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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受寵的孌-奴活在世上。想起那段漆黑無望的日子,玉衡便不禁心驚膽寒。他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場噩夢,現(xiàn)在夢魘已經(jīng)過去,自己可以重新開始生活了。從此自己又是“柳懷暄”,就讓“謝玉衡”永遠(yuǎn)消失吧!寒盡惜春陽正文第二十六章章節(jié)字?jǐn)?shù):3139更新時間:11-11-2718:00第二十六章在船上的十幾天,柳懷暄的日子十分悠閑,不是坐在船頭迎風(fēng)納涼,看著來往的船只解悶,就是躺在隨波起伏的艙中,靜靜地回想從前在家中時的幸福日子。況且又有劉奇這個開朗健談的人,決不會讓人感到寂寞。而船老大豪爽質(zhì)樸,他的女兒小翠活潑直率,待自己就像親人一樣。柳懷暄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溫暖,因此倒巴不得在船上多住些日子,回江南的心情也沒有那么迫切了。但船程終有將盡的那一天,這天終于到了伊州,柳懷暄依依不舍地與船家父女道別后,便同劉奇一起往伊州城里走去。柳懷暄本想找個干凈客棧住下,但劉奇堅決不肯,說兩人已是朋友,怎能讓他住在客棧?反正家中只有他一個人,三間房子倒有兩間空著,定要柳懷暄住到他家里去。柳懷暄覺得劉奇是個熱情好客之人,而且這些天同他也很熟悉了,兩人關(guān)系十分不錯,便道了打擾,住到劉奇家里。劉奇頗有些錢財,住的是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院子里三間正房,十分寬敞明亮。院中還栽了幾棵杏花樹和梨樹,以及薔薇芭蕉之類,倒有些雅致趣味。懷暄在這里住了五六日,起初兩日因他一路勞乏了,便只是休息。之后幾天,劉奇交割了賬目,便陪柳懷暄在伊州城中游玩,帶他去知味居、樓外樓吃東西,又陪他去西湖、梅山游玩,給他看刺繡、木雕、竹編、面塑之類的精巧之物,令原本感覺“少小離家老大回”而頗為傷懷的柳懷暄再沒時間去難過,全部心思都被這些稀奇有趣的事物填滿了。瞧劉奇那樣子,簡直把懷暄當(dāng)成了自己久未見面的親兄弟。但柳懷暄終究是個懂規(guī)矩知進退的人,住了幾日之后,便向劉奇提出辭行。劉奇聽了大吃一驚,連忙問:“懷暄,為什么突然說要走?難道為兄有什么不周之處嗎?”懷暄怕他誤會,連連搖頭道:“不是的,劉大哥,這些天承蒙你照顧,小弟感激不盡。但我總不能一輩子住在這里,而且伊州過于繁雜奢華,也不適合我,我想在城外找個小村子住下,開個蒙館教書為生,過些平淡安靜的日子,這樣的生活是我一直想要的。”劉奇知道他外和內(nèi)剛,雖然平時溫和可親,但打定了主意的事卻極難更改,只得嘆了口氣,道:“我現(xiàn)在才知道什么叫‘人各有志’,這伊州城中花團錦簇一般,你卻偏不喜歡,一定要到那乏味無趣的鄉(xiāng)下去,真拿你沒辦法。不過你可不可以再聽大哥一句?東門外十幾里外有個白石村,我有個好朋友叫單榮的住在那里,此人是個獵戶,素有俠義之氣,你若住到那里,便有個人可以照應(yīng)一二,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那白石村依山傍水,景致倒也不錯,你會喜歡那里的。”懷暄想了想,便答應(yīng)了。畢竟自己對伊州一點也不熟悉,何必四處亂撞白費力氣。劉奇見多識廣,為人熱忱,他為自己安排的地方想來是不錯的。于是第二天,柳懷暄便跟著劉奇來到白石村。這然如劉奇所說,是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許多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在山野和道路邊,一條小溪從村邊潺潺流過,最特別的是溪底的石子都是白色的,或許這就是白石村名字的由來。單榮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濃眉大眼,舉止粗豪,聲音洪亮,一聽劉奇介紹說柳懷暄是自己的朋友,今后想在這里暫居,請他照應(yīng)一二,單榮便連連拍著自己的胸脯說盡管放心,然后又啪啪地拍著柳懷暄的肩頭,道:“柳先生能到我們村里,實在是孩子們的福氣,原本村中有個塾師,但他幾個月前到京中謀差事去了,自那以后就沒個讀書識字的人肯來我們這里,幸好柳先生來了,這下孩子們可就有人管了,哈哈哈!”單榮力氣很大,他雖沒刻意用力,但卻已把柳懷暄拍得直晃,疼得差點叫出來。劉奇一見,忙拉住單榮責(zé)備道:“老單,你可輕點,懷暄是個斯文人,哪架得住你這殺狼獵熊的手這么一拍?別把人拍壞了?!?/br>單榮聽了,連忙收手,不好意思地呵呵笑著說:“對不起了,柳先生。我是個粗人,做事難免莽撞,你別見怪?!?/br>柳懷暄溫和地一笑,道:“單大哥性情豪爽坦蕩,懷暄十分佩服呢?!?/br>單榮聞言大樂,便把手放到懷暄肩上剛想拍,猛地想起了什么,又縮了回來,嘿嘿笑道:“柳先生這性子我喜歡,雖是讀書人,卻爽利得很,不像那些書呆子酸文假醋的。走,我?guī)闳タ纯醋〉牡胤?,就是原來那塾師的房子,他托我代管的,正好給你住?!?/br>柳懷暄跟著單榮來到村東一個小院落前,見一排疏落的竹籬圍成一個小院子,院中收拾得十分干凈,而且居然種了兩株山桃花,此時桃花已經(jīng)凋謝,樹上結(jié)了青青的毛桃,兩間草堂雖然有些陳舊,但看上去卻還堅固。進入房中,只見床鋪桌椅都十分粗糙結(jié)實,廚房里清鍋冷灶,已經(jīng)落了一層灰,是有一陣沒人住了。房子雖然簡陋,懷暄卻十分喜歡,從前雖住的雕梁畫棟,但卻是寄人籬下,現(xiàn)在終于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地方了。他興致勃勃地屋里屋外地看著,單榮和劉奇則打了水來幫他打掃屋子。懷暄忙搶著灑掃擦抹,三個人忙了一個時辰,總算將房屋弄干凈,可以住人了。單、劉二人這才告辭,讓懷暄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懷暄在單榮家吃過晚飯,提了一些單榮送的米菜回來,放置妥當(dāng)后,便搬了張凳子坐在院子里,仰頭望著漆黑的夜空。這晚沒有月亮,但天上繁星點點,如盤上的棋子一般,錯落有致,一顆顆如此璀璨奪目,令夜空更顯得深邃寧靜。這一刻時光仿佛都凝滯了,似乎這種意境會永遠(yuǎn)延續(xù)下去一樣。一陣微風(fēng)吹過,送來鄉(xiāng)野間閑花草的清香氣息,懷暄深深吸了一口,這時他才感覺自己真的是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