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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著這雙眼睛的主人是個盲人。孟望川坐在輪椅上,望向這個人的目光里蘊含著的是旁人所讀不懂的情緒。甚至都不需要開口,立刻就有一大群傭人圍了上去,將那個如星如月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攙扶了下來,生怕他出一點點意外。很快,軍艦在確認(rèn)孟家將他們護(hù)送的人安全地重新保護(hù)起來之后,就關(guān)閉了艙門,重新飛向了夜空。家仆、保鏢,私人助理……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如同護(hù)送珍寶一樣將中心的兩個人送進(jìn)了宅子里,大門關(guān)閉,保護(hù)罩打開,亮白如晝的燈光瞬間熄滅。一片寂靜,仿佛剛剛的喧鬧只是一場虛幻的影。黑暗之中,裴青雀呆愣地站在原地,目光癡癡地黏在那扇早已經(jīng)關(guān)閉落鎖的大門上。像是從一場絢爛刺目的夢中醒來,裴青雀瞪著一雙又圓又亮的貓兒眼,沖著管家伸出手,指向那扇死死關(guān)閉,不留一絲縫隙的大門。眼尾因為過于激動而泛起一圈潮紅,有什么亮晶晶的東西掛在眼眶上搖搖欲墜,他微張著嘴,嗓子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嗬嗬”聲,暫時性失語讓裴青雀連話都說不出來。身旁的管家看到裴青雀這種可憐又可悲的模樣,默默地給他披上了防風(fēng)的外衣,低聲道:“裴先生,老爺?shù)囊馑际亲屇葧簳r搬到別苑住?!?/br>“如果您愿意的話,我現(xiàn)……可以送您過去,您看……還有什么需要一起帶走的東西?”……管家再說了什么話裴青雀已經(jīng)聽不清了。周身像是突然沉入了深海之中,來自外界的聲音虛幻又遙遠(yuǎn),包裹著厚重又粘膩的情緒掙脫不開,只能任憑自己一點點地溺斃,毫無反抗之力。其實裴青雀在看清那人長相的一瞬間,對于發(fā)生過什么、將要發(fā)生什么,一切都在心里有了再清楚不過的判斷。或許一切也不是那么突然。無論是家里他和孟望川逐漸消失的合照,還是半個月之前孟望川突然找人來在主宅的各個角落增加的那些輔助設(shè)施……如此種種,似乎都明晃晃血淋淋地沖著裴青雀說明了一個事實——作為替代品,他就快要被主人完完全全地拋棄了。多可悲。……“裴先生?裴先生?”從呆愣的狀態(tài)中被管家的輕聲提醒拉回了神智,裴青雀收緊了手里的木偶,眨眨眼,那副搖搖欲墜的模樣看得人揪心不已。比起一開始的激動掙扎,小家伙明顯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那雙黑白分明的瞳仁里的光芒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地熄滅。耳邊是深夜特有的涼風(fēng)吹過的風(fēng)聲,當(dāng)一切喧囂塵埃落定,寂靜的只會更加寂靜。就在管家以為今晚再也得不到來自裴青雀的回應(yīng)時,對方反而動了動,轉(zhuǎn)過身。眼角的淚珠早就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一貫擺在臉上的甜笑。裴青雀沖著老人家勾起嘴角,上翹的弧度十分明顯,悄聲說:“……沒有。”“嗯?”裴青雀微微搖頭,輕聲補充道:“我沒有要帶走的其他東西,現(xiàn)在……就可以?!?/br>“現(xiàn)在就可以出發(fā)?!?/br>第10章你們AI也會精神分裂?說是孟家的別苑,其實宅子的地址同樣選在了星域里最繁華的幾顆星球之間,交通生活都很方便,甚至還離裴青雀念的學(xué)校更近一些。自從來了別苑之后裴青雀就再也沒出過門,現(xiàn)在的天氣還算炎熱,小家伙便挽起褲腿,光著腳丫在花園里擺弄那些花花草草。園丁設(shè)計好的綠化和造型總會被他破壞得一干二凈,偏偏小孩兒帶著個寬沿草帽,手里握著澆花用的水管,站在燦爛的陽光里彎著眼角沖園丁傭人們笑一笑,就再也沒人會怪他瞎胡鬧了。孟家別苑對傭人不似住宅一般嚴(yán)格,聘用的大多是些年輕男女,大家都樂意和這個長得好看脾氣還軟和的小主人一塊玩鬧,雖然沒有多發(fā)的工資,但心情被帶動得輕松起來,也就不太計較一整天的勞累了。窗外嬉笑打鬧的聲音透過落地的玻璃窗隱隱約約地傳進(jìn)屋子里??粗拖氯藗兇虺梢黄呐崆嗳福芗艺驹诖斑呉粋€不起眼的角落里,隔著透明的玻璃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小家伙是在四年前被老爺接進(jìn)孟家的。管家記得很清楚,那天是個下了雪的冬夜,孟家的傭人們等不到老爺回家,全都還在崗位上隨時待命。大約是到了后半夜,老爺才從私人飛艇上牽下來一個小孩。那時候裴青雀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jì),身子單薄,裹在過于寬大的羊毛大衣里還顯得有些滑稽,摘下雪白的圍巾之后才露出來尖尖的下巴。從那時候就看得出來他是個乖小孩了,被孟望川牽著手,一步一步地走進(jìn)孟家來,沖著兩旁邊候著的一大群傭人們傻笑,還小小聲地跟他們說:“辛苦了?!?/br>那張和舊人幾乎九成像的臉映入眼簾,管家?guī)缀跏撬查g明白了老爺懷的是什么心思。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是個Beta,不能被標(biāo)記,自然也不會懷孕,跟孟家永遠(yuǎn)都不會有什么牽扯……管家在心里嘆了口氣,面上卻只能對裴青雀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職業(yè)微笑,微微鞠躬,說一聲:“歡迎?!?/br>原本以為裴青雀年紀(jì)小,得了些孟望川的寵就會忘乎所以,從而被老爺厭棄。卻沒想到小家伙還算通透,表現(xiàn)出來的總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乖巧伶俐,剛剛好稱了孟望川一顆懷念故人又不想過多牽扯的心。管家后來才從某次偶然的機會中了解到為什么裴青雀明明家世不差卻甘愿做個籠子里的金絲雀。原來裴青雀只是個領(lǐng)養(yǎng)來的孩子,原本不育的beta養(yǎng)父母卻在在他讀中學(xué)的時候突然懷孕,生了一對龍鳳胎,卻正逢Alpha祖父離世,裴家?guī)缀跻毁F族除名,趕到平民區(qū)去。親生兒女才剛剛出生,家里自然不可能忍受當(dāng)一個破產(chǎn)降級的沒落貴族。正巧當(dāng)時裴青雀被孟望川碰上,三番兩次地對裴家拋出誘餌。現(xiàn)在裴家不僅沒有被貴族圈子除名、隔三岔五還能拿到上流世家才能參加的宴會邀請函,也都是因為他們這個撿來的大兒子在給別的男人當(dāng)寵物換來的結(jié)果。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孟家上下大多接受了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家伙。原本以為會這樣過一輩子,可萬萬沒想到……老爺真的把那個幾乎不可能再出現(xiàn)的人接了回來,就連和軍艦接應(yīng)的事宜都是管家親自安排的服侍了這么多年,管家自然是了解孟望川的,知道老爺心尖上的到底放著的是哪一個人。裴青雀確實是個好孩子,可就算平時表現(xiàn)得再開朗大方、乖巧懂事都好,管家都無法確定裴青雀在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