “你為什么這么說!她的臉……我不會認(rèn)錯的!” “我要是像你這么想,前幾天就已經(jīng)死在福山了!” 鳳凰死咬著牙。 天海也死咬著牙。 前者是不相信,后者是被掐著脖子。 至于剩下那位,看起來是天海的存在讓她無法容忍,所以把他當(dāng)了優(yōu)先抹殺對象。 “為什么你會這么想?” 說歸說,鳳凰的手臂已經(jīng)放松了。 “因為我親眼見過……有些家伙就是會變成他們的樣子來騙你?!?/br> “他們?” “你最愧疚的人……上次那個家伙,變成了我meimei……親meimei?!碧旌5?,“你有你的痛苦……我有我的?!?/br> “可是……這感覺根本不一樣!因為意外……和因為自己的錯誤害死他們……這感覺能一樣嗎!” 鳳凰已經(jīng)放開了手臂。 淚珠劃過雪白的臉頰,順著下巴落到地上。 “有什么不一樣!如果我那天在家說不定能救一兩個或者大不了一起死,哪用得著現(xiàn)在這樣!……可又怎么樣?我要是真這么死了,我爸還不得把我屁股打爛……也沒法再在meimei面前充英雄了。他們讓你活著還來不及,怎么可能真的來殺你,還要把我一波帶走?” “可是……” “哪有可是……就算真是她們,這也不是她們能干出來的……讓她們從這種身不由己解脫了才好吧?” “……” 鳳凰抬起了頭。 藍(lán)眼對黑眼。 碰撞的視線只能讀出四個字,就是將信將疑。 “怎么證明?” “我不知道……”天海道,“直覺……對感情的直覺?!?/br> 鳳凰向后退了一步。 她什么都沒說。 天海不是不明白這一點(diǎn)。 讓別人接受他的說辭,本來就是世界上最麻煩的事之一。 只是…… 咔嚓。 天海突然聽到一聲玻璃碎裂的脆響。 空間正在破碎。 “水無痕!你小子干得好啊!” 蕩起身子,天海雙腳齊出踹在那女人臉上。 結(jié)果就是她終于放開了對天海喉嚨的鉗制。 天海就地打了個滾,到了鳳凰身邊。 “你jiejie那么強(qiáng)大的艦?zāi)?,可能被我打成這樣么?” 鳳凰還是看著他。 “你說的聽起來沒錯……但我還是很難接受?!?/br> “那就別接受了……走了,這兒要炸了!” 抓住鳳凰的胳膊,天海一個勁的往前跑。 身后的碎玻璃片片崩落。 蜘蛛網(wǎng)似的裂縫順著整個空間擴(kuò)散。 甚至包括那個怪物。 不是被碎片埋沒,而是跟著空間一起開裂。 鳳凰感覺自己現(xiàn)在很不舒服。 全身的病號服都濕透了,想要坐起來,雙手雙腳卻都有千斤之重。 而且剛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想向天海問個明白。 “好了,她醒了?!?/br> 這個聲音有點(diǎn)陌生。 不是天海,也不是瑞鶴。 用了不小的力氣,鳳凰把身子抬高了一點(diǎn),眼睛也睜開了。 白發(fā)。 赤眼。 五官精致的妖艷面容。 ——她是深海棲艦。 鳳凰全身血液一瞬間就涌進(jìn)了大腦。 右手下意識的去腰間拿槍,卻抓了個空。 “我說你干嘛?。亢煤锰芍胁恍??” 天海坐在一邊,右手揉著太陽xue。 “為什么……為什么深海棲艦在這里……” 鳳凰呼吸還是有點(diǎn)不順暢。 所以她說話仍然底氣不足。 “你說他?。磕遣皇巧詈?,就是個白化病娘炮。男的。”天海一攤手。 “你說啥?”白發(fā)人向前踏了一步。 “好好好,他叫水無痕,我們鎮(zhèn)守府逼格人,行了吧?” “……” 鳳凰仍然懷疑的看著水無痕。 “雖然沒法相信,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我被困在了自己的內(nèi)心里,有個家伙一直在找我?” 鳳凰喝了口水,濕潤了一下嗓子。 “不是找到你,是殺了你?!彼疅o痕道,“剛才我逼退了那家伙一下……給我的感覺就是這絕非人類所為,用人類心底的感情制造怪物……像是去年被我殺掉的黑神,但又不太一樣?!?/br> “你說咱做人的怎么那么慘呢,整天神仙打架我們遭殃。”天海拿著毛巾,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 他也是一身的汗。 “神仙打架你遭殃了?你個沒良心的,下次我不救你了。”水無痕瞟了他一眼。 “所以鳳醬你就別擔(dān)心他倆對你做過什么奇怪的事了,這發(fā)言怎么看都是戀人嘛。” 瑞鶴拍了拍鳳凰的肩膀。 “胡說什么!” “戀個屁?。 ?/br> 看見兩個男人的目光,瑞鶴調(diào)皮的吐了吐舌頭。 鳳凰看著頂牛的三個人,捂著嘴偷偷笑了。 另外幾位看見她的笑容,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停下了頂牛。 “行了行了,不說廢話了。”水無痕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被那些家伙盯上的,但是我有預(yù)感就是他們不會善罷甘休?!?/br> 鳳凰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 “如果是他們變出jiejie的樣子來迷惑我,那我絕不會放過他們?!?/br> “你說的簡單,只怕你不知道你在面對什么……罷了,我們跟你一起面對就是了?!碧旌m樖职衙硪蝗樱Y(jié)果沒掉進(jìn)洗衣筐,無奈地?fù)u了搖頭。 “謝謝……但是為什么?” “有個叫白神的幕后黑手,我們也跟他有筆賬要算?!彼疅o痕道,“雖然你這事兒我不確定是不是他……但是這群宵小明顯不是什么自然產(chǎn)物?!?/br> “實在對不起……但我真的不明白你們到底在說什么。”鳳凰道,“什么白神,心像世界……雖然我經(jīng)歷過了,但我還是很難理解?!?/br> “好了嘛,別擔(dān)心了鳳醬,我當(dāng)時也是用了不少時間才接受?!比瘊Q坐到了床邊。 “可是……” “別想造次!” 首先是窗戶的碎裂。 然后是飛掠而出的水無痕。 再接著是長劍揮出的血光。 天海下意識的往旁邊一閃,才沒被碎玻璃扎到。 再一回頭,這次他真的被扎了。 下意識的站起來,結(jié)果被碎玻璃劃了腳。 病房外面就是海面,似乎是為了讓病人有個好心情康復(fù)而這么選的位置。 所以天海已經(jīng)看見了海面上的東西。 ——超過十米高的幻影。 他的反應(yīng)是那座著名凋像,薩莫色雷斯的勝利女神。 當(dāng)然,這家伙沒有丟腦袋和胳膊。 “我說,這女巨人是什么玩意?不會是還能把自己弄硬了吧……” 天海也不管自己的吐槽合不合適了。 金發(fā)碧眼,印象中最典型的希臘女神形象。 只不過這個女神好像不太友好。 “爾等……為何包庇人類褻瀆神之領(lǐng)域的不潔產(chǎn)物?” 聲音在天海耳中轟鳴。 如果音量能降低一點(diǎn),應(yīng)該能算得悅耳。 痛苦只持續(xù)了一秒鐘。 窗外的水無痕有手隨便一揮,天海的腦子就清醒了不少。 而他左手長劍直指女神的臉。 “你的級別還不夠,讓你主子來跟我說話!” 天海覺得自己就挺混不吝的。 但是像水無痕一樣直接拿劍指著這么個家伙的臉叫板他覺得自己干不出來。 雖然說,他選擇性無視了自己整天拿水無痕開涮還挨修理的現(xiàn)實。 真正的原因,也許是他真的從來都只把水無痕當(dāng)人。 但說回來,不管他是不是把水無痕當(dāng)人,起碼有這個家伙站在旁邊,他對那個女神像就不那么怕。 “大姐,我覺得您老這造型還不如站到池袋西口公園去。” 顧不上腳疼,天海順勢穿上室內(nèi)鞋就翻出了窗外。 女神像的臉毫無反應(yīng)。 但說的話讓天海有點(diǎn)上頭。 “迷途的孩子……為何以人之軀染指邪神之力?” “怎么說話呢這是?別占老子便宜,我可沒管你叫媽。” “退下,吾不愿殺傷白神子嗣的性命。目標(biāo)只有一個,便是那不潔的孽畜?!?/br> 女神的右手抬了起來。 而指著的分明是鳳凰。 “我不明白……你是在說我?” 鳳凰咬著牙。 右手五指死死抓著床單,指甲都發(fā)白了。 “染指神力創(chuàng)造生命,實乃膽大妄為。此等穢物,這世上容不得你……意欲何為!” 女神的話被打斷了。 水無痕反手持劍,勐地一記橫斬。 一道劍光正砍在女神臉上,留下了不算淺的一條印子。 “嘰嘰歪歪煩死人了,給我二十個字以內(nèi)說完。”水無痕道,“還有,我留你這么長時間性命,不是讓你跟我們的朋友大放粗鄙之語的?!?/br> “氣息與人類不同……你又是何種存在?” “這么多廢話干什么?不打了么?”水無痕一甩劍。 “行了,病號退散,我們倆收拾她。”天海道,“說是這么說……就是吧……” 話音未落,天海就聽見一聲子彈撕裂空氣的爆鳴。 女神的眉心已經(jīng)多了一個小洞。 回頭一看,鳳凰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把反器材步槍。 她臉上已經(jīng)沒了任何表情。 “也就是說,是你在褻瀆我姐妹的亡魂么?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但是給我下地獄去吧。” 女神像整個后仰了過去。 “這算啥?顏……算了?!碧旌5溃傍P凰你啥時候把艦裝整來的?” “當(dāng)然是我啦哥哥?!比瘊Q也翻出了窗外,“我剛才沖去工廠你都沒發(fā)現(xiàn),太差勁了?!?/br> 她手中還握著一個長條形的東西。 那是包著布的千陰。 天海笑了。 “真不愧是我的好meimei,果然是跑得比……哎呀!” 水無痕一胳膊肘敲在了天海胸口。 “你還有完沒完了?” “比島風(fēng)快啊,怎么了?” “認(rèn)真點(diǎn)兒,我們這兒打架呢?!?/br> “啊對,三把刀,三千世界我先砍為敬。尖沙咀就是大哥說了算?!?/br> 天海一下抖開了包裝布,接著一把抓住了半空打著轉(zhuǎn)的千陰。 “行了別聽他胡扯了?!彼疅o痕道,“鳳凰,還能打么?” 兩秒鐘的閉目養(yǎng)神后,鳳凰睜開了雙眼。 熒藍(lán)的雙眼如鬼火般毫無溫度。 “我要讓她付出代價?!?/br> 她已經(jīng)穿好了艦裝。 之前天海見過的線條銳利的裝甲且不說,背后還多了一樣?xùn)|西。 一對帶噴氣口的金屬翼。 女武神瓦格雷,這是天海的反應(yīng)。 但是有些事可不能遲疑。 他打開了通訊。 “全員種戰(zhàn)斗配置!封鎖半徑一海里的海面!幫我們幾個清場!” 話音剛落,地面和海面就開始抖動。 四個人甚至只能用武器做支點(diǎn)。 “白神在上……愿您寬恕這些迷途的罪人!也請寬恕我茱貝雷斯屠戮白神子嗣的罪孽!” 海水翻滾的更厲害了。 然而出現(xiàn)的卻不是女神像。 如果要天海說,他看見的東西簡直就是二十米高的鸚鵡螺螃蟹章魚合體。 跟剛才的女神像比,這簡直就是邪神。 “善惡美丑,還不都是皮相?!彼疅o痕道,“這才是本來面目……我真懷疑那個什么白神的審美?!?/br> “那就這么打吧?!碧旌5溃罢嫠鬆?shù)碾y看……鳳凰,后頭幫忙架個槍,meimei你遠(yuǎn)程牽制一下,然后我和水無痕……” “看見那個螺殼口的腦袋了沒有?彈藥上滿,照著那兒狙?!彼疅o痕道,“白神手下……那就算天使吧。這可不是長著光環(huán)和翅膀的玩意兒?!?/br> 話音未落,一根觸手已經(jīng)直刺過來。 “動手!” 四個人同時像不同方向沖出。 鳳凰向上,水無痕向前,天海向左,瑞鶴向右。 噴氣背包的渦輪開始轉(zhuǎn)動。 借著沖力,鳳凰一下躍到了三層樓的屋頂。 接著,轉(zhuǎn)身,打開槍的支架,壓低重心。 “進(jìn)入狙擊位置,完畢!” “漂亮!” 觸手很快,然而水無痕更快。 輕巧的一跳,他已經(jīng)站到了觸手上面。 接著就是毫不喘息一口氣的沖刺。 另一根觸手橫掃了過來,水無痕放低重心就是一個滑鏟。 觸手撲了個空的同時,白毛已經(jīng)凌空躍起,雙腳齊出踹在螺殼上。 接著雙腳用力,半空勐一個轉(zhuǎn)體,左手劃了個半圓,一下斬在觸手根部。 深藍(lán)的液體噴的到處都是。 觸手已經(jīng)齊根斷開落入海中。 “你大爺?shù)?!我昨天剛洗的衣服!?/br> 天海已經(jīng)沖到了邪神面前,對著那螃蟹腿就是兩刀。 剛想再來兩刀,頭頂上就掉下一根觸手。 雖然說沒砸到他,但濺起的水花卻給他來了個透心涼。 剛擦掉眼前的水珠,天海就倒吸一口涼氣。 三帶著鉗子的根觸手直向他的位置刺來。 結(jié)果他還沒來得及防御,觸手就縮了回去。 三架烈風(fēng)貼著他頭皮飛了過去。 “謝了老妹!謝謝你沒把我剃成地中海??!” “你剃了頭發(fā)也不會比佐伯灣和柱島的那群家伙更禿的!” 瑞鶴一個后撤,又射了兩箭。 這次是村田隊。 幾發(fā)魚雷炸開,那個螺殼就向左邊歪了過去。 水無痕看準(zhǔn)機(jī)會,從螺殼上一下躍起幾米高。 左手長劍,右手太刀借著重力同時下斬。 兩道猙獰的傷口沿著那張章魚臉劃了下去。 然而這時候,邪神看到了某些東西。 真正的威脅不是天海,不是瑞鶴,甚至不是水無痕。 這三人雖然不弱,致命的危險卻來自對面。 ——的確如此。 鳳凰正在校準(zhǔn)狙擊鏡。 當(dāng)然這并不完全需要她來做,火控系統(tǒng)的計算始終沒有停過。 機(jī)會大概并不多。 雖然不是失敗則死的絕境,但鳳凰不想在這家伙面前失誤。 憤怒和仇恨可以讓人熱血奮發(fā),卻也不是什么正面感情。 它們同樣會干擾人的思考。 等鳳凰發(fā)現(xiàn)不對,已經(jīng)有點(diǎn)晚了。 她正上方出現(xiàn)了五六個光點(diǎn)。 先是雷達(dá)報警,然后還沒過幾秒鐘,已經(jīng)到了近前。 如果放在平時,大概鳳凰早就發(fā)現(xiàn)了。 很可惜,她現(xiàn)在非常虛弱,完全是在靠著意志和憤怒硬扛。 所以她還是慢了半拍。 灼熱的光束劃過臉頰,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紅印子。 天海想都沒想,一揮手瑞鶴就跟他跑了回去。 水無痕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看見了天海的眼神。 輕輕一點(diǎn)頭,水無痕在觸手和螺殼上幾個借力,含胸縮腰,全身蓄力。 接著左手的劍就刺進(jìn)了那顆章魚腦袋。 ——完全不能致命。 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生物,就算刺穿腦髓都不一定能殺死。 更何況它的腦髓可能根本不在這里。 “鳳醬!” 不管鳳凰愿不愿意,她在天海和瑞鶴眼里的形象都很狼狽。 沒有察覺襲擊,甚至要靠貼地滾來回避,這實在不太符合狙擊手的形象。 “我沒事,不用擔(dān)心……啊!” 鳳凰的話只說了半句。 再一次抬起槍,卻發(fā)現(xiàn)狙擊鏡在剛才的混亂中斷了。 下意識的在耳邊一摸,發(fā)卡一樣的火控也不見了。 她還是有些懵。 “為什么……為什么又是這樣!” “別又不又的,誰跟你說裝備壞了就不能打了?!” 天海一步?jīng)_到鳳凰面前,拔刀連砍幾下。 邪神又一次放出了光線散射,然而大部分都被天海擊開。 瑞鶴扶住了鳳凰雙臂。 “沒關(guān)系……我對自己的視力還挺有自信的,我?guī)湍忝?。?/br> 鳳凰回頭看著瑞鶴。 “可以嗎?” “相信我啦!” 遠(yuǎn)處,水無痕也有了動作。 拔出劍來,在旁邊不遠(yuǎn)的地方又刺了進(jìn)去。 邪神吃痛,暫時停下了光線射擊。 “再往下壓十五度角……向左兩度……就是那!” 槍口又噴出了火焰。 水無痕右手肌rou完全繃緊了。 那發(fā)子彈擊中了劍柄,讓劍刃又刺的深入一層。 “好的,鳳醬,保持這個節(jié)奏,不要偏移!” 第二發(fā)。 第三發(fā)。 第四發(fā)。 第五發(fā)。 水無痕仍然握著劍柄固定。 第六發(fā)的時候,他終于松開了手。 他已經(jīng)握不住劍柄了。 不僅是劍已經(jīng)基本沒入了邪神身軀,也是因為他右手已經(jīng)不能用了。 從掌骨到小臂,已經(jīng)被震骨折了好幾處。 第七發(fā)。 鳳凰的彈夾已經(jīng)打空。 然而劍也撕裂邪神的軟體組織,硬是把它打了個對穿。 水無痕輕巧的翻身落到海面上。 還能用的左手舉了起來。 閃著光的粒子從邪神體內(nèi)不斷涌出,目標(biāo)就是他的掌心。 那張章魚臉又說話了。 “人類,竊取白神之力,而自己僭越為造物主……白神在上,天使長茱貝雷斯……將回到……” “也就是說,美國人開發(fā)出了鳳凰,那個白神看著不爽是么?”水無痕道,“白神之力……有趣。等我把你吸干,再好好研究這是什么東西?!?/br> “等等……我大概是明白你是什么了……為什么……” “現(xiàn)在才看出來,算你眼瞎。” 光粒子涌出的了。 “可悲,可嘆……敗在你手里,并非恥辱之事……” “你沒有敗在我手里,你是敗給了人類。地獄見——如果有地獄的話。” “愿至善之白神給你們祝福!” 邪神爆炸了。 天臺上的三人都擋住了臉。 只有水無痕還在全力吸收。 一個星期后。 風(fēng)和日麗,穿戴好艦裝的鳳凰也站在了港口的海面。 幾個人都是一臉的創(chuàng)可貼,水無痕的右手還打著夾板。 “怎么著?真不留下?。俊碧旌2亮瞬帘亲?。 “總是還有命令的嘛,我的終點(diǎn)也不在這里。但是……謝謝?!?/br> 鳳凰笑了。 不是客套,而是純出真心。 “記得給我打電話啊?!比瘊Q道,“不然再見到你我就放飛機(jī)炸你啦?!?/br> “現(xiàn)在我可是不會輸?shù)??!兵P凰拍了一下折迭在腰際的狙擊槍。 水無痕什么都沒說,只是對著鳳凰微笑著。 鳳凰的臉有點(diǎn)紅。 “好啦,之前把你當(dāng)深海棲艦……對不起啦?!?/br> “你沒什么可道歉的。至于那個白神……算了,我自己也還在串聯(lián)線索?!彼疅o痕道,“一路平安?!?/br> 鳳凰沒再說話。 已經(jīng)不再需要說什么了。 作為朋友,這時候說多了已經(jīng)屬于矯情。 所以她只是敬了個軍禮。 慢慢向后退著,直到雙方在視野中越來越小。 最后,鳳凰轉(zhuǎn)過了身。 三人站在岸邊,直到海平線上什么都看不見為止。 “唉……挺漂亮一姑娘,就這么放走了?!?/br> 天海伸了個懶腰。 “我說瑞鶴……你左我右怎么樣?”水無痕道。 “當(dāng)然同意啦。”瑞鶴歪頭看著水無痕。 “你們說什么呢?——我日!” 瑞鶴在左,水無痕在右,兩人同時轉(zhuǎn)身,一人一拳揍在天海臉上。 站立不穩(wěn)之下,天海仰面摔倒了。 他看見的是兩個人看垃圾的眼神。 “屬蘿卜的不算,你還是個花心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