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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將傳志裹在懷中,一手輕捂他口鼻,悄悄向那四人靠近些許。那使錘和斧的兩人想是孿生兄弟,嗓音所差無幾,嗓門也不輕,付九聽他一人道:“咋還不動手?趁他還在睡覺,讓俺沖進(jìn)去朝被褥上砸一錘子,他便是有個(gè)鐵疙瘩的腦袋,也得乖乖扁了。”另一人道:“哼,俺一斧頭下去,也和哥哥你那錘子差不多。”他倆吵吵嚷嚷,惹得那紅衣青年冷聲道:“知你二人厲害,只要一嗓子下去,九爺就是個(gè)聾子,也聽見有人找上門來了?!彼坪醯匚活H高,甫一開口,兄弟二人便噤聲了。那老頭道:“蔣公子,依你說,姓付的當(dāng)真在這里?”紅衣青年拱手道:“晚輩豈敢讓您老白跑一趟?封爺這匹馬上,早下了千里追魂香,九爺便是跑到天邊,也能給這蜂子找到,萬萬錯(cuò)不了。”付九見他從懷中掏出什么東西給老頭看,想是他口中的“蜂子”。千里追魂香的名號,他也知道,那是神醫(yī)素云調(diào)配的香膏,人的鼻子難以察覺其味,倘未加仔細(xì)清理,一月之內(nèi),不論抹了香的人藏在哪里,都能給訓(xùn)練過的蜜蜂找到,落梅莊亦有這追魂香,用來追殺叛逃的下屬,只是此香價(jià)格不菲,素云又是行蹤不定的人物,有錢難買,饒是落梅莊也沒有太多。付九心中冷哼,為了追他,那“封爺”可是下了血本,想到此處,忽靈光一閃,明白過來:既然藥涂在馬身上,來人又循著馬追到此處,這蔣公子口中的“封爺”,不是封決還有何人?這人口口聲聲稱他“九爺”,自是落梅莊下屬,習(xí)慣如此稱呼,一時(shí)難以改口。只是封決為何要給他馬上涂藥?分明送馬在前,落梅莊遭難在后,封決為何要知道他的下落?——除非,封決一開始,便知道落梅莊難逃大劫,知道倘若他付九活著,定不會善罷甘休。想通此節(jié),忽如撥云見日,一切疑惑之處霎時(shí)明朗,當(dāng)日封決為何要留他住下,言談間為何熱情不已,落梅莊為何只因流言便遭逢大難,他與江汀蘭行蹤又為何當(dāng)即便給人發(fā)覺。那姓封的,恐怕早在流言盛行之時(shí),便已定下此計(jì)。只是,他是如何做到的?付九一時(shí)難以想通,便不再深思,既知道封決是關(guān)鍵人物,早晚可找他問個(gè)明白。眼下抱著小少爺,不知林中四人深淺,還是先逃走要緊。籌算之間,忽聽身后山道上傳來篤篤馬蹄之聲。那蔣公子蹙眉,向老頭道:“等路人過去,咱們便動手吧。等九爺出來,他若是騎著馬,咱們再失了手,恐怕惹封爺不快?!毙值芏艘踩氯碌磊s快動手,老頭略一思忖,方才點(diǎn)頭。兄弟倆當(dāng)即歡呼,躍起身來摩拳擦掌。付九此時(shí)已悄然退回,拐過山道,望見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駕車的是位嬌艷女子,瞧不出多大年紀(jì),一襲鵝黃衣裳,腰間挎了個(gè)鼓囊囊的布包。付九暗道,若是那些人動手后見他不在,定要在此地駐守搜尋,屆時(shí)再想由此路過去,恐怕困難,當(dāng)即心生一計(jì)。然不等他有所動作,那女子忽扭頭看向他所在之處,勒馬停下,粲然一笑:“你藏在那里,是專門等我過來的嗎?”付九一驚,一手按在刀上,一時(shí)游移不定。那女子咬著嘴唇,面露嗔怪:“堂堂男子漢,竟怕我一個(gè)弱女子,說出去羞也不羞?人家都說,男人怕女人,是天經(jīng)地義,而且女人越是漂亮,男人越是害怕。你這么怕我,是覺得我漂亮咯?”她咯咯一笑,聲如銀鈴,忽一拍手,了然道,“對啦,你都見過這世上最美的女子了,自然不會覺得我漂亮。真可惜,人家都說我好看的?!?/br>付九額上冷汗直冒,那四人聽她遲遲沒有過去,若起了疑心過來查探,他以一敵五,勝敗姑且不論,懷中小少爺怕要受傷;這女人似對他了如指掌,言談怪異,恐來者不善。不待他有所反應(yīng),果聽林中有人靠近,口中咒罵:“這人磨蹭個(gè)啥,莫不是上茅子吧?再不過來,俺一錘子敲死他!”聲音漸近,付九不及細(xì)想,飛身一縱跳上馬車,掠進(jìn)車廂中,迅速拔刀抵在那女子身后,冷聲道:“你知道該說什么!說錯(cuò)一句,便要你好看!”女子嫣然一笑,揚(yáng)起馬鞭,車前馬匹悠悠起步。只聽林中那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漸弱,想是聽到馬蹄聲便回去了,付九松一口氣,繼續(xù)道:“前頭有人埋伏在路邊,不會找你麻煩,若是問你什么話……”他冷哼一聲,不再吭聲。女子笑道:“小女子說錯(cuò)一句,大爺?shù)牡毒鸵獙⑷思彝眰€(gè)對穿,您舍得,我可不肯,人活著這樣美好,干嘛非要尋死呢?您說是不是?”付九只覺她話中有話,躲在車中全神戒備,默不作聲。車廂里并無旁人,反堆了些香氣沁人的包裹,那味道似有安神之功,懷中嬰兒眨著眼睛,乖順地伏在他胸口,并不哭鬧。馬車?yán)@了個(gè)彎,緩緩向前,付九隱藏鼻息,一手將傳志按在懷中,紋絲不動。道上只有馬蹄篤篤,和著那女子口中柔美小調(diào),山間一派祥和寧靜之氣,與平日全無異樣。行得片刻,馬兒便停下了,付九聽見她悠然道:“咱們走得遠(yuǎn)啦?!备毒畔崎_車簾,眼前確是陌生景色。他道聲多謝,正要下來,忽被那女子攔住了:“你要去哪兒?”付九冷聲道:“與你無關(guān)?!?/br>女子嘻嘻一笑,回答說:“你坐了我的馬車,不給車錢?”不等付九動作,她又說道,“我不缺銀錢,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br>付九冷眼看去:“何事?”女子一手支頰,一手挑起發(fā)梢,柔聲問:“那里埋伏了四個(gè)人,他們要沖進(jìn)去殺你,是不是?”“是又如何?”女子看向他的眼睛,忽嘆了口氣,低聲道:“你這人太沒良心,我本不該幫你的?!备毒捧久?,靜靜聽著,見她笑容一斂,嘆息一聲:“我?guī)湍闾恿耍欠孔拥闹魅藚s逃不了,想來也沒什么武功,怕要給人殺了?!?/br>付九不想她會如此說,反問:“那又怎樣?”女子又是一聲嘆息:“他們本是無辜百姓,只因?yàn)樽屇悴亓似ヱR,就要受這無妄之災(zāi),你當(dāng)真心安?”付九冷哼一聲,不再理她,跳下車來。那女子也不阻攔,只是幽幽道:“人家救了你,就要喪幾條命。罷了罷了,你不肯回去救人,我不攔你,不過——”她話鋒一轉(zhuǎn),抿起嘴角,“你懷中孩子的命,我便收下了?!彼曇籼鹈?,便是說這話,也柔若無骨,吐氣如蘭,如同說一件極為美好的事情。付九大驚,忙看向懷中孩兒,傳志竟不知何時(shí)睡著了,靜靜地趴他懷中。只聽她甜甜道:“我車?yán)锒际菤⑷说摹酢酰阄涔Ω?,嗅一嗅不打緊,小孩子可受不了?!彼捯粑绰?,付九長刀已抵至她脖間。“解藥!”女子似未瞧見他兇狠表情,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