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遠征說著，忽然停在了一位官員的后面，拍了拍他的肩：“里昂局長，你說是不是？”

“沒有，沒有，陛下！”里昂嚇得趕緊搖頭否認，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來，心想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其他人紛紛同情地看著他。

賀遠征端著茶，慢慢往回走，官員們盯著他高大的背影，大氣都不敢出。

當(dāng)皇帝走回原位，站在賀翌旁邊時，大家才悄悄松了口氣，可這時皇帝卻倏地轉(zhuǎn)身，把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擲！

瓷質(zhì)的器皿頓時四分五裂，碎裂的殘渣四濺，周圍的官員們趕緊抱住了頭以防被碎片割傷。

“你們一幫廢物！今天皇后最后一天去國安局上班，也是朕被內(nèi)閣彈劾的日子，就憑這個你們還能認為這是場意外，哪有那么多的意外？！”皇帝吼道，“那你們又知不知道，今天朕擔(dān)心路上出事，讓皇家衛(wèi)隊封了路，皇后走一節(jié)封一節(jié)，你們倒是告訴朕，這輛卡車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所有人內(nèi)心大震，皇后出行一向低調(diào)從簡，他們都沒料到皇帝會讓衛(wèi)隊封路。

當(dāng)皇后選擇了那條路后，皇家衛(wèi)隊會馬上攔截五公里范圍內(nèi)的車輛，將道路清空，待皇后通過后再恢復(fù)通行。

但是因為出事的路段太偏僻，以至于他們在看視頻時，并未注意到周圍沒有車輛經(jīng)過。

如果這是真的，那他們也明白為什么皇帝會發(fā)這么大的火了——

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場謀殺，他們的結(jié)論從一開始就錯了！

而這幕后黑手的勢力大到無法想象，蒙蔽了所有安全系統(tǒng)的人，能做到這一點，幾乎等同于戳瞎了帝國的眼睛……

“五個多小時……現(xiàn)在車禍已經(jīng)發(fā)生了五個多小時了！朕喊你們過來開會，你們就給朕看這種垃圾？！這都他媽的什么東西——”賀遠征抄起調(diào)查報告往斯旺臉上甩去，“斯旺，五個多小時了，你們就調(diào)查出這么個玩意兒出來？如果朕沒說，你們現(xiàn)在是不是還不知道今天早上皇家衛(wèi)隊封了路？！到底是查出來沒上報，還是有人攔截了這個消息？誰能回答我？誰負責(zé)這個事，立馬收拾東西給朕滾——！”

“能讓皇后在眼皮子底下出事的，也只有你們這群玩忽職守的廢物了！不覺得很可笑嗎，朕還指望你們?nèi)ケＰl(wèi)這個國家？指望你們這群連封路都查不出來的廢物？！”

賀遠征怒氣沖天，指著幾個局長的鼻子道：“朕再給你們24小時，要是再查不出來，你們幾個提頭來見！”

幾位局長愣在那兒不敢接話，緊張得連汗都不敢擦。

下了命令后，賀遠征又對賀翌道：“走?！?/br>
“是，父皇?！?/br>
賀遠征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會議室，賀翌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面，留下安全系統(tǒng)的高層們面面相覷。

手術(shù)室的燈仍然亮著，賀遠征腳步頓了一下，回過頭對林奇說：“有吃的嗎？”

“已經(jīng)放在休息室了，陛下?！绷制婊卮鸬?。

賀遠征“嗯”了一聲，拉著賀翌進了休息室。

“吃點東西。”賀遠征把為賀翌準(zhǔn)備的兒童餐盤推到他面前。

林奇到底會辦事，上面全是他愛吃的菜品，和平時一樣做得精致可口，但賀翌卻搖了搖頭：“爸爸，我不想吃。”

“不吃飯怎么行？”賀遠征幫他把刀叉擺好，“吃了飯睡個午覺，然后把眼睛敷一敷?！?/br>
賀翌疑惑地摸了摸眼周，發(fā)現(xiàn)那里熱熱的。

賀遠征有些好笑地捏捏兒子rou嘟嘟的臉：“別摸了，腫得跟小兔子一樣?！?/br>
賀翌不好意思道：“爸爸……”

賀遠征現(xiàn)在的樣子與剛剛在會議室里完全不同，比起之前來說，他現(xiàn)在的表情可以稱得上是輕松愉悅的了。

可賀翌偏偏更難受，他無法形容出內(nèi)心的感覺，像奔向堤壩洶涌的洪流急切地想尋找撕裂的出口，又像被困在鐵籠里疲態(tài)盡顯的野獸，舔舐著傷痕累累的身軀。

“爸爸，您不吃嗎？”賀翌問。

“我不餓?！辟R遠征搖搖頭，他哪里還吃得下東西，說完起身往陽臺走去，說，“你吃吧。”

室外是綠油油的草坪，鋪著好看的石板小徑，遠處則是幽靜的湖泊，幾只天鵝靜靜地游在湖面。

皇宮的花園里也養(yǎng)了一群天鵝，當(dāng)年徐林楓第一次來，對這群天鵝喜歡得不得了。兩人逛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了一只落單的黑天鵝，孤獨地蜷在角落里奄奄一息。

賀遠征不明所以，想叫人來帶走這個可憐的小家伙兒，但徐林楓卻制止了他，告訴他，這應(yīng)該是一只失去了伴侶的天鵝。

也是從那一天起，賀遠征才知道天鵝在失去伴侶后，會不眠不食一心求死來殉情。

不久之后，賀遠征就送了徐林楓一個天鵝型的鉆石胸針。

賀遠征長長地嘆口氣，摸出煙，拿著打火機的手指卻抖得厲害，冒出火星打了幾次都沒點燃。

他好不容易穩(wěn)住手，才成功點燃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結(jié)婚以前他跟黎靖山一樣是個老煙槍，但徐林楓不喜歡煙味，兩人在一起后他碰的少了。再后來決定要孩子，便停了一段時間。而徐林楓生了孩子之后，身體一直不太好，賀遠征索性徹底戒了。

剛開始戒煙的時候，賀遠征渾身都不舒服，徐林楓看他難受，就塞了一小盒薄荷糖給他讓他隨身帶著，直到現(xiàn)在他都還有這個習(xí)慣，以至于賀翌還曾經(jīng)誤會過不喜甜食的父親有低血糖的毛病。

時隔多年，賀遠征不自覺地又把煙拿了起來。

陌生又熟悉的濃郁煙草氣息像一顆爆裂的□□，嗆得他直犯惡心，但下一瞬卻仿佛麻痹了他的神經(jīng)，明明已經(jīng)痛得連呼吸都困難了，但卻有了一種超脫的感覺。

他頭一次體會到了六神無主的滋味，失去了徐林楓，他要怎么辦……

他明明已經(jīng)有不安的感覺了，為什么今天早上不能再強硬一些，讓徐林楓留下來？

徐林楓的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真的不讓他去，他絕對不會去上班，也不會出事了……

“爸爸。”

兒子稚嫩的嗓音讓賀遠征回過神：“嗯？不是讓你吃點東西嗎，怎么……”

他聲音戛然而止——賀翌拉住了他的手。

賀遠征一低頭，便看見兒子用溫?zé)岬拿磔p輕擦拭他的手背，被擦到的地方傳來陣陣刺痛。他這才發(fā)現(xiàn)剛剛砸杯子時，不小心被濺起的碎片割傷了。

賀翌的小手上還有rou嘟嘟的小渦，動作顯得生疏而笨拙，但卻帶著十二分的小心。

雖然剛剛賀遠征怒氣沖天，但仍然不忘完全擋在他面前，或者說那只是他潛意識的動作，以至于賀遠征自己都忘了有這回事。

傷口不大，擦掉血污后并沒有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