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去，那之后便任勞任怨以關(guān)山盡副官之姿，關(guān)家軍軍首的地位輔佐他，完全能拍著胸脯自豪，全天下沒誰比他更了解這位大將軍了。

可沒想到，這回的事，他卻估算錯了，狠狠坑了關(guān)山盡一把，也把自己給坑透了。

吳幸子能逃得這般無影無息，饒是關(guān)山盡親自帶人圍堵都找不到絲毫蛛絲馬跡，關(guān)山盡哪能猜不到后頭有滿月的手筆？然而，這十多天來，關(guān)山盡卻一句也沒向滿月詢問過，對待他的態(tài)度絲毫未變，還總是愛摸滿月肥嫩的下頷，今早甚至語帶抱怨：「滿月你是不是瘦了？我可不想看月牙兒啊?！箙恚M月對他啐了口。

關(guān)山盡這般作態(tài)，讓滿月心中五味雜陳，難得捉摸不透主子的想法，只能更競競業(yè)業(yè)地替他分勞解憂、出謀劃策了。

關(guān)山盡這回傷得很重，心脈嚴重受損，加上未能靜養(yǎng)過度勞神，整個人都沒了血色。襯得那張?zhí)焱怙w仙般的容顏，添上了些許病態(tài)的脆弱，更顯得精致妖冶，隨便睞人一眼，能把人看得心頭火熱，手足無措。

還虧關(guān)山盡底子好，否則這會兒雙腳都進棺材了。

滿月不由得又嘆了口氣，往外頭看了看天色，將手中書信都收好了貼身存放，打算去廚房替關(guān)山盡熬藥。

此時，窗外卻傳來輕輕幾聲扣打，他眉頭一皺，連忙拉開窗子，三天前才離開的黑兒，竟又出現(xiàn)在眼前。

「你怎么來了？」他連忙讓人進屋，關(guān)山盡住的客房才隔了兩扇窗，滿月可不想這時候就讓他抓到黑兒，順藤摸瓜把吳幸子給逮住了。

黑兒身上都是塵土，腦袋一晃就撲簌簌落了一地黃沙，他雙唇累得發(fā)白，徑自走到桌邊抓起茶壺，對著壺嘴咕嘟咕嘟干個精光，才緩過一口氣，跌坐在桌邊把身上的塵沙撢了一層下來。

「染翠說，有人跟著我們?！购趦哼B斟酌的力氣都沒有，語氣平板。

「喔？」?jié)M月在他身邊坐下，細細打量了黑兒一圈，露出一抹嘲笑?！刚l跟著你們？」「可能對吳先生不利之人?！购趦捍蠊匪频鼗瘟嘶文X袋，飛揚起的塵沙讓滿月直皺鼻子，往一旁退開了些許。

「然后呢？」?jié)M月定定瞅著他，他自然明白染翠什么意思，可他現(xiàn)在滿胸郁氣，忍不住就想找人發(fā)泄發(fā)泄。

黑兒轉(zhuǎn)頭睨了他眼，臉上都是厭煩。可他服從滿月習慣了，依然沉著聲回道：「他說你聽到就明白怎么做了。」話落后黑兒沉吟了幾息，又補充道：「吳先生想回來掃墓?！埂肝抑??！?jié)M月冷哼，對黑兒擺擺手：「好了，你走吧，別泄漏了行蹤。大將軍這會兒要是逮住了你，非剝了你一層皮不可?！固岬酱髮④?，黑兒神情更嚴肅了些：「大將軍將養(yǎng)得如何了？貿(mào)然上路會不會......」「倒是不會?！?jié)M月?lián)u搖頭，關(guān)山盡這次雖然內(nèi)傷嚴重，但多數(shù)是自己作出來的，好好地吃藥歇息也便是。

「我是不是該把這件事給吳先生透點口風？」黑兒雖沒敢去探望關(guān)山盡，他身上還有任務(wù)，不能這時候掉鏈子，可光從滿月口中得知情況，他心里如何能不自責？

盡管這是為了給關(guān)山盡與吳幸子的感情推波助瀾，但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

再說了，回京城后又是一場官場廝殺，關(guān)山盡怕是沒機會好好靜養(yǎng)了。

他想著，若是吳幸子知道關(guān)山盡為了他都能走火入魔，吐血三升，拚著命不要地找，是不是就會心軟，愿意回來呢？也省得染翠那只小狐貍多生枝節(jié)。

誰知，滿月卻搖頭了。

「說是要說的，但不是現(xiàn)在?！埂甘裁匆馑迹俊购趦旱拿挤辶鑵柕仵酒?，要不是知道滿月對關(guān)山盡忠心耿耿，他都要懷疑這是要下黑手的意思。

「我問你，吳先生這會兒對大將軍什么心思?。俊?jié)M月疲倦地一抹臉問。

黑兒靜默了片刻，回想起了毛氏夫婦的故事：「應當是情根深重了。」他比不上染翠的通透，卻也并非不能明白吳幸子的心意。

「怎么說？」這個回答卻勾起滿月的好奇，他可不認為黑兒能看得出來。

黑兒索性將毛夫人的故事給說了。聽罷，滿月圓潤的臉蛋，似乎癟了些，肩膀也垮了下去。

「唉，這下可不好辦了......」「不好辦？」「你說的對，吳先生對大將軍已經(jīng)用情很深了?！?jié)M月想幫自己倒杯茶，拿起茶壺卻發(fā)現(xiàn)里頭涓滴不剩，忍不住用力嘆口氣?！杆圆烹y??！吳先生也早就察覺自己的心思了，你認為他說這件事為的什么？他的性子，倒是比我想得要犟的太多了?！埂杆詾榇髮④娦膼傯斚壬?，這才不愿久留。可，讓他明白大將軍心里最重的是他，也許吳先生就愿意回來了？」黑兒是全然看不透滿月與染翠為何如此拐彎抹角，在他想來喜歡不喜歡，與其私下猜測，何不干脆地說出口呢？人心難猜，稍有不慎便會走上歪路，這又不是行軍打仗，何苦？

「若在喜堂搶婚前，也許說開了也便是。黑兒，我這么同你說吧，確實吳先生得知大將軍吐血重傷，且還是為了他，肯定二話不說就回來了。然而，他心里會怎么想呢？他是會認為大將軍對他鐘情了，或是認為大將軍對得到的真心毫不珍惜？你別忘了，一直以來，吳先生都認為大將軍心里思念的，是魯澤之啊?！?jié)M月用力敲著桌面，圓潤的胖臉陰沉如水：「這才為了魯澤之扳倒樂家，硬把人從喜堂上搶走，鎮(zhèn)南大將軍衷情于自己幼時的夫子，一怒為紅顏，已經(jīng)傳出馬面城了，連京城里都得到消息了。這時候，你告訴吳先生，大將軍為了他的不告而別，氣血瘀心、走火入魔，唉......不說吳先生，光說你自己吧，信嗎？」面對質(zhì)問，黑兒張開嘴卻無法回答。

自然是不信的。怎么可能信？天底下多情之人何其多，而多情之人又最為寡情，就像那個毛大爺一樣......道理黑兒雖然明白，卻依然沒能安心。

他眉峰緊鎖問到：「染翠大掌柜那邊又該如何？他總是攛掇吳先生，一心想在六月中前回到京城。」「你用不著擔心他。」?jié)M月擺擺手?！竻窍壬情L情之人，他現(xiàn)在心里掛念的是咱們大將軍，任何鯤鵬都是浮云，染翠也明白?！购趦嚎蓻]有滿月這么寬心，想來還是自己多盯著點避免萬一才是正途。念頭既起，他也不多待了，利落地推開窗子縱身而出，眨眼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滿月凝視著窗外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半晌，才幽幽嘆了口氣。

他藥還沒熬呢。

不想剛推開房門，滿月便被守在外頭的人給嚇了一跳。

「大將軍？」他捂著胸，擺出個夸張的訝異模樣，胖臉都煞白了些許。

「嗯?！龟P(guān)山盡似笑非笑地應了聲，不動聲色地掃了滿月住房一圈。

他不是獨自一人，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