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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國章今天派人把小灰灰送過來,李純到火車站接貓去了?!?/br>陸雪征命令金小豐:“你去拿點酒精和白藥過來,給我擦一下傷口?!?/br>金小豐坐在陸雪征身邊,大大的手捏著一只小小的棉球,蘸了酒精為他擦拭臉上血漬。擦到最后,他發(fā)現(xiàn)干爹只是在耳垂上落了傷口,并不嚴(yán)重。狗熊繡花似的將一點藥粉涂到傷處,也無需包扎,治療便是到此結(jié)束了。他猜出了這傷的來歷,也知道陸雪征最恨在身體見光處留下疤痕。不過他什么都沒說,端起藥瓶棉球就離開了。一網(wǎng)打盡葉崇義垂頭喪氣的回到家中,在氤氳的鴉片煙霧中反省了整整一夜。翌日天明,他幡然悔悟,立刻向金公館打去電話,要向陸雪征道歉,然而金小豐告訴他:“干爹不在?!?/br>他晚上再打,仍舊是不在。第三天,他在中原公司精挑細(xì)選買下一塊手表,又命工匠在背面表殼上刻了陸雪征的名字。揣著這樣一件小禮物,他親自來到了金公館請罪。李純接待了他,陸雪征就是不在。第四天,他又來了,金小豐告訴他:“干爹去北平了。”葉崇義把手表留在了金公館,轉(zhuǎn)而直奔火車站,乘坐當(dāng)天列車前往北平。尋尋覓覓的找到戴公館,莫名其妙的戴國章出面接待了他。“干爹來了?”戴國章發(fā)自內(nèi)心的表示了驚訝:“沒有?。 ?/br>葉崇義看了戴國章那個憨頭憨腦的模樣,恍然大悟,扭頭就走了。在返回天津的列車包廂里,葉崇義獨自坐在床邊,目光都直了。他想哭,但是哭不出來。擼起衣袖露出半截小臂,他送到嘴邊拼命的咬,咬到劇痛,咬到流血;不知道咬的是自己,還是陸雪征。咬到最后他倒在床上,哽咽似的大口喘氣,眼淚也隨之流了下來。他心疼,心臟很疼。陸雪征這樣欺負(fù)他,他不能善罷甘休。在葉崇義東奔西跑、死去活來之際,陸雪征則是在金公館悠閑度日。這天他坐在金公館的客廳之內(nèi),頗為愉悅的逗弄懷中小貓。李純蹲在地上,很仔細(xì)的為他擦拭腳上皮鞋——擦到一半,忽然抬頭說道:“干爹,今天天熱,一會兒出門的時候,換穿淺色衣服吧!”陸雪征心情很好的向他一點頭:“好——”他這話還未說完,電話機那邊卻是鈴聲大作。他以為是唐安琪打電話過來催請,便向李純一使眼色:“就說我馬上出門,半小時后就能到了。”李純答應(yīng)一聲,起身跑到電話機旁,用干凈的左手抄起話筒送到耳邊,聲音爽朗的應(yīng)道:“您好,金公館?!?/br>下一秒,他卻是扭頭望向了陸雪征,隨即降了一個調(diào)門:“哦……干爹還沒回來呢……是的,還在北平……好的,葉先生再會?!?/br>陸雪征一皺眉頭,待李純掛斷電話之后,便出言問道:“又是他?”李純走過來蹲下,為他擦凈了另一只腳上的皮鞋:“是?!?/br>然后他仰起臉來,稚氣十足的說道:“干爹,葉先生在電話里陰陽怪氣的,還笑,怪嚇人啊?!?/br>陸雪征站起來,輕輕跺了跺腳:“別管那個瘋子,我的衣服呢?”李純將刷子鞋油收到一只大紙盒里,又用一塊抹布擦了擦手。忙忙碌碌的端著盒子跑出客廳,他剛要上樓去拿衣服,卻是忽聽院內(nèi)起了一陣喧嘩。停住腳步回身望去,他的目光穿過大玻璃窗,就見一大隊荷槍實彈的巡捕闖入院內(nèi),而看門的小仆人已經(jīng)被他們按倒在地,反剪雙手銬起來了!這種情形,別說李純沒見識過,就連陸雪征也感到了惶惑。巡捕們?nèi)顼L(fēng)而至,先用槍支逼住了陸雪征和李純,隨即一名半黑不白、既像印度人又像英國人的警官走上前來,用似通非通的中國話大聲說道:“你們涉嫌制造多起暴力事件,所以,警務(wù)處對你們予以逮捕?!?/br>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仿佛是忘記語言,不能承上啟下。末了他一點頭,直接對著門口一揮手:“請走去巡捕房吧!”陸雪征看清楚了巡捕們的武器與陣仗,自知抵抗起來沒有勝算,而且一旦動手,就坐實了罪名,將來恐怕也再難翻身。默然無語的伸出手去,他任憑巡捕為自己鎖上了手銬。而站在一旁的李純,自然也是未能幸免。陸雪征和李純被巡捕們押上汽車,一路送去了巡捕房中。陸雪征只怕自己言語無心,會授人以柄,所以干脆一言不發(fā),完全聽話。及至進(jìn)入了巡捕房內(nèi),他放眼一瞧,卻是大吃一驚——原來面前這一間空蕩房屋之中,已然擁擠到了人頭攢動的地步,為首幾人西裝革履,正是蘇清順、杜小東、李紹文等人,后方魚龍混雜,恐怕就是跟班嘍啰之流了。當(dāng)著英國警官的面,蘇清順只對陸雪征淺淺一躬,并沒有開口呼喚,旁邊的杜小東和李紹文見了,也立刻會意,不敢聲張。倒是后方的隨從們猛然見到陸雪征,驚訝之余一起安靜下來。這是一場預(yù)謀不久、但是策劃十分秘密周全的抓捕。陸雪征本人、以及他在英租界的幾乎所有門徒,被巡捕們同時出擊、一網(wǎng)打盡。又因為嫌犯眾多,審訊起來會有相當(dāng)?shù)碾y度,所以這些人被分成幾批,暫且押進(jìn)了巡捕房監(jiān)獄內(nèi)候?qū)彙?/br>陸雪征乖乖進(jìn)了大牢,因他身份特殊,所以身邊無人陪伴,獨自占據(jù)了一間牢房。牢房陰冷潮濕,一無所有,只在角落處擺了一只略帶臭氣的馬桶。陸雪征到了這里,是絲毫感受不到天氣的溫暖了。背靠水泥墻壁站了片刻,他開動腦筋,開始思索那求生的門路。像他這一類人,最好是永遠(yuǎn)游走于邊緣地帶,千萬不要引人注目。他們的身家與背景也許乍一看十分清白,然而全禁不住深入的調(diào)查。遮羞的幕布一旦被人掀開,那不見天日的罪惡就足以讓他萬死了。陸雪征沒有慌。雖然他本人身陷囹圄、情形險惡,但是總算沒有全軍覆沒。天津城里的其他人不敢保證,起碼北平戴國章那邊一定太平無事;金小豐白天出了門,現(xiàn)在大概也是安然無恙。也許可以找唐安琪來幫幫忙——總而言之,辦法還是有的,希望干兒子們打起精神來,千萬不要犯蠢。陸雪征思索的用心,正在出神之際,忽然聽得遠(yuǎn)方有雜沓的腳步聲傳來。走到那鐵柵欄門前向外一望,他只見幾道人影長長地投射在了地面上。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