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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路藏在馬車?yán)铮惚苤愕淖o衛(wèi),怎么不知道躲一躲老頭子呢?” 沐元瑜苦巴地想,她躲了啊,她都沒跟這老頭坐一輛車,但沒想到擦肩而過這樣的距離也能叫覺出來,這真的沒法了,今天不露餡,明天也得露。 并且,他看出來還敢就這么明著說出來了。 她只能嘆了口氣:“老先生好大的膽量,就不惜一惜命嗎?” 李百草淡然地:“比不上世子的膽量?!彼D(zhuǎn)頭,“世子不用多想,老頭子這把年紀(jì),既不好管閑事,多活兩年,少活兩年,也實在沒有什么差別。只是不論余生還有多少,老頭子都不愿意被圈在一個籠子里,從此只能給貴人們看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br> 這是在提出交換條件了。 李百草這樣的身價,他到京城,進太醫(yī)院是一定以及肯定的。 但他不稀罕。 他要自己自由行走天下,看自己想看的病的權(quán)力,如果沒有,他不在乎此刻就被殺掉。 這是一個對生死已經(jīng)沒有執(zhí)著,但固執(zhí)堅持自己生存法則的老人。 說實話,沐元瑜很佩服他,這個承諾她也很愿意給。 但李百草對她沒有信任度,他選擇用這樣一種要挾的方式說出來,反而令她無法輕易出口,而被迫要面臨一個復(fù)雜的難題。 她要在自己的秘密與朱謹(jǐn)深的痊愈間做出選擇。 沐元瑜以為這應(yīng)該很難選。 因為兩者各有利弊,利弊還都十分明顯。 殺李百草,好處在保留住她絕不能示人的秘密,得到眼下的安枕,壞處在首先她將一生逃不過良心的譴責(zé),其次神醫(yī)難再得,朱謹(jǐn)深沒有痊愈的機會,她已經(jīng)理順的前路將全部推翻重來。 不殺李百草,冒著風(fēng)險帶他進京,朱謹(jǐn)深被治好,好處在可能的長久的安穩(wěn),乍一看,似乎更有謀劃,但壞處是,她可能等不到這個長久,在此之前就xiele秘密,被推去菜市口了。 非常奇怪的是,面對這種艱困的局面,她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沒有想象中劇烈的掙扎。 可能是李百草壓上性命的賭注太有力量,可能是她想不出另外還可以選擇什么道路,也可能是,她想到被她甩在后面的阮云平,心就軟了下來。 雖然他其實沒有派上多少用場。但朱謹(jǐn)深對她提供的幫助,并不會因此就在她心里打了折扣。 要她親手掐滅給他尋來的一線生機,她不太做得到。 “老先生,我答應(yīng)你?!便逶ず舫鲆豢跉鈦?,最終道,“只要老先生盡力醫(yī)治了二殿下,不論結(jié)果如何,我保老先生平安離開京城?!?/br> 李百草并不領(lǐng)她的情,還撇了撇嘴,傲然道:“世子,什么叫做‘盡力’?老頭子脾氣乖張,到底是個大夫,還不至于跟病人玩花樣。你小小年紀(jì),未免想得太多了些。” 沐元瑜:“……”她抽了抽嘴角,“老先生對自己的認(rèn)識很深刻啊?!?/br> 這神醫(yī)之神,她算是全方位地見識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晚了還拖了,下章就回京,姨媽來,腦子不太夠用,理這個理好久,耗了時間,回頭可能還需要修一修,我現(xiàn)在人懵,不太看得出來哪里不對。X﹏X ☆、第87章 三月下旬, 暮春一場細雨中, 沐元瑜返回了京城。 她算了算時辰,掀車簾向外吩咐:“先不回家,去十王府?!?/br> 馬車在雨絲中往十王府去。 車輪滾滾, 駛到十王府那片建筑群時, 天色近了黃昏,而細雨仍沒有停,淅淅瀝瀝地還稍微下大了一點。 刀三從車旁馬上跳下來去通了名姓, 不多時, 林安舉著把青油紙傘滿面笑容地迎了出來:“世子爺,您終于回來了——呦, 您這是還沒回家, 直接過來了?” 馬車旁還跟著兩列風(fēng)塵仆仆的精悍護衛(wèi),這一看就不是在京中隨便出個門會有的配置。 沐元瑜抓著把傘探身下車, 撐開后笑了笑:“有點急事想找殿下,殿下從宮里回來了嗎?” 林安點頭:“回來了,世子爺快請進?!?/br> 沐元瑜暫沒有答應(yīng),轉(zhuǎn)頭道:“請老先生下來?!?/br> 林安就有點困惑地看到, 從后面的第二列馬車上下來了一個莊稼漢般的老頭。 “世子爺,這是——?” “刀三哥,你們先回去休息罷,留兩個人等我就行了?!?/br> 沐元瑜跟自己的護衛(wèi)說完話后,轉(zhuǎn)回頭來回他,“給殿下的回禮。好了, 我們進去吧,別讓殿下久等?!?/br> 林安應(yīng)聲,只是心中仍納悶著,一路走一路不停瞄那老頭,只見他雖其貌不揚,但架子還不小,居然旁邊還有個美貌丫頭專門給撐著傘,老頭只管自己甩著手,悠閑地走著。 這算什么禮??? 這位世子爺,有時行事總和別人不同,隨隨便便帶個鄉(xiāng)野老漢來,也不怕惹殿下生氣。 朱謹(jǐn)深好潔,他從宮里回來,雖則一路有人打傘,雨絲隨風(fēng)斜飄,終究有些沾染到了身上,他換了一身墨青暗紋玉綢袍子,腰束著烏角帶,站在廊下看著沐元瑜一行人走近。 沐元瑜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把傘舉高了些,抬頭看過去,眼一彎,露出個笑容來:“殿下,我回來了?!?/br> 朱謹(jǐn)深還是那副冷清清高不可攀的樣子,但她心里卻是有點溫暖,也有點親切。他這樣的人,是不會無聊看什么雨的,出來就是等她了。 朱謹(jǐn)深沒太注意到她說了什么。 他只看到纏綿春雨中,傘下露出的那一張秀致笑臉。 他心中一忽——這是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心臟似乎一沉,又一飄。 他覺得她離開一段時日是件好事,他可以把自己不慎走偏的心思理一理正。近兩個月里,他沒有再做那個荒誕的夢,他以為自己恢復(fù)正常了。 但再見她的第一眼,他建立起的信心頓時就垮了一半。 他很不高興地、上下十分挑剔地,打量著沐元瑜。 怎么又瘦了,還一下瘦了許多,瘦得原來的圓臉都變成了瓜子臉。 還沖他傻笑。 他更不高興了,因為他感覺到了心里那種飛揚而上控制不住的愉悅,盤旋亂竄如這躲不掉的惱人雨絲,不講道理地往他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