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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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外面的雨突然下大了,“沙沙沙”地把窗外的綠葉打得發(fā)顫。門邊的鈴鐺“丁零零”響,是小丁回來了。他出門的時候仗著雨小沒撐傘,回來的時候被淋成落湯雞,一進門就打了個噴嚏。李鶴忙翻了條毛巾給他,讓他趕緊去把衣服換了。 外面的雨下得大,店里面只有絮絮叨叨的談話聲,顯得特別寧靜舒適。 李鶴托著腮坐在柜臺后的高腳凳上,逮著李明澤一頓猛看,但李明澤就是不回頭,坐他旁邊的同事倒是察覺到了李鶴的視線,回過頭來好奇地看李鶴,李鶴沖他一笑,繼續(xù)看。 小丁換過衣服出來,一頭亂發(fā)跟草似的,半濕不干,他問:“哥,還有外賣要送嗎?” 李鶴忙說:“沒了沒了,你歇著吧,自己沖杯熱茶,別回頭感冒了......” 他話還沒說完,那頭李明澤就站起來了,外套搭在手臂上,抬頭看表,說道:“該走了?!?/br> 李鶴和他朝夕相處了十幾年,他抬抬眉毛李鶴就知道他是怎么了,這是生氣了,至于為什么生氣,李鶴倒沒想明白了。這是怎么了?在國外讀書讀得脾氣越來越大了? “剩下的蛋糕幫你們打包一下吧?!崩铤Q說。 外面的雨還沒停,李鶴把店里的幾把傘全部借給他們了,看著他們一行幾個人撐著傘消失在雨幕里。李鶴長長地嘆了口氣,小丁正被自己的一口熱茶燙得齜牙咧嘴,問了句“怎么了”,李鶴看著他,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還年輕,你不懂。” 店里的傘都被李鶴借出去了,幸好傍晚的時候開始停雨了,十點多了,李鶴還不說下班。小丁試探道:“哥,十點了......” 李鶴回神了,看了看時間,說道:“你先走吧?!?/br> 沒一會兒,歸心似箭的小丁就跑了,店里就剩下李鶴一個,他無聊地玩手機上的消除游戲,外賣電話響了的時候像被針扎了似的一下跳起來去接。果然是李明澤他們那一層的外賣,李鶴一一記下要求,哼著歌兒準(zhǔn)備。 他鎖好門,拎著滿手的咖啡茶店出門。 下過雨的小路濕漉漉,泛著光,空氣清新。李鶴摁了電梯上到24層,沒想到等在外面準(zhǔn)備接?xùn)|西的不是上回的年輕小meimei,是李明澤。他領(lǐng)帶解了,頂扣也解了,襯衫挽到手肘,加班加到眼睛都熬紅了。 “啊......” 李鶴站在打開的電梯門后面,愣住了,電梯門又要緩緩關(guān)上了,李明澤大步過去,摁住鍵,李鶴這才匆匆地從里面出來,低著頭,一邊數(shù)手上的東西一邊說道:“......都齊了,啊,這個紅絲絨蛋糕是送的。” 李明澤面無表情地應(yīng)了一聲,接過這堆東西,兩個人交接的時候無法避免地碰了碰手,李鶴覺得過電似的,忙收回手背在身后搓了搓。 “多少錢?”李明澤問。 李鶴說了個數(shù)目,掏出手機給二維碼他掃,李明澤一掃,上面出來的是李鶴的微信。李鶴眨眨眼,說道:“開錯碼了,哦,這個是我微信,你可以加一下?!?/br> 送完外賣的李鶴走在回家的路上,看了看微信,沒見到好友申請,“切”一聲把手機揣回兜里,插著兜晃晃悠悠回家了?;氐郊?,帶著家里的笨狗出去溜了一圈,到家洗漱完躺在小沙發(fā)上開始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發(fā)呆了一會兒,掏出手機給沈小情打了個電話。 沈小情接了電話,打著哈欠問道:“大哥,這都幾點了,什么事?” “那個,”李鶴說,“這么幾年,李明澤有沒有回去找過我啊......” 沈小情:“......” “算了算了,”李鶴又說道,“不想聽,你別說?!?/br> 沈小情深吸一口氣,大罵:“李小鳥,你神經(jīng)病是不是,三天兩頭給我打電話問這個問題,問了又說不想聽,你到底想聽還是不想聽,掛了,老娘要睡覺了。” 電話那頭“嘟嘟嘟”忙音了,李鶴把手機臉朝下蓋在肚子上,又嘆了口氣。 當(dāng)時他賣房子都是拜托沈小情和韋正出面的,他換了電話換了電話,再也沒有回去過,這些年來,他總是在想,李明澤究竟回去找過他沒,但是答案他一直不敢聽。找過?那李明澤面對已經(jīng)賣掉的房子是怎么想的。沒找過?為什么?李明澤恨他了嗎? 無論是哪個答案,只要想一想,李鶴就覺得心里悶悶地難受。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fā)上彈起來,吹了個口哨把自家狗叫過來,使勁地?fù)舷掳?,狗傻乎乎地瞇著眼張開嘴享受。 李鶴自言自語:“今天真難過啊......” “但是又挺開心的,”李鶴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睡覺去了?!?/br> 第二天,李鶴精神滿滿地起床,從來沒有覺得上班這么快樂過,連陰沉沉的天都打消他的上班積極性,出門前甚至照了照鏡子。他也沒有留寸頭了,畢竟要常剃,沒人幫他剃,他又懶得總是到理發(fā)店報道,所以他把頭發(fā)留長了一些,長到能在腦后扎個小羊角,扎不住的散碎頭發(fā)任由它們散落著。 很不羈。 李鶴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有些不滿意,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中午的時候,店門果然又“丁零零”響了,李鶴興高采烈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李明澤沒來,來的是他的同事,一個人,就是那天坐在李明澤旁邊和李鶴對視了的那個,挺精神一小年輕,直接坐在了李鶴對面。 “嗨?!崩铤Q和他打了聲招呼。 “很失望?”他問道。 “什么很失望?” “沒見到chris很失望?”那年輕人眨了眨眼,笑起來有個小梨渦。 李鶴有些懵,問道:“誰?” “李明澤啊,”他說道,“你們認(rèn)識吧?” 李鶴懨懨地掃他一眼,說道:“認(rèn)識啊?!?/br> 那年輕人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李鶴在忙活沖咖啡,說道:“你們有故事吧,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我們同期的一批實習(xí)生一直打賭chris是無性戀,原來他好你這口。” 李鶴手一抖,差點把咖啡壺摔了,說道:“什么?” 他看見左右沒人,小丁又出去了,敲了敲柜臺,說道:“他既然不理你,你要不跟我試試?” 李鶴簡直不懂這些年輕人腦子里在想什么,腦子都打結(jié)了。 “試......試什么?” 他上下打量李鶴兩眼,笑道:“不是吧,你以前和他是談戀愛的嗎?one night stand啊?!?/br> 李鶴清了清嗓子,覺得自己這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實在是太丟臉,反將一軍:“你和他很熟嗎?李明澤?!?/br> “還行吧,”他說,“同一批一起進來實習(xí)的,他履歷漂亮,教授給他寫的推薦信,夸得他天花亂墜,大家都和他關(guān)系挺好。你呢,你和他很熟嗎?” 李鶴正要繼續(xù)問,門邊“丁零零——”響了,倆人一起看過去,進來的是李明澤,手上拿著那天李鶴借出去的那幾把傘,他是看天氣不好特意來還傘的,一進門就看見他那個花蝴蝶似的同事正和李鶴相談甚歡,臉一下就黑了。 “我叫ethan,”他朝李鶴吹了個口哨,“下次見啊,蛋糕很好吃?!?/br> 李鶴:“......” 李明澤側(cè)了側(cè)身,讓開道讓他出去,不發(fā)一言。 李鶴看見他手上的雨傘,說道:“放門邊那個傘架里就行。哎,先別走,我給你打包個蛋糕回去吃唄?!?/br> “不用了,”李明澤硬邦邦地說道,“我不喜歡吃?!?/br> 李鶴見他要走,急了,沖上去拽住他,說道:“聊聊?” 李明澤一副拒不合作的樣子,那副樣子,李鶴熟悉得很,眉頭皺著,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他從小到大發(fā)脾氣都是這個樣子,要是以前李鶴火大的時候就冷處理他了,但現(xiàn)在不行啊。 李鶴急得不行,又不能這么死命拉著。 就在這時候,李鶴手機響了,他空出一只手來掏手機,是沈小情的電話,他計上心頭,連忙接起來,沈小情說道:“對了,昨晚忘記跟你說了,下周記得早點回來,你是伴郎??!” 李鶴大聲告狀:“我告訴你,我遇到李小明了,他就在我旁邊,我邀請他來著,他說他不肯去你的婚禮!” 沈小情愣住了,反應(yīng)了兩秒,然后大吼道:“李小明,你要是敢不來就是不把我當(dāng)jiejie,你敢不來試試?” 她嗓門大,沒開免提都清楚地讓李明澤聽清了。 李鶴掛了電話,無辜地說道:“她這兩年當(dāng)了老師,嗓門越來越大了?!?/br> ※※※※※※※※※※※※※※※※※※※※ 小情和小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們互相補上了對方成長過程中缺失的母親和父親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