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館門口，只不過他還沒進(jìn)大門，就看到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青年在那里，似乎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公館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棟孤零零的老房子，沒有管家也沒有保姆，見賀辰的車來，青年對著他們點頭致意。

賀辰詢問地回過頭：“您是要找他么？”

“對。你先把車停了?！?/br>
“……好?！?/br>
此時已是深秋，院子里布滿了落葉，纏滿了房子的藤蔓也凋零得只剩下黑漆漆的枝丫，整棟房子都透出一股久無人居的蕭瑟，像是電影里的鬼屋。

賀辰隨意將車停在院子里，扶著徐林楓下來。

青年cao控著輪椅來到他們旁邊，這時賀辰才發(fā)現(xiàn)青年的長相是極美的，年紀(jì)在二十出頭，他的五官與輪廓都比其他男性要顯得柔和很多，皮膚雖然很白，但卻幾乎沒有一絲血色，顯得十分病態(tài)。

這太詭異了。賀辰心想。

“日安，徐先生，好久不見。”青年笑著給徐林楓請安，不過他腿腳不便，只能頷首行禮。

“好久不見，北緯先生?！毙炝謼鲄s一點也不介意，躬身給他一個擁抱，“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br>
賀辰驚呆了，為什么母親會有這么年輕的舊時，他到底多大？

他正這樣想著，名叫北緯的青年卻朝他看了過來：“怎么不叫我‘漂亮大哥哥’了？我的小長庚?！?/br>
賀辰：“？？？”

“小長庚”這個名字仿佛帶著一種異樣的魔力，頃刻間打通了賀辰久遠(yuǎn)的記憶——

賀辰震驚道：“你是那個……”

北緯似乎看出他要說什么，笑著點頭說：“是我?！?/br>
賀辰的確見過他。

那是他很小的時候，徐林楓帶他來的。

可當(dāng)時的費(fèi)舍公寓并沒有如此荒涼，以至于他一下子沒想起來以前來過這兒。

那時的北緯如現(xiàn)在一樣坐著輪椅，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只是這么多年過去，為什么他的樣子卻一點也沒變？

就算是現(xiàn)在人均壽命已經(jīng)達(dá)到了150歲，北緯看上去也太過年輕了。

那時候是因為什么見面的來著……

北緯沒有給賀辰質(zhì)疑的時間，岔開話題說：“路上辛苦了，先進(jìn)屋喝杯茶吧。”

徐林楓沒有推辭，賀辰便帶著他進(jìn)去了。

賀辰大致掃了一圈，屋內(nèi)的裝修沒有太多的特色，以素色簡約為主，只能看出主人經(jīng)濟(jì)十分優(yōu)渥。

徐林楓問：“你現(xiàn)在還是一個人?。俊?/br>
北緯剛走到茶室門口，聞言一愣，回道：“算是吧。”

一個殘疾人，自己住在這里？他能照顧好自己嗎？賀辰想不明白。

茶室向陽，整個房間都籠罩在朝陽下，賀辰一進(jìn)去就覺得暖洋洋的，連帶心情也好了不少。

剛沏好的茶還冒著熱氣，賀辰一走過去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徐林楓最喜歡喝的茶。

他對徐林楓的愛好了如指掌。

徐林楓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感謝道：“費(fèi)心了。”

北緯擺擺手，客氣道：“難得來一次，應(yīng)該的?！?/br>
賀辰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啞謎，兀自扶著徐林楓坐下，看著清澈的茶湯，心思卻飄遠(yuǎn)了——

之前徐林楓帶他來這里，似乎是為了……道謝？

想到這里，他腦海中忽然炸響一段對話，如身臨其境一般清晰。

“你好啊，小朋友，你就是賀辰嗎？”這是北緯的聲音。

“咦，漂亮大哥哥，你怎么知道的呀？”

“我還知道這是你爸爸看到啟明星給你取的名字?！北本曊f著，用食指在他額頭輕輕一點，“既然我將長庚的運(yùn)勢給了你，以后便叫你小長庚吧。”

徐林楓問：“辰辰喜歡這個名字嗎？”

小賀辰開心道：“漂亮大哥哥給我取的名字嗎？我喜歡?。　?/br>
徐林楓摸了他腦袋一把：“調(diào)皮?！?/br>
長庚的運(yùn)勢？回憶到這里戛然而止，賀辰一抬頭，發(fā)現(xiàn)北緯正微笑著看著他，幽深的目光好似已洞悉了一切。

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賀辰心道。

北緯收回了目光，對徐林楓說：“徐先生，請您將手給我?！?/br>
徐林楓放下茶杯將左手伸了出去。

北緯也挽起了袖子，賀辰發(fā)現(xiàn)他竟比徐林楓還要瘦一些，裸露在外的手肘骨節(jié)分明。

他掌心向上，賀辰一眼就看到他手腕有一塊圓形的墨色抽象圖案，像是傳說中的龍，又像是真實存在的鷹。

“是家徽?！北本暫鋈怀雎?，嚇了賀辰一跳。

徐林楓用眼神示意賀辰安靜一些。

賀辰：“……”

徐林楓看著北緯，忽然有些猶豫：“先生，這會對你有影響嗎？”

北緯篤定地?fù)u了搖頭：“不礙事?！?/br>
此時他已將掌心與徐林楓的貼在一起，他閉上雙眼，仿佛入定一般一動不動。兩人面對面坐著，好似有微妙的氣場在中間流動，賀辰看不明白。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實在超出了他的認(rèn)知。

也不知是否是錯覺，半晌北緯收回手，賀辰似乎看到了微弱的白光在他掌心閃過，又迅速消失了，好像鉆進(jìn)了他的手心里。

賀辰：“？”

“已經(jīng)沒事了，徐先生?！北本曊f話的聲音比剛才虛弱了不少，幾乎微不可聞。

賀辰發(fā)現(xiàn)他的額頭上已經(jīng)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而且現(xiàn)在他不僅皮膚是雪白的，就連嘴唇也慘白如紙，失去了最后一絲生機(jī)。

反觀徐林楓倒是精神奕奕，目光清明了很多，狀態(tài)與他受傷之前相差無二了。

徐林楓擔(dān)心道：“先生？”

“沒關(guān)系，我休息幾天就好?！北本曊f得輕松，但總給人一種強(qiáng)弩之末的感覺，不僅徐林楓放心不下，連賀辰都有些緊張。若不是他仍坐在輪椅上，賀辰幾乎認(rèn)為他下一秒就會倒下。

“舉手之勞而已，您能恢復(fù)健康，也是我莫大的榮幸?！北本暯又f，直接把徐林楓要說的話給堵了回去，“抱歉，徐先生，我得休息了。改日再聚吧?！?/br>
原來他是在治病嗎？賀辰同樣沒想到他會這么快下逐客令，正一頭霧水時，就聽徐林楓起身道：“今天多謝先生，那我跟賀辰就不打擾你了?！?/br>
賀辰：“？”

徐林楓走得干脆利落，那模樣分明是察覺了什么，想要急著離開這里。而北緯只送他們到茶室門口，無力地?fù)]了揮手：“有緣再見?！?/br>
徐林楓也沖他擺擺手：“再見，北緯先生?！?/br>
徐林楓和賀辰走后，北緯徹底垮了下去，一頭青絲頃刻間變得雪白，衰敗的氣息從里到外滲透出來。

“咳咳……”他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他下意識用手捂住嘴，不料卻噴出一口濃稠的鮮血。

一個與他相貌相似卻硬朗很多的男人從陰影里走出來，輕輕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