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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著難以掩飾的一股勁,這樣一筆字,不狠加練上十年八載,可絕對練不出來。 而且其字落筆又從容自如,看得出來,她不止是當著他的面填了假信息,而且內心還十分之坦然! 他忽然記起事發(fā)后他與侍衛(wèi)們迅速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她雖是側倒在地上,眼里也確是有著震驚,但注意力卻更多地落在陳修身上。 簡單說,她遇到的兇險而產生的驚恐,還不及她對兇手的好奇。 而她起身之后身姿穩(wěn)當,甚至連神色都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正常,沒有慌成受驚小白兔,也沒有哭成淚人,反倒舉止之間落落大方,竟讓人從始至終未曾聯(lián)想到失儀兩個字頭上去。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不但臨危不亂,儀態(tài)萬方,居然還當著他這個王府掌宮的面大喇喇地造起了假—— 他揚起眉,又想起她進了他公事房時直盯著他的臉看的樣子。 雖然也常被人注視這副皮囊,但王府里的人都不丑,燕王父子各領風sao,他也不是一等一。 她對蕭淮除去那剎那間的震驚,隨后卻還隨意。 而對他——很明顯,她對他的注意,并不是因為少女懷春。 但像她這么坦坦率率地走進天下最高軍事府衙,并且還盯著男人觀看的女孩子,世上卻并不太多。 “大人,王爺有傳?!?/br> 這時,廊下侍官邁著小碎步過來稟道。 他回頭看了眼,將手上紙塞入懷中,轉身踏上石階,出了門廊。 承運殿是為王府正殿,有如紫禁城里的乾清宮,前宮是燕王處理政務召見屬臣以及接待外客之地,而后殿則是寢宮,以及日常生活,及內書房之地。 擔任著承運殿掌宮一職,也就等于掌管了燕王手下大部分的事務。 賀蘭諄到了承運殿,直接進入內書房的所在的中殿。 燕王身著常服,立在廊下喂天井里的魚。 兩丈見方的天井已被挖成魚池,岸上燈如白晝,大大小小的荷葉已如碧玉盤,鋪開在水面上。 而底下不斷游躥著的錦鯉,則不住撞得蓮竿將水面揚起波紋。 “我聽說,你著人去尋了那女孩子?” 燕王丟了把魚食入池,魚群便倏地又將池水濺起無數(shù)水花來。 “是。”賀蘭諄頜首,“不過可惜,這丫頭居然填的是假姓氏,地址也是假的。我的人去到后撲了個空?!?/br> “哦?”燕王扭頭看他一眼,聞言笑起來,“居然還有人能騙得過你,倒也有趣。” 他也揚唇笑起:“那孩子頑皮?!?/br> 再丟了把魚食下去,燕王漸漸斂了笑容,漫聲道:“她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膽子?” 賀蘭諄垂首望著爭相競食的魚,說道:“看風范不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字也寫得好,但穿著又極樸素。 “屬下猜測,大抵是外地來投奔親戚的落魄小姐。之所以騙我,想來也是不知厲害,于京城又不熟,純屬不想惹麻煩罷了?!?/br> 燕王微微點頭,將食盆擱在一旁侍官手上,接了帕子擦手,一面道:“找不到也罷了。只要不是陳賊同謀便好。 “大同今日又來了信,說是陳修手下那幫人正鬧得慌。你回頭去翻翻,撥些銀兩去安撫安撫,再若不聽,便殺幾個鎮(zhèn)一鎮(zhèn)?!?/br> 說完他把帕子丟回給侍官,憑欄望著游向對面的魚群,又說道:“皇上馬上要十歲了,宮里要辦壽宴,好歹趕在宮宴之前,先把大同安撫下來,省得到時給言官們鉆了空子?!?/br> 賀蘭諄頜首,伴著燕王進了殿來。 入夜的梨香院同樣也安靜下來。 白天的緊張與激動都隨著暮色深沉而平復。 沈羲將戚九救她的可能反來復去推想了無數(shù)遍,愈發(fā)覺得可能。因此心里竟隱隱踏實,至少這意味著她并不是獨自一個人了。 但還需要親見了她面才能得到證實,然她目前卻不能再出門,因為她從蕭淮手下出來,萬一讓王府的人看見,則少不了麻煩。 京城就那么大,王府爪牙遍地都是,這幾日暫且還是在府里安生呆著好了。 不過說到王府她又想到肖似徐靖的賀蘭諄。 因為賀蘭諄,她又抑制不住地想起張家,徐家,肖家,這些當年都赫赫有名的貴族。 當時的京師世家遍地,畢竟近四百年的朝代,已經足夠積累起一個家族的底蘊。 然而那么多世家,那么能興邦能定國的士子驍將,也依然未能擋住拓跋人的屠刀。 如今的大周,朝中不但有垂簾聽政的太后,未曾成年的帝王,三十出頭的內閣首輔,還有個手持天下兵馬,把王府建在京師,并且能得百姓山呼的藩王父子—— 這世道!原來這就是拓跋人殺盡赫連人后,所創(chuàng)立的新朝么! 正好帳目的事沒有突破口,她也因此著實安靜了兩日,刑場的事也逐漸在腦海里淡去。 府里各房也俱都清靜。 因等著楊家那邊消息,黃氏最近老實得都未曾出垂花門半步,生怕錯過了一手信息。 而沈歆這回許是也讓三房給整怕了,也消停了許多,到底她圖的就是婚事,這次險些黃了,她也不能不夾起尾巴做人。 但是梨香院那五百兩銀子的事她去再沒提了。 提及沈羲的時候也好歹已經是“羲姐兒”,而不再是“那賤人”。 不過,她就算再提,也落不著什么好果子吃吧? 有時候丫鬟們會把這些傳給珍珠元貝,然后珍珠元貝再傳給沈羲。 沈羲也就笑笑。 她從未把沈家除沈若浦以外的這些人放在眼里,她關注的,始終是二房這些人以及溫嬋及韓家。 不過顯然三房還是不甘心的,畢竟紀氏野心勃勃。 加上這次被黃氏撲頭蓋臉地一打,可算是在府里丟足了顏面,不把這臉面拾起來,她也不甘心。 第90章 你蹭吃嗎? 而說來說去,她這回又是栽到了沈羲手里,跟梨香院這筆帳,也就越來越扯不清了。 不過她反倒也不急了,就算要沖她動手,也得等這陣子風頭過去才是。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沈羲還未說親,照目前這架勢,想順勢嫁出去也沒那么容易,少說還得在府里留上一兩年,有這一兩年時間,她怎么拿捏她不夠? 這日吃了早飯,忽然間嫂子梁氏派了人來傳話,說是紀母娘家親戚那邊有長輩做壽,問起她去不去。 紀氏一臉淤青才剛退去,哪里有心思顧忌這些遠房親戚? 便回了話說不去。 雖未說為什么,但來人見著了她這臉,暗地里自然跟陪房打聽了一番,回去又稟告了梁氏。 嫁進侍郎府的紀氏在娘家的地位可不同一般姑太太,何況紀家老太爺老太太都還在的。 梁氏得知她與黃氏撕打受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