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更慘的也不少，但不知怎么，再看他那張學(xué)生證上的笑臉，也跟著老同學(xué)愁苦地喝了一口酒。

“好?！?/br>
我去調(diào)了夏鄺的檔案，這孩子很聰明，也很努力，從小成績就十分優(yōu)秀，初二父親犧牲，休學(xué)半年后也順利考上了A市最好的中學(xué)。

大約是不想讓jiejie失望。

我自小沒受過什么苦果，實在難以想象這個陽光樂觀的少年在這半年里經(jīng)歷了什么。

于是我開始關(guān)注起這個孩子。

提起夏鄺，大多不知真相的老師只嘆天才泯然眾矣，可惜了，詢問輔導(dǎo)員，說他性情大變，和室友斗毆打架，已經(jīng)搬出去住了。流言里，夏鄺是個裝模作樣的孤僻小人，還有些見不得人的癖好。

開學(xué)以來，我只見過他一次。

劉海蓋著額，黑框眼鏡下黑眼圈發(fā)青，穿著一身發(fā)舊的運動服，坐在最后一排呼呼大睡。

和照片的陽光都落入眼睛里的少年，判若兩人。

我不是什么圣人，也從未想過要做救世主，父母兄弟也常說我人情寡淡，木人石心。

但我平生頭次生出了，我得幫幫這孩子的念頭

17

有了目的，我便開始實施計劃，從打電話向老同學(xué)要案情卷宗，查問他的近況和愛好，到我要怎樣接近他，第一句話該說什么，第二句話該說什么。

我做事從不拖沓，但到了真正在年級群里加他微信的那天，已經(jīng)過去了一月。

特意在周末中午12點申請的好友，就算夏鄺愛睡懶覺，這個點也會肚子餓，先起來吃東西了。

結(jié)果我等到了晚上三點，他才通過我的好友申請。

期間我是如何坐立不安，忐忑苦惱，心情復(fù)雜就不提了，我按照計劃，發(fā)了張他直播的截圖給他。

“看來你打游戲很厲害?！?/br>
“可不，老師想玩的話，分分鐘帶你吃雞?！?/br>
“那好，帶我吃雞?！?/br>
他大概沒想到一句戲言會被我當(dāng)了真，我其實也就只想要這句話戲言。

畢竟，據(jù)調(diào)查，共同的愛好是拉近彼此關(guān)系的關(guān)鍵。

第二天在課上果然沒找到他的身影，也沒有回復(fù)我的信息，我心里也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惱怒，在他們家樓下的面店看到他懶懶地喝著面湯時，那股郁結(jié)在胸腔內(nèi)的情緒就忽地散開了。

事實上，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雖然我用了各種方式手段，暗自甚至可以說不怎么道德地將他翻了個底朝天，自認有足夠的知識儲備來對付一個二十歲的孩子。

但我實在低估了多巴胺對理智的影響程度。

無法被說明，他看上去很狼狽，就像一只渾身傷痕的小刺猬，躲在世界的角落里，拔下自己身上的刺作為武器，稚嫩的勇敢，脆弱得讓人心驚。我凝神屏息地在外注視著他好一會兒，確定自己的神情不像個變態(tài)，才定下心神走到他身旁。

“夏鄺?！?/br>
“高老師好？”他看到了我，視線變得茫然，有點猶豫要不要拿著他的小刺對著我。

真的可愛。

18

網(wǎng)吧是我和朋友一起出資開的，情侶包間當(dāng)然也是定好的。

雖然定之前，我只是想和夏鄺能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打游戲，但拉上封閉的簾子后，我后知后覺出這樣的環(huán)境并不適宜兩個不太熟悉的人坐到一起。

小刺猬明顯感到了局促，扣著帽子遮住了他紅起來的耳朵，他不知道的是，他臉頰也染上了同樣的紅色。

特別想伸手捏一捏。

但理智告訴我，捏了這個膽小敏感的小家伙就逃走了。我只能手一轉(zhuǎn)，勉強自然地幫他打開了電腦。

絕地求生這個游戲我雖沒玩過，但射擊類游戲大多一個套路，cao作起來并不困難，畫質(zhì)清晰，也還算有趣，當(dāng)然最有趣的還是夏鄺。

我游戲里的人物死亡后，權(quán)衡利弊后夏鄺放棄了我，擔(dān)心我生氣，解釋道，“不是我不想救你，救你我也得死了?！?/br>
“你cao作還可以，就意識還不行，這個游戲的宗旨就是：哪怕像一條狗也要活下去。哪怕不要裝備也要跑毒，不然你就是個送便當(dāng)?shù)?，必要的時候求饒喊爸爸，裝妹子喊哥哥，賣藝求生，慫沒事，你只要剛死最后一個人就行了，不然哪怕你殺了98個人，你也有可能吃不了雞……”

他是真的認真在教我玩游戲。

我則很認真地看玩游戲的他。進入決賽圈后，他的神情變得凌厲，背脊挺得很直，專心致志地找著那最后一個人。

結(jié)果對方開了掛。

“靠尼瑪，掛逼死全家！”

他瞪大眼睛，白嫩的臉頰氣得鼓鼓的，很兇萌，但兇得沒什么攻擊力，萌占了大多數(shù)，因為他纖細的長睫一眨，眼眸就濕漉漉地瞅了過來。

“沒見過打游戲能把自己氣哭的?！?/br>
我忍著笑，給他擦眼淚。

“一個游戲而已，你太認真了?！?/br>
他抽著鼻子，兇巴巴地瞪我。“你不懂啦，這游戲最氣的就是遇到掛逼……不對，我才沒哭！”

我很久沒有笑過了，倒不是我是個很嚴肅的人，只是對“有趣”的要求很高。

但夏鄺不一樣，他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就能戳到令我開懷的地方。

“夏鄺，你果然很有趣。”

我隨我媽，笑起來有酒窩，我一直嫌棄這個有些女氣的臉部缺陷，但他久久地看著我的嘴角，看上去似乎很想上來戳一戳。

他喜歡我的酒窩。

這個重要的結(jié)論被我記錄在筆記本第一頁，當(dāng)晚洗澡時，我對著鏡子練習(xí)了許久。

等我反應(yīng)過來，看著鏡子里傻笑的自己，我忽地生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命運感。

為了讓一只路過的受傷的小刺猬停下腳步，我在過往堅硬的歲月上開出了一朵小花，希望他看向我，并且……

喜歡我。

19

意識到這一點，我只能把之前的計劃都推翻重寫。

我開著夏鄺的直播，如研究一個法學(xué)最深奧的課題一般研究夏鄺會對我每一句話做出的反應(yīng)，卻看著他走了神。

夏鄺是非常好看的，一順溜的美女主播，只他一人長發(fā)披肩，明眸善睞，即使在視頻里也能感到他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清澈和純真。

說sao話也不做作，真心實意地對著鏡頭說謝謝。

他今晚發(fā)揮不好，看著手機發(fā)了會兒呆，過了一會兒，他打開了網(wǎng)頁，搜了一句““what’slifewithoutwhimsy？”

我深知我自己，一旦心動，再掙扎也是徒勞，感情是關(guān)不住的。同性也好，學(xué)生也好，這些大概會困擾其他人的問題在我這里都不是問題。但平靜而乏味的人生會讓精神和rou體處于一個閥點，表情和語言都會受到限制，這導(dǎo)致我不會說廢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