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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樓梯正中:“用不用再給你帶個娘們兒?”這三人下樓走出飯店大門,坐上從汽車行里租來的汽車,果然是要去共進晚餐。汽車夫發(fā)動汽車,一路絕塵而去。而葉崇義藏在路邊的汽車內(nèi),倒是無意跟蹤。他偶然在天津大街上看到了陸雪征,然后就一路追趕而來——當然,陸雪征的警惕性很高,所以他這一路尾隨的很不容易。上火車,下火車,他與陸雪征之間仿佛永遠相隔著人山人海。他第一次察覺到了自己的瘋,不過瘋子有瘋子的敏銳性,他幾乎是依靠著直覺在尋覓奔走。他自覺著耳聰目明,同時又一陣一陣的恍惚。而在抵達北平后的第三天,葉家汽車夫接到主人的電報,開著汽車也趕過來了。汽車是新購置的,陸雪征一定沒見過。他躲到汽車中,夢游似的先是守在戴公館附近,后來又鬼鬼祟祟的跑來了六國飯店。守得太長久,不餓不渴,不吃不喝,讓他時常感覺自己是借尸還魂,其實早已死了。在后排座位上換了個姿勢,他不知不覺的微笑了。前些日子,他做期貨生意,賺了一筆巨款,滿夠他再無度的揮霍一陣子。他對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能掙會花,“千金散盡還復來”。他愿意這么跟著陸雪征。只有在看到對方時,他才能確定兩人的確是處在同一世界中的。六國飯店周邊所停的汽車實在是太多了,你來我往,永不空曠。葉家的汽車夫每天把汽車開過來停好,然后就自找地方溜達去,約摸著天色晚了,再過來把汽車開到北京飯店,讓葉崇義安歇。葉崇義連一滴水都懶得喝,仿佛是生長在了汽車里。瘋就瘋吧,無所謂,他就是這么任性,到死也不變。陸雪征實在是沒有意識到葉崇義的存在。他現(xiàn)在每天不論早晚,必會前來六國飯店一趟,和戴國章與樸昌植見面笑談,順便和張家侍從混個臉熟——也和張將軍打了幾次照面。張將軍老的都沒樣了,須發(fā)皆白,不知為何會老有所為,去當漢jian。飯店茶房和張家侍從統(tǒng)一的認定這三位是活潑可愛的闊商,對他們講起話來,也無甚保留。而戴國章不急不緩的,就從侍從口中套出了張將軍的作息時間。如此又過了一個禮拜,陸雪征估量著,差不多可以下手了!這天清晨他早早前來,走上二樓經(jīng)過一名張家侍從,隨即敲開了樸昌植的房門。他大大方方的走進去,然后從樸昌植手中接過一張紙條。紙條上是戴國章的字跡,將他目前為止已經(jīng)做好的安排盡數(shù)羅列上去。如無意外的的話,此刻六國飯店內(nèi)應(yīng)該有便裝人士守住了走廊與樓梯,以免屆時槍響,張家侍從會從樓下趕上來保護應(yīng)援。而樸昌植緊握手槍站到房門前,隨時預(yù)備著開門射擊,堵住走廊中的那位侍從。陸雪征站在窗前,無言的又想了想,感覺這行動步驟應(yīng)該是天衣無縫了,便將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貼身揣到懷里,而后推開窗子,向下望去。太早了,路上還沒有行人經(jīng)過。于是他抓緊時間抬腳踩上窗臺,探身向外面對了那根排水管。節(jié)外生枝陸雪征站在窗臺上,險伶伶的探身出去,縱身一躍抓住排水管,一只腳同時蹬在墻壁上,借力又是側(cè)身向前一縱。未等在浴室窗臺上站穩(wěn),他已運足力氣拔出槍來,合身撞向了玻璃窗戶。窗框是木制的,細高狹長,因為精巧,所以結(jié)實的有限。在刺耳的玻璃破碎聲中跳進浴室,他卻是沒有立刻看到浴缸——這很正常,他不清楚浴室格局;也正是因此,所以當初在計劃時并未打算隔窗開槍,直接擊斃張將軍。一口氣提到胸口,他臉不變色的大踏步向內(nèi)走去。瞬間轉(zhuǎn)過一處墻角,他在幽暗角落里找到了浴缸,以及浴缸中大驚失色的張將軍。不假思索的舉槍扣動扳機,他一槍打爆了張將軍的腦袋。而后他一腳踹開浴室房門——根據(jù)他這幾日的了解,張將軍在起床后,有打開臥室窗戶通風的習慣。如果一切正常的話,戴國章的汽車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這二樓臥室的窗下等候著了??删驮谒诧L一樣沖向臥室窗口之時,走廊內(nèi)忽然響起了紛亂的槍聲,隨即房門轟然而開,有人龍行虎步的沖將進來,抬手對著陸雪征就是一槍!這來的是太突然了,陸雪征本來已經(jīng)將一只腳踩上了窗臺,如今猛然受到襲擊,下意識便扭身向旁一撲,想要躲開子彈;然而高抬起來的那條腿慢了半秒鐘,在槍響的一剎那間,他的姿態(tài)僵硬了一下——沒有劇痛,單是右側(cè)小腿受到了刻骨般的重擊,仿佛有一根燒紅的鐵釘穿過了他的肌rou!隨即翻身面對來人,他揚手剛要射擊,哪知那人動作極快,跑上來一腳便踢飛了他手中的槍支。陸雪征看出這人是有點功夫的,不敢輕敵,在松開手槍的那一秒,他竭盡全力的一躍而起,抬起左腿橫掃向了對方的手臂。而那人挨了這樣狠重的一擊,臂骨幾乎當場折斷,緊握著的手槍也不由自主的脫手而落。捂著胳膊后退一步,那人抬頭望向陸雪征,心里猜到雙方都已經(jīng)被迫繳械,力量平等,便沉聲問道:“你是哪部分派來的人?”陸雪征這時才看清了他的面貌,就見這人高大身材,軍裝打扮,生的是濃眉毛,丹鳳眼,高鼻梁,倒也算作一表人才。斜眼再次瞟向大開的窗戶,他在樓上樓下傳來的零落槍聲中忽然沖向?qū)Ψ?,舉掌作勢劈向頸側(cè)。頸側(cè)是一處脆弱部位,一旦受擊,必會昏迷;那人立刻抬手一架,動作正是既利落又堅決,顯然是個練家子出身;哪知陸雪征別有心腸,在如此虛晃一招的同時,他奮力抬起右腿,一膝蓋就頂中了對方肋下!這一下子可是太厲害了,疼的那人悶哼一聲,當即就委頓在地蜷縮成了一團。陸雪征知道手槍距離自己太遠,自己腿上受傷,無暇撿槍。為了速戰(zhàn)速決,他蹲下來高高抬起手肘,隨即準確無誤的狠狠擊下,正是瞄準了對方的太陽xue。而那軍官情急之下舉手一擋,隨即疼的慘叫了一聲,想必是手骨被徹底擊斷了!四面八方的槍聲越發(fā)密集起來。陸雪征有心對那軍官斬草除根,可是右腿傷處汩汩流血,并不是個打持久戰(zhàn)的時候。拖著傷腿走到窗前向下一望,他正看到戴國章帶著隨從跳下汽車,舉著手槍在向包圍上來的張家侍從還擊。現(xiàn)在顯然不是跳窗的好時機了,但是不跳窗也無其它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