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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記得他當(dāng)初威脅世子咩。他知道誤會以后還不走,則是知道冤枉了人,打算跟世子同生共死了,世子倒霉,他跟著一起,把這條命賠給她這樣。 每個人的行事準則不一樣,不是所有人都會照著利益最大的那條路去走,他就是走他自己的。 ☆、第143章 皇帝說是沒有興趣再聽朱謹深說什么, 但朱謹深開口的第一句話, 就令他不得不抬起了頭。 “兒臣查都察院檔, 十七年前, 梅祭酒上任左僉都御史不久,接民女?dāng)r街告狀, 告江南吳縣縣令柳長輝為官貪酷,強占民財, 致使該民女親人傷病而亡,本人流離失所。梅祭酒接下了狀紙,立案后遣人取證,查實民女所告無誤,遂判柳長輝去職流放云南府?!?/br> 皇帝皺了皺眉, 柳?云南? “經(jīng)兒臣與沐元瑜核實,這個柳長輝, 就是沐王爺妾柳夫人之父?!敝熘斏钜舶櫫讼旅? 他傷處血流的速度緩了, 但血珠慢慢滾過頰邊,有點癢,也不便伸手去抹, 只得忍了。 “而兒臣找到梅祭酒舊居的鄰人,詢問過后得知, 梅祭酒故妾的來歷,與這個告狀的民女很為相似,應(yīng)當(dāng)就是同一人。” 梅祭酒調(diào)職國子監(jiān)后搬過一次家, 他的新鄰居說不清楚他妾的來歷,但這世上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朱謹深在感覺到梅祭酒和柳夫人的聯(lián)系后,就私下遣人詢問到了梅祭酒的舊居,往他的老鄰居那里進一步打聽,以更多地確定此事的細節(jié),結(jié)果就打聽出了這一樁。 故妾跟柳長輝之間的一條線也出來了,這其實是一出賊喊捉賊,被告的有問題,告狀的一般是同黨,串通著演了一出雙簧,故妾當(dāng)時應(yīng)當(dāng)是已經(jīng)勾引上了梅祭酒,所以能如愿將柳長輝弄去云南。至此,柳長輝是余孽一黨已是確鑿。 所以朱謹深才當(dāng)機立斷地叫沐元瑜走。 皇帝揉著額角,他今天連著被兩個兒子氣,頭疼病雖還未犯,但腦袋里隱隱地已有些不舒服,此時接受到如此復(fù)雜的信息,他知道事關(guān)重大,但自己要凝神思索很費勁,覺得腦子不太夠用。 好在朱謹深沒停,他見皇帝不說話,就由著自己的一條思路繼續(xù)下去,將目前所知的所有訊息順著分析了一遍。 皇帝努力想漠然著臉,但他一直本就不太放心的異姓王府里居然還摻進了余孽的身影,這令他實在無法鎮(zhèn)定,眼神專注地不斷閃爍著。 不想聽這忤逆兒子說話的心思不覺先拋去了一邊。 候到他說完,皇帝的肩膀方微微松弛下來,向后靠在了寶座里,冷道:“那份案檔呢?” “在兒臣府中,可命人取來?!?/br> “難為你,”皇帝扯著嘴角笑了笑,“還留著,沒丟到火盆里燒了?!?/br> 朱謹深低著頭道:“兒臣分得清輕重,從未有過如此打算?!?/br> “你居然還有臉跟朕說這種話?!被实蹥庥稚蟻砹?,極盡嘲諷地道,“朕從沒想到,你有一天居然能長成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風(fēng)流種子,朕從前還以為你沒開竅,真是小瞧了你?!?/br> 朱謹深只是不語。 皇帝看他這樣更來氣,好像一拳打到棉花里——況且,難道他還真的默認了自己就是為女色所迷不成?! 喝道:“所以,你是要跟朕說,你明知沐元瑜身上擔(dān)的事更大,你還是欺騙了你老子,在這關(guān)節(jié)上將她放走了?” 他連“你老子”這種民間俗語都出來了,可見真是氣得很了。 朱謹深維持著明晰的聲音道:“不全是。沐氏內(nèi)部生亂,主事的沐王爺年事已高,受了打擊病臥在床,于朝廷大局上來說,沐元瑜也是必須要回去的?!?/br> 皇帝冷笑:“沐顯道蠢笨如豬,枕邊臥了一條美女蛇十來年之久才醒過神來,他到底是為人蒙騙,還是自己就跟余孽勾結(jié)在了一起,你就能肯定了?” “他若與余孽勾結(jié),沐元瑱就不會死得如此湊巧了?!?/br> 是的,柳夫人母子死在這個時候,是暴露也是證明。 皇帝不為所動:“你不需替沐元瑜狡辯,沐家再凋零,也不至于只能靠她一個西貝貨支撐。沐顯道這王位,原就得來不正,如今朕命他物歸原主,既解了沐氏的危局,又合了道理?!?/br> “皇爺是說沐家的二老爺?”朱謹深淡淡道,“皇爺認為沐王爺蠢,但年齒長于他,排行高于他卻未爭贏他的二老爺又算什么?沐王爺家中有兩大隱患,一是柳夫人,二是沐元瑜,皇爺遠隔萬里,不知是情理之中,沐二老爺近在咫尺,若能探知其中任何一點,都足以立下功勞,奪回王位,但他卻也是毫無建樹。如此無能之輩,皇爺放心將王位賜予,令他應(yīng)付接下來的亂局嗎?” “更何況,當(dāng)日刺殺沐元瑜的那個刺客,可是與二老爺?shù)拈L子扯上了關(guān)系,皇爺認為沐王爺可能不清白,二老爺府上就一定沒有問題嗎?” 朱謹深說著話,控制著自己的眼神不要再往下望,他的血滴到了前襟上,把他的衣裳污紅了一片,他十分不舒服。 皇帝的目光倒是在其上凝結(jié)了一瞬,才道:“沐顯意要爭王位,尋不到機會對弟弟下手,所以轉(zhuǎn)而謀取下一代。朕如今直接成全了他,他還能有什么問題?” “皇爺不要忘了,沐元瑜遇刺的當(dāng)時,沐元瑱還活著,只殺沐元瑜,沐二老爺并不能得到想要的利益。這份利益會落到誰手里,幕后兇手才最有可能是誰,請皇爺明鑒?!?/br> 皇帝怔了一下——朱謹深是一直在查此事,所以他的思路快而清晰,皇帝則是初初聽聞,他又還有許多別的朝務(wù)勞心,想起來就難免有疏漏之處。 “你的意思,懷疑刺客吐露的不是實話?” “兒臣原來沒有覺得,但如今看,很有可能?!敝熘斏罟P直地站著,“皇爺還記得那刺客的藏身之所在哪里嗎?——國子監(jiān)。” 好巧不巧地,是梅祭酒的地盤。 梅祭酒相當(dāng)于一個重要的據(jù)點,余孽在京城中的活動范圍繞來繞去,都沒有繞出他去,如果這個刺客不是沐氏二房,而來自于余孽,或者更糟的是二者合一,不是沒有道理,刺客如果露餡被查,亮明身份去向梅祭酒求助,梅祭酒有把柄被人捏著,不敢不幫他,而有梅祭酒的幫助,刺客等于多了一重保障,當(dāng)然,最后這層保障沒來得及用上,是另一回事了。 而,如果是這樣,沐元瑜就更必須回云南去。 因為這意味著余孽比他們以為的更為猖狂。 “要穩(wěn)定云南局勢,現(xiàn)階段里,沒有比沐元瑜更好的人選,她一身系沐刀兩家血脈,如果皇爺心下氣憤,執(zhí)意要下旨更換滇寧王的爵位,兒臣不能阻攔。但請皇爺想一想,刀家可會心服?必定要鬧起來,屆時外患未平,內(nèi)憂又起,云南,從此就亂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