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
書迷正在閱讀:君恩、又是秋風(fēng)驟起時[尋秦記]、親疏有別、丑鬼、將軍萌萌噠、我是鄰居我姓王,你有困難我?guī)兔?/a>、當(dāng)老師知道我是吃雞主播后……、撿個boss當(dāng)寵物(rou)、一顆小草莓、繆斯的墮落
內(nèi)也同時傳出一聲嗤笑。降妖伏魔是正道,收回舊物是正道,在你終南派眼里,只要是你想的,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正道。譏諷的話語尚未出口,那頭突然伸手,越過門簾,遞來一串珠鏈。被經(jīng)年香煙渲染成墨色的木珠散發(fā)著淡淡幽香,粒粒滾圓,顆顆滑潤,長年戴在道者的腕上。垂下眼,韓蟬定定地看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性喜整潔的道士,連一雙手也始終保持得干凈,指甲修剪得短而圓潤,關(guān)節(jié)處有著練劍時留下的厚繭。黝黑的珠鏈掛在他的指間微微晃動,他的視線也不由自主跟著一起搖擺:“做什么?”“終南之物,亦是公子之物。貧道以物換物?!币蝗缂韧悄前憷硭?dāng)然的口吻,天下間似乎從未有過傅長亭不能理直氣壯說出口的話語。簾子與門框間被拉開了窄窄一道縫隙,門內(nèi)的鬼魅垂著頭,只露出了小半張異于常人的蒼白面孔。門外的道士執(zhí)著地伸著手,總是正氣儼然的臉龐同樣被簾子擋住了大半。“一個香爐值不了這么多。”韓蟬別開眼,視線沿著他懸在半空的手臂一路望向那雙如他手中珠鏈般墨黑幽深的眼眸,“道長若真過意不去,在下便向道長索求一物?!?/br>傅長亭的眼中閃了一閃:“何物?”“你身上的道袍?!遍T簾后的鬼仰著頭,眼神堅定,神情肅穆,嘴角邊全無一絲笑意,“在下要一件道長身上的道袍?!?/br>道者的臉上透著訝異,沉吟一會兒,他鄭重點頭:“好。貧道這就為公子取來。”連一聲為什么都不曾問過,他飛身登上木梯,端端正正把香爐放回原處,一擺衣袖就昂然而去。追著他的離去的背影看了許久,韓蟬斜倚著門框,愣怔許久,止不住慢慢把雙眼彎起:“真是個木道士?!?/br>木道士一去卻不再來。韓蟬直直坐在內(nèi)室的格窗下,看著窗外的日光從燦爛的金色變作火燒般的紅色,再到朦朧的灰,全然的黑。店內(nèi)寂靜,再無來客。點起手邊的燭燈,鬼魅搖搖頭,唇角微揚(yáng),火光里映出一個自嘲的笑。拿起竹簫,韓蟬去了霖湖邊。霖湖山水如昨,黑沉沉的水面掩蓋了一切,了無痕跡。月色溶溶,波光粼粼,簫聲零落。吹奏了許久的曲調(diào)斷斷續(xù)續(xù),不一刻就被風(fēng)吹散。韓蟬索性止了簫聲,抬起右手,看自己指間的殘缺。難怪人說,要落個全尸。不過失了一根手指,沒想到,就會辛苦如斯。伸長臂膀,把手舉得更高,鬼魅歪著頭,饒有興趣地將自己的斷指一看再看。中指與小指間的空白,剛好把天邊窄窄的下弦月盛在正中。雙指夾起、松開,月亮?xí)r隱時現(xiàn),眼前時暗時名。玩膩了,韓蟬垂下手,望向天空的雙眼跟著一起落下,指間的月亮換成了長亭外駐足而立的道者。這道士口口聲聲嚷著妖孽,自己卻跟精怪似的,常常一聲不吭就站到了眼前。韓蟬舉著手掌,透過指縫笑吟吟地看一步步緩緩走來的他:“在下以為,道長是反悔了?!?/br>傅長亭還是那張已經(jīng)萬年不變的刻板面孔,意外地,枯水般單調(diào)的聲調(diào)此刻卻有些不穩(wěn):“貧道的道袍舊了,這是師弟的?!?/br>為撫慰蒼生,終南弟子散落天下。不過離此地最近的道觀,也要在明州盈水城內(nèi)。以凡人的腳程,快馬加鞭不眠不休,整整三天方能到達(dá)。即使是術(shù)法高深如他,想要在短短幾個時辰內(nèi)往來,也并非易事。常人眼中,那不過是一句調(diào)侃的戲言。想不到他竟這般當(dāng)真。韓蟬始料不及,落下手,借著月光怔怔地對上他的眼。總是衣冠齊整,步伐從容的道者,不染凡塵的潔白衣袖沾了煙灰,不履紅塵的皂靴帶了濕泥,壓在到道冠下的發(fā)絲松了,散落在額前,被汗水浸得濕透。他胸膛劇烈起伏,輕咳了兩聲,干澀的聲音蓋不住粗重的喘息:“新的,從未穿過。”都喘成了這樣,還不忘一板一眼地解釋。韓蟬笑得更濃,曲起手肘撐著石桌,一手支著下巴,一手執(zhí)著竹簫,虛晃晃點向他的胸口:“若我只要道長身上這一件呢?”明晚繼續(xù)(六)下韓蟬笑得更濃,曲起手肘撐著石桌,一手支著下巴,一手執(zhí)著竹簫,虛晃晃點向他的胸口:“若我只要道長身上這一件呢?”喘息未定的道者臉上一緊,低下頭,沉沉望進(jìn)他溢滿笑意的眼。狡黠的鬼魅鎮(zhèn)定地同他對視,惡意地要從他眼中看出為難:“當(dāng)時在下說,在下要一件道長身上的道袍?!?/br>兩兩相望,他不言,他不語,彼此盯著對方眼中的自己。半晌過后,傅長亭眼中光華一閃:“好?!?/br>雙肩微振,寬大的外袍應(yīng)聲褪下。韓蟬但見眼前一片雪白,幾番抖動,道者那繡著淡銀色卷云暗紋的外袍已整整齊齊疊放在桌前。再抬眼,那頭的道士一臉嚴(yán)肅,正要解開身上的腰帶。“你、你、你……”張口結(jié)舌,手中的竹簫顫顫指著他,韓蟬滿臉都是不可思議,“你真是、真是……”你這道士,難道從未聽說過“玩笑”二字不成?哭笑不得的鬼魅不知該從何說起:“你這道士……你……你別脫了!”傅長亭猶自抓著腰帶,不解地看向神情突變的他:“公子有何吩咐?”“哈哈哈哈哈……”克制不住,他大笑出聲。手臂橫放在桌上,韓蟬捂著臉,笑得前俯后仰,“你呀你,你這道士……”該說你什么好?一邊笑一邊連連搖頭。清朗的笑聲融進(jìn)了風(fēng)里,湖面上吹開陣陣漣漪。傅長亭默不作聲任由他笑,實誠的道士這時候才醒悟,自己又被作弄了。擰起眉頭,他狼狽地緊了緊衣領(lǐng),眼神中抑制不住透出幾分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