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賈斂大一點，約十六七歲的模樣，躊躊躇躇的。

賈斂鼓勵的看著他。

小兵好像因此而鼓起勇氣，一口氣的問：「軍侯你能不能幫屬下也寫一封信？」

說完之后，整個人就像xiele氣的皮球似的，臉上盡是掩不住的慌亂。

平民百姓或者軍戶出身的士兵很難有識字的機會，他們一曲人里不懂寫字的占了大半。高門大戶出身的貴族子弟豈是他們這些目不識丁的小兵能夠指使的，小兵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是發(fā)什么瘋，竟然一時昏了頭，提出這個請求。

「咱們曲里很多兄弟都不懂字，只有池蒼那家伙是道家弟子出身，識文斷字不在話下。你看，他身邊多的是兄弟圍著他，請他幫忙寫信。」冉封小心地把信折迭好后，就親近的攬著賈斂的肩，指著不遠處被重重包圍的池蒼道。

「吶！自家兄弟，舉手之勞又何足掛齒。想寫什么？」賈斂爽朗的一笑，接過小兵手上的紙筆，問。

「啊？??！」小兵不可置信的看著賈斂，好一會兒才顫抖的道：「我…我想說：爹，小五出去打匈奴，替娘報仇了。以后小五不在你身邊，你得記著每隔半個月就去城北華大夫那買藥酒，不要嫌貴，你那老寒腿可得仔細的…記得早晚要把飯菜翻熱才好吃，別整天嫌麻煩光吃冷的，會吃壞肚子的。到時候小五不在，可沒有人三更半夜抱你去看大夫了……」

賈斂聽著他的話，洋洋溢溢寫了一大張紙。

小兵心滿意足的捧著這封信，連聲向賈斂道謝。

「軍侯，到俺了！到俺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賈斂身邊也圍了重重的士兵。

一名膀大腰圓的兵士從眾多士兵中成功掙扎出來，搶先把紙筆交給賈斂。

「好，想寫給誰？」賈斂微微的笑問。

「就…就寫給俺媳婦。」膀大腰圓的兵士羞澀的摸摸后腦。

「媳婦，俺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俺要是有個萬一，你就是改嫁了，俺都不會怨你，只盼著你能把肚里的孩兒誕下，交給俺的族人或者同袍養(yǎng)著。俺在房屋里東角墻下面數(shù)上去第三格放了八兩七吊錢，你想吃什么好吃的，過冬要買綿衣什么的，都用這些錢吧…俺知道俺不是個好夫君，經(jīng)常不著家，你記得要找個能護得著你又顧家的好漢子才好嫁??！千萬別看上那些衣冠禽獸，斯文敗類的……」

賈斂就這樣，一個又一個的，替自家的士兵們寫好也許是他們最后一封信的信件。

「meimei，你成親的時候，原諒哥哥不在了。那周家子是個好的，周家親家公親家母也是慈善人，你到時候得好好孝順公婆，照顧夫君，別再耍小脾氣了。你的嫁妝哥哥也安排好擺了在床底下，鑰匙放了在柜里第二架。你嫁了做周家的媳婦，就要堅強起來，如果周家子對你不好，你就去找公婆評理。要是他們姓周的待你不好，你也千萬別要委屈自己。哥哥在城南還有幾個朋友，你也認識的。發(fā)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去找他們幫忙，千萬千萬別委屈自己……」

大半個時辰后，終于替最后一個士兵寫好信，賈斂右手輕顫。不是因為字寫得太多，而是心太沉重。也許，他終于明白師父整天所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是什么意思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此戰(zhàn)，只許勝，不許敗。

坐在安靜的角落里，賈斂徐徐攤開分配給自己的紙張，毛筆蘸飽了墨，高高懸在紙上，卻遲遲不曾落下。他替很多士兵寫了他們的信，唯獨自己的那一封不知道該怎樣寫。

許久以后，一滴墨汁滴濺在紙上，迅速浸染開來，就像一朵綻放在隆冬里的黑色梅花。

第三十四章匈奴來襲

此次一戰(zhàn),藍田大營除了留下三萬新兵鎮(zhèn)守大營，守衛(wèi)東都外，其余二十萬精銳盡出,直指北方。

當(dāng)然,這二十萬大軍也不是隨周文帝一起進軍的。要知道二十萬大軍每天的糧食就是一個不少的數(shù)目,配上周文帝御駕「慢吞吞」的速度，可是會加重不少不必要的負擔(dān)。因此，賀齊除了安排五萬兵馬徐徐護送周文帝北上外，就把那十五萬兵馬分批，全速前進。

而賈斂和賈代善就身在牛金統(tǒng)領(lǐng)下的第一梯隊，率先開往北方。

作為大周上將軍，牛金帶領(lǐng)五萬先鋒軍日夜兼程,務(wù)求第一時間到達邊城接管全局局勢。

「停！！」牛金勒馬喊道,「傳令下去！全軍就地休整,生火煮飯！一個時辰后直接趕至雁門郡！」

「嘶──」賈斂從奔宵身上躍下來,走了兩步踉踉蹌蹌的，倒抽一口冷氣。

他雖然精通馬術(shù)，但從未曾像今天般日夜都騎在奔宵身上晝夜兼程的趕路。高強度的騎馬讓他的大腿內(nèi)側(cè)被馬鞍磨破了皮，染紅了雪白的褻褲。

輕皺著眉頭,賈斂一瘸一拐的拉著奔宵往一旁的樹下暫且歇息。

「軍侯,吃不消了吧？」跟隨在賈斂身后的冉封見狀，立即上前扶持著他,擠眉弄眼卻不含分毫惡意的打趣道。

身后的兵士也善意的大笑起來。

自從賈斂替自家士兵寫過信,大家又一起拚命趕路后,關(guān)系再次進展了一大節(jié)。從前基礎(chǔ)忠誠度是10點（形同陌路），經(jīng)過一系列任務(wù)后升至70點（赤誠相待），賈斂又是寫信又是共進退的又加了10點，現(xiàn)在賈斂這一曲兵士對他的忠誠度足有80點（碧血丹心）。只要不是命令他們謀反、公然違抗軍令、燒殺搶掠等這些極度不符他們價值觀的命令外，他們什么都可以為賈斂去做。

「吃不消」的賈斂翻了個白眼，給了他一肘子。

池蒼嘴角含笑的上前接過賈斂牽著奔宵的韁繩，把奔宵帶到一旁喝水。

「怎了？」賈代善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不知道賈斂殺人立威，率領(lǐng)自家曲士兵打敗溫盛吉那一曲人事跡的他，生怕自家么兒吃虧，連忙趕過來替賈斂壓場，嚴(yán)肅的問。

「稟將軍，只是屬下在與弟兄們?nèi)⌒Χ?。」賈斂不卑不亢的回道。

軍營中無父子親眷，只有正三品平北將軍賈代善和小小軍侯賈斂而已。在軍中，賈斂一直用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來應(yīng)對賈代善，賈代善也心照不宣的在面對賈斂時，一直不茍言笑。所以，除了牛金、賀齊等寥寥幾人外，其余人等只以為他們是上下屬的關(guān)系，不過是恰好姓賈，并不知道他們是親父子。

「嗯?！挂娰Z斂確實與士兵們相處不錯，賈代善微微頜首，「賈軍侯你且隨本將軍過來?！顾?jīng)驗老道，一看就知道賈斂的大腿內(nèi)側(cè)磨損了，打算私下替么兒上藥。

「諾！」賈斂應(yīng)下。

「軍侯……」不顧冉封和池蒼有所顧慮的目光，賈斂推開冉封的扶持，「沒事的?！挂е?，步履蹣跚的就要跟賈代善走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