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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忍住給彭銳打這個電話 “你也聯(lián)系不上他?” “我沒聯(lián)系他?!?/br> 彭銳訝異道:“為什么?” 沒等段如碧回答,他立馬轉(zhuǎn)折道:“我明白了,你們吵架,都是袁召先低頭的吧?所以,這次,你也沒法服軟?!?/br> 被說中了。 “雖然我很能理解你的處境,但你有沒想過,其實袁召的處境也很不好?婚禮上他跟你發(fā)火,也是事出有因,在大家處境都艱難的時候,其實沒必要在意誰先低頭,誰先服軟,相互扶持渡過難關(guān),才是最重要的?!?/br> 段如碧蜷在椅子里,把自己抱成一團。 彭銳說著說著,突然發(fā)現(xiàn)勢頭不對:“抱歉,我不該在這個時候跟你說這種話?!?/br> “不會,謝謝,你說得很對?!?/br> “沒事的,就算你不聯(lián)系他,那小子總會回到你身邊?!?/br> 掛了電話,段如碧完全沒有睡意,她的神經(jīng)一直處在緊繃到極致,稍微過頭點就會斷裂的狀態(tài)。手機還在手上,隨時都可以給他打電話過去,現(xiàn)在是23點,他應該還沒睡吧,如果打得通的話。 算了,再說吧。 —————————————————————————————————————————— 葬禮如期舉行,雖然段家二伯父、三伯父都有來幫忙,但最主要還是段如碧在張羅。出席葬禮的人并不多,段如碧也想低調(diào)處理,只有身邊知道的人通知了下,謝絕一切媒體采訪,公關(guān)部的人如臨大敵,安保部也加派了人手防止有記者潛入。 林雋和溫絨夫婦是最早到的,彭銳也來了,公司里的領(lǐng)導,一些原本關(guān)系還好的世交。雖然很多人避嫌,但這個時候,越避嫌反而顯得有些刻意,所以,連李望年都派人送來了花圈,李思代表父親出席葬禮。 2月份的天冷得讓人刻骨銘心,段如碧著一色黑衣黑裙,站在棺材邊,看上去單薄得厲害,面色冷得似冰雕。葬禮準時開始,哀樂悲戚悠長,殯儀館里很安靜,來送葬的人圍繞著棺材慢慢獻上花束,父親冰冷的尸體躺在棺材里,雖然重新上過妝,但還是無法掩飾車禍留下的傷疤。人們經(jīng)過她的時候,他們低聲請她節(jié)哀順變,目光中也全是憐憫,仿佛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李思在她面前停留了一會,兩人握了握手,段如碧先一步抽出手,李思這才繼續(xù)朝前走去。 全體默哀的時候,底下有人輕輕抽泣,段如碧低頭盯著自己黑色鞋尖,頭腦中一片空白,致辭的時候,致辭的時候,總經(jīng)理說了一堆場面話,但大多是在挽回公司的形象。輪到段如碧的時候,她對著公關(guān)部擬好的講稿麻木地念了一小段,后面還有兩段,根本念不下去了,什么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什么外面的謠言止于智者,啊,好煩啊。 “小碧?”身后的二伯母輕聲提醒了句,“怎么了?” 段如碧收起講稿,平靜地掃視了一圈,啞聲開口:“父親,雖然嚴厲,但是一位好父親,好丈夫,坦白說,對于他的離世,我們還沒有做好準備,我們只能慢慢消化,我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今天能到場的都是朋友,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參加家父的葬禮,不耽誤大家后面的時間了,謝謝!” 可能沒想到致辭那么短,大家遲疑了三秒,才陸續(xù)動起來。 不想冠冕堂皇,也不想迎合腳本里落淚獲取憐憫。人啊,為什么面臨生死的時候,還做不到坦率,為了達到目的,利用別人的心情,換取對自己有利的支持。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多顧及點自己的、家人的、朋友的心情嗎,還有對死者最后的一點尊重。 段如碧和眾人道別,溫絨眼睛都哭紅了,李思像是有話要說,她心不在焉地聽著,有些疲倦地望向門外,正想說怎么又下雨了,突然,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個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身影。 他撐著一把黑色的傘,靜靜地站在外頭院子里的枯樹下,像是死神的使者,默默注視這這里的一切,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沒有避開,雨水順著傘骨劃下,斷斷續(xù)續(xù)拉出一道道雨簾,讓他的面容不是那么清晰。 只是5天沒見,竟有種過了半生的漫長錯覺。 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開始站在那里的,很久了嗎,因為寒冷、迷茫、疲憊而墜至谷底的心臟猛然劇烈跳動起來。 “如碧?”李思順著她一動不動的視線朝外看去,“啊,他竟然來了。” 段如碧連傘都沒拿,快步走出門外,在距離他三步遠的位置停下腳步,不知是冷還是激動,全身都在發(fā)抖。 第一句說什么好呢,千言萬語到嘴邊,卻換成這么一句吃驚的話:“你的臉怎么回事?” 站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貼著紗布,左眼也是腫的,眼中還帶著血絲,嘴角也裂了……簡直慘不忍睹。 袁召立馬朝她走近三步,為她撐起傘,好像想笑一下,但估計這一動立即牽扯到臉上的傷,只好停下:“對不起,那天,沖你發(fā)火了?!?/br> 彭銳說,沒事的,那小子總會回到你身邊。 啊,真的回來了。 “沒關(guān)系……是我沒做對。不說這個,你的臉怎么受的傷?”她抬起手隔著紗布,想碰不敢碰。 他輕輕擋開,反握住她的手:“小傷?!?/br> “這還叫小傷?” 他歪過頭,有些遲疑地摸了摸臉頰:“不帥了是嗎?”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br> 他努力彎下眉眼,終于扯出一個微笑:“對不起?!?/br> 她的鼻尖酸到不行,別開眼,不斷深呼吸,勉強開口道:“不要跟我道歉。你是最不需要跟我道歉的人?!?/br> “對不起,你最辛苦的時候,我沒陪在你身邊?!?/br> “不要說了,沒什么大不了的……”段如碧強忍著情緒,低聲道。 袁召的氣息忽然間鋪天蓋地籠罩下來,淡淡的,干爽的,心安的味道。他把她拉入懷中,用大衣外套緊緊包裹著她,想要將她跟外面冰冷的世界隔離開來,抱在懷里才真的感覺到她又瘦了,難怪黑色外套穿在她身上看起來空蕩蕩的。 “怎么穿那么少,嘴唇都凍紫了?!?/br> 她把頭悶在他懷里:“無所謂,怎樣都覺得冷?!闭娴暮芾?,她的身體比剛才抖得更厲害,壓抑得很小聲的哽咽還是細微地泄露出來,“我想給你打電話,但怕你不接,如果你不接怎么辦。對不起,我不該說不關(guān)你的事?!?/br> 她好后悔那天跟他倔強。她當然知道對他而言,今天站在這個地方,有多不容易,所以,她加倍的后悔。 袁召貼著她的耳廓,輕聲安慰:“噓,沒事了,是我不好,應該先給你打個電話?!?/br> “爸爸走了,mama還在醫(yī)院?!?/br> “我在,別怕,想哭就哭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