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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著無比巨大的情感。 三個月后,憂思過度的爹爹病倒了,先是手腳發(fā)麻,然后是口舌潰瘍,直到最后全身起毒瘡。奶奶憂心如焚,借了錢請來了縣城最好的大夫??纱蠓騺頌榈屑?xì)的檢查了一遍就放棄了,我和奶奶懇求他救治,他卻說,我治的了身病,卻救不了心??! 說完他收拾了藥箱就離去了。 人們都說,相愛至深的兩個人,其實(shí)上輩子就是一對鴛鴦鳥,一個死了,另一個人也活不了多久。終于,在拖沓了半年之后的一個大雪紛飛的下午,爹爹在對娘的一聲聲呼喚中走去了。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詩經(jīng)中的美麗傳說,在他們的身上算是應(yīng)驗(yàn)了。 兩個至親的人離去,家里就剩下了我和奶奶,弟弟三人。這時候姥姥已經(jīng)收拾好家當(dāng),打算永遠(yuǎn)離開這個傷心地,和兒子們到遙遠(yuǎn)的南方去生活,臨走前她來接我和弟弟,奶奶卻說什么也不讓姥姥接走弟弟,說這是夏家唯一的血脈,要讓弟弟留下繼承香火。姥姥便要帶我走,我看著憔悴的奶奶和嗷嗷待哺的弟弟,還是選擇了留下。雖然我厭惡奶奶,但這種骨子里的血緣關(guān)系是賴不掉的,何況還有弟弟呢,而且……還有江河,我不知道為什么這時會想起他,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種深深的依賴。 或者也可以說是依戀吧。 從此,我和奶奶弟弟開始了三人相依為命的日子,這一年,我八歲。 ☆、第三章 隆德三十七年,我十六歲,江河十八歲。我倆從第一次相遇到今天,一起走過了童年的懵懂和年少的無知,多年的相伴讓我們終于跨過了友誼的淺渠,成為了戀人。每天傍晚太陽落下了山,我倆就悄悄的約定在了后山山坡那里的一簇花叢里面見面,月色晶瑩,照在流淌的小溪,瀲瀲滟滟。 江河穿著一身藍(lán)褂子,臉色汗涔涔的,少年時脖子上的銀項(xiàng)圈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玉質(zhì)長命鎖。他手里拿著一個灰色布兜,里面是幾個饅頭,和一碟魚塊。江河的父親是漁人,魚rou是他家晚上必不會少的一餐。 “給你的?!苯影堰@兩樣吃的遞到我面前,小聲的說:“今天我家來親戚了,我娘做了紅燒魚塊,趁她快起鍋的時候,我偷偷的夾了幾塊拿給你吃,你肯定喜歡吃!” 我已經(jīng)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嘗過rou的滋味了,自從爹娘走后,我和奶奶兩個人相依為命,靠著爹爹生前留下的那一點(diǎn)積蓄過日子,唯一帶rou腥的吃食也都留給了弟弟。 我忐忑的問他,你娘會不會罵你? 江河聽了,嘿嘿的笑著,湊到我耳邊說:“這你別擔(dān)心,其實(shí)呀,我娘早就知道了,我包魚的時候,還看見她躲在柴房偷偷的樂呢!” 我把魚塊端的與臉平齊,深深地嗅了一下魚的美味,還是把它包了起來。弟弟和奶奶還沒吃飯呢!我向江河道了謝,讓他在這里等一下。 “歌兒妹!”祥哥突然叫住了我,我回過頭來看著他,他紅了臉,像擦了粉似的,問我:“你...回去準(zhǔn)備怎么和你奶奶說?” 經(jīng)江河這么一提醒,我也為難了。該怎么說呢?奶奶可并不知道我和江河的關(guān)系,雖然娘臨終前已經(jīng)把我許給了江河,可是因?yàn)榻拥母赣H酗酒成性,而且脾氣不好,所以當(dāng)初奶奶并不同意我和江河在一起。每次我出來和江河見面,都是以散步做借口的。我看看江河,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一直用鞋在地上蹭土。 過了一會兒,他一握拳,好像下定了決心似的,對我說:“歌兒妹,你去和你奶奶說吧,正式告訴她我們的關(guān)系,無論如何這輩子我就娶你!” 你能了解一個青澀的少女被心愛的男子求婚時的感受么?我羞澀的轉(zhuǎn)過身去,捋著鬢邊的頭發(fā),好像窒息了似的喘不上氣來。江河見我半天不動,神色有些慌張,對我急的喊道:“歌兒妹,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會一輩子對你好,我不讓你受委屈,全都聽你的,以后咱們掙了錢,都給你管?!彼樇t紅的,急切切的看著我。 “你...等我,我回家...去說?!蔽一仡^沖他嬌羞一笑,然后飛奔回了家。路上結(jié)著骨朵的小蘭花羞答答的,正含苞待放。 我把事情告訴奶奶后,她很是感到驚訝,但這次她沒有像幾年前那樣生氣,她年紀(jì)大了,脾氣小了,對待人事都變得寬厚了,再加上江河一家多年來對我家的照顧和幫助,奶奶已經(jīng)沒用理由再拒絕了。 意外順利的說通了奶奶,很快,我就跟著江河去了他的家。江河娘人好心善自不必說,江河的父親只要不喝酒,人還是很好的,與江河一樣都有一顆包容的心,他們對我很滿意,我與江河的婚事也就定了下來。因?yàn)榻拥臓敔斎ナ肋€未滿三年,所以婚期定在了明天的開春。 我和江河的事情說定以后,奶奶的臉上卻不時的浮現(xiàn)出幾許的愁容,我知道奶奶是怕我嫁過去以后她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弟弟,江河知道后,專門認(rèn)認(rèn)真真的到我家里做了保證:只要有我倆一天,就絕對會照顧好弟弟! 我相信江河,他善良,樸實(shí),專一,負(fù)責(zé)任,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時間在我甜蜜的夢境里一天天的過著。 十月二十三日這天,北部草原部落回紇撕毀了盟約,又開始了已百年未發(fā)生過的南下劫掠。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上午一個穿著盔甲的將領(lǐng)領(lǐng)著一隊(duì)兵呼嘯著從我們村子前面的大路跑過去,卷起了一堆黃土。下午就有人傳來消息,說北部邊境戰(zhàn)端失利,讓我們趕緊逃命。 我們都為這突然其來的消息手足無措了,直到縣衙派人來幫助疏散百姓我們才確信了消息的真實(shí)性。一切都太突然了,我與奶奶根本就顧不得收拾家里的東西,除了錢,只好跳了一些比較貴重易帶的衣服帶上,弟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邊吃糖葫蘆邊用好奇的眼光看著我和奶奶。 江河隨后架著他家的馬車趕來了,我趕緊迎了出去,卻不見馬車上有他的爹娘。江河看著我手上的小包袱,問:“歌兒妹,都收拾好了嗎?” 我點(diǎn)點(diǎn)頭,這時奶奶也抱著弟弟出來了,見只有江河一個人前來,問他:“河子,你爹娘呢?” 江河嘆了口氣,臉色頗有些無奈,他看了看已經(jīng)翻的亂七八糟的屋子,問,“奶奶,你們都收拾好了嗎?收拾好咱們趕緊走吧!” 奶奶說,“都差不多了,趕緊走吧?!?/br> 說完奶奶回頭看了一眼屋里,眼中全是心疼和不舍。 我抱著弟弟跟著奶奶上了車,江河趕著車回到了自己家。江河娘正坐在院子的地上哭的傷心欲絕,江河爹用力的扯她,她卻怎么也不起來。江河抱住他娘,難怪又著急的說,“娘,咱們趕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