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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弄濕的程度啊?” 余田田后退一步,心虛地說:“不小心嘛……” “不小心,不小心,我看你什么時候能小心點啊?”他這么兇巴巴地念著,轉身去浴室又拿了一條干凈的毛巾出來,“是我苛求太多了,才會對一個連心都沒長全的人要求這么高!” 他把毛巾呼地一下扔在了余田田的頭上。 余田田眼前一黑,光線全無。 她也有點羞憤,一邊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去揭頭上的“蓋頭”,一邊說:“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就是——” 然而手才剛觸到毛巾,就被另外一只憑空而來的手捉住了。 那只手毫不客氣地把她的左手送回了腿邊。 她正納悶時,下一秒,毛巾被兩只手一起攏住了。 “低頭。”他輕聲說,然后捉住了那張毛巾,一點一點替她擦干被水浸濕的頭發(fā)。 余田田下意識地隨著他的動作低下頭去,眼前唯一能看見的,是他穿著毛茸茸拖鞋的腳,和棕紅色的木質地板。 毛巾在視野里晃啊晃,頭發(fā)被一雙手溫柔地摩挲著。 她幾乎覺得心跳就要停止在這一刻,渾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舒展開來。 他一個人一點也不溫柔地嘀咕著:“還說自己是個女孩子,結果根本是個糙漢子。遇到危險不知道躲開,反而迎難直上!做事情一點也不知道謹慎小心,成天就知道找麻煩,害得我為你擔驚受怕,大老遠從美國趕回來還得伺候你老人家……” 這些嘮叨又啰嗦的話被他放在嘴邊翻來覆去地念,念得人一個腦袋三個大。 可是余田田聽得很認真,聽著聽著,心里某個角落全然塌陷,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所有的意識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他絲毫不溫柔的聲音無限回蕩。 可即便他說的話一點也不溫柔,手上的動作也泄露了他心底的情緒。 他像是在對待無價之寶,用盡力氣去小心呵護。 鼻子忽然就堵住了,她重重地吸了口氣,鼻音濃重。 陳爍一愣,拉開毛巾看著她,抬起她的下巴。 余田田卻伸出左手推他,別開頭去,“不許看我!頭發(fā)好亂啊……” 是真的,她的頭發(fā)被他摩挲得像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雜草。 她眼睛紅了,既不想被他看見她搖搖欲墜的眼淚,又不想被他看見這種丑陋的形象。 陳爍只是頓了頓,問她:“是不是手痛了?” 他以為她是受不了手上的疼痛。 余田田胡亂點頭,找到臺階立馬就下來。 他把她領進自己的房間,又把她按在床上,抬起雙腿放進被子里,裹得嚴嚴實實,轉身出了門。 片刻后,他又拿著那杯熱牛奶走進屋來。 “喝吧,喝了有助于睡眠,睡著了就不痛了。”他把牛奶送到她的手邊,表情安穩(wěn),眼底有令人信服的光芒。 他像哄孩子一樣摸摸她的頭,“我?guī)湍阏埣?,今天不要去上班了?!?/br> 最后的最后,他拿著空蕩蕩的杯子出了門。 合上門以前,他關掉了屋里的燈,站在門口對她說:“晚安,余田田?!?/br> 客廳的燈光透過走廊照過來,在他身后形成了昏黃模糊的光影,而他逆著光,身影隱沒在那一圈一圈的光影中,像是輪廓也染上了一層金邊。 她在黑暗里怔怔地看著他,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容,可眼睛也已經不聽話地在腦海里勾勒出了他的面目,生動而清晰。 眉毛是濃而整齊的,帶著賞心悅目的弧度。 眼睛是漆黑透亮的,笑起來的時候有陽光的溫度。 鼻子是挺拔秀氣的,像是茂林修竹一般筆直。 嘴唇是輕薄潤澤的,總在不經意間說出鋒利尖刻的話語,卻又在不知不覺時讓你看見他的關心與真心。 他走出去,咔嚓一聲合上了門。 屋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余田田把頭埋在他的被子里,身下是柔軟寬大的床,鼻端有他身上稍縱即逝的香氣。 他的被子也沾染了他的味道。 她深呼吸,閉上眼睛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寧靜平和。 自她認識他以來,就一直聽到身邊所有的人評價他不好相處,說話尖銳,不給人留一丁點余地。 可是今天,在她一點一點走進他的世界以后的今天,她才真正意識到,也許有的時候,真正的溫柔并不在于外表有多么柔和美麗。 他的溫柔是春夜喜雨,潤物細無聲。 而她的喜歡也隨著這一場又一場的雨水充沛在心底土壤扎了根,然后在他的澆灌之下生根發(fā)芽,最終長成了茂密的參天大樹。 *** 余田田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陽光已經耀眼到幾乎令人睜不開眼的地步了。 她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回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推開門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她循著那個味道走到了客廳,看見陳醫(yī)生在廚房里忙忙碌碌的背影。 她努力分辨空氣中有什么味道,隱約辨別出了牛奶、雞蛋……還有什么香香甜甜的氣息? 屋內開著空調,沙發(fā)上的被子還沒有折,而廚房里的陳爍穿著白色家居衛(wèi)衣,下面是灰色的棉質長褲,頭頂有一小撮頭發(fā)微微翹起。 他背對客廳,絲毫沒有察覺到某人已經起床了,還在那里揮動著鍋鏟,忙得十分有節(jié)奏感。 一邊顧著鍋里的食物,他還一邊對饞得在他腿邊拼命扒拉他大腿想要爬上灶臺看看鍋里在煮什么的熱狗說:“去去去,一邊兒玩兒去,我得先把屋里那病號的早餐做了,然后才顧得上你!” 熱狗可憐巴巴地叫個不停,慌慌張張地發(fā)出嗚咽的聲音,眼神十分動情。 陳爍說:“那個女人照顧了你這么久,你就讓讓她嘛!你看你,跟了我這么久也沒學會我這種謙讓容忍的美德,真是令我太失望啊太失望!” 他揮著鍋鏟,笑了,“喂,你說她那么容易感動,我多做幾頓飯給她,她是不是就該以身相許啦?哎喲,那我可真吃虧,想我陳醫(yī)生儀表堂堂、英俊不凡、風流倜儻、老少通吃……” 越說越不像話,余田田在客廳都快笑出聲了。 見過自戀的,當真沒見過自戀得這么不要臉的! 熱狗哪里管他在說什么?小狗腿開始拼命刨,汪汪汪叫個不停,顯然是餓極了。 陳爍不清不重地用腳把他挪到了一邊,敷衍它:“聽話啦,聽話聽話,爸比給你唱小星星哦!” 最后那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