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要受這樣的羞辱，以及還要被自己的孫子和外孫女所埋怨？

    這些年她過得有多風(fēng)光，這一刻她簡直就有多羞臊！

    她撫著心口道：“拿碗安神湯來。”

    沈羲對蕭淮把宋姣嫁去西北產(chǎn)生的訝異，持續(xù)了半盞茶之久就消去了。

    看上去宋姣在這件事里無辜，可她又何其無辜？

    如果一定要怪，她也只能怪溫嬋。

    如果不是溫嬋跑出來作死，蕭淮又怎么會恰好拉她出來算起了老帳？而倘若溫嬋得逞，那今日欲哭無淚的可就是她沈羲了。

    這世間就是這樣現(xiàn)實。但一切都有因果的。

    梨香院熱鬧了半日，到晚飯后終于逐漸安靜下來。

    沈羲躺到夜深人靜，卻是忽然又翻身下了床，拿起本書在燈下看起來。

    翻了也不過兩三頁，后窗下就傳來輕微而有節(jié)奏的剝啄聲。

    她連忙起身到了窗下，回叩了幾聲，緊接著便就將窗門打開，一道黑影如魅影般嗖地進了屋里來！

    戚九立在燈下，仍作著日間打扮，只是竹籃沒再提過來而已。

    先前沈羲自在馬車里打定主意后，便與她商議好分頭行事。戚九盯著韓家這邊，而她則直去王府。

    她好不容易與她相認，還有好多話要跟她說，怎么可能輕易再放她走？

    因此約好夜半在沈家相見。

    “怎么會變成賜婚給燕王世子？”

    戚九慣于開門見山，又已直接問起她來。

    沈羲點頭，先坐下來先斟了杯茶給她。

    “事出意外，我也莫名其妙。不過目前還不會成親，先走著瞧吧。”

    她都已經(jīng)知道了這消息，那么想必這傍晚的工夫，京師都已經(jīng)傳遍了。

    戚九凝眉。倒是也沒有說什么。

    沈羲扶著杯子靜默片刻，才望著她道：“你跟家父的淵源，是怎樣的？”

    賜婚這里暫且可按下不提，她須得先把他們這段弄清楚。

    說到沈崇信，戚九略頓，回憶道：“當年殿試，我正匿在宮里房梁上輪值，把害你父親的人動作看了個清楚，便就順手拉了他一把。

    “他看到了我面容，因為在宮里，我也就無所謂。但沒想到后來竟還會有這種因果?！?/br>
    戚九語音低沉，清瘦的臉上有絲悵然。

    沈羲望著前方出神，說道：“所以我能等到你，想必也是因為因果了?！?/br>
    戚九垂首靜坐，隔了半晌才道：“我六歲進入鐵營，學(xué)習(xí)如何成為一個出色侍衛(wèi)，從來沒有奢望過在我命在旦夕的時候，也會有人出手救我。

    “你父母于我有再生之恩，他們因我而遇難，護佑你是我應(yīng)盡的責任。

    “我曾經(jīng)想過把你帶走，或者潛入沈府護著你，又或者將所有欺負你們的人全都殺了，可不管哪種，我都沒有辦法保得你最終平安。”

    第196章 你的身世

    “因為我本身就是個危險。留在你身邊，一旦讓人知道我的身份，你只有死。

    “替你殺人的話，你還小，人生路還長，對手又豈能全殺得盡？何況很多事，并不是一個殺字就能解決。

    “所以我只能留在南郊，偶爾去探你一回?？墒钱斈慊亓司?，我卻是沒有辦法了。

    “沈府高門大院，雖然防不住我，卻容易打草驚蛇。我只能留在暗處，但凡你出門的時候便隨在你左右。

    “我想，我欠令尊令堂的恩情，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償還了。”

    沈羲也不能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

    但是她想留住她的心，卻也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

    她說道：“其實我比你更危險，因為我也是赫連人?！?/br>
    戚九扭頭看她，但她眼里竟沒有多少驚異之色。

    “你怎么知道的？”她說道。

    沈羲凝了凝心神，也不知該怎么跟她說這還魂的事，只道：“我自然是有辦法知道。”

    她不想岔開話題：“如今你我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你留下來吧，這樣你我都好?！?/br>
    戚九聽完良久未曾說話，一雙清亮的眼像是要透過她瞳孔看到她內(nèi)心。

    沈羲并未回避，她也過過這種驚弓之鳥的日子，明白她需要仔細權(quán)衡的感受。

    “好?！背龊跎螋艘饬?，她居然并沒有怎么思索就點了頭。

    沈羲倒是有些不敢置信，隔了有片刻才回過神來：“你真的答應(yīng)？”

    “我留在京師，原本就是為護你的。更何況你說你還是赫連人。”戚九道。

    “你都不懷疑我？”她訥然。

    “這有什么好懷疑的，假稱赫連人又不是什么好事。”戚九仍然面不改色。

    但過了半刻，她到底還是扭了頭過來，深深望向她：“不過，我覺得你有空還是得去尋尋林霈?！?/br>
    “林霈？”她微愣了下。

    “你對自己的身世，從來沒有懷疑過嗎？”戚九眼里也有著疑惑。

    “你分明是打小生活在拓跋人家族的小姐，為什么體內(nèi)卻會流著赫連人的純血統(tǒng)？”

    沈羲當然懷疑過，她時刻都在懷疑！

    “可這件事跟林霈有什么關(guān)系？”她說道：“你莫非也知道我身世？”

    要不然她怎么會知道她的赫連人血統(tǒng)？這件事除了蕭淮之外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戚九搖頭：“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世，但是那日我在尾隨你去赴林霈的時候，卻聽到他說了句話。”

    “什么話？！”她道。

    戚九仔細回想著當日她撇下林霈離開后的情形：“我因為聽到他說還有話要說，而且還是關(guān)于你的，便就蒙了面出來問他。

    “但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說，而只肯告訴你。

    “因為他有武功，而我并不想在那里打斗引起人注意，所以就退了出來。

    “之后幾日我都在跟蹤他，但是也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別的異常。

    “而前兩日又恰好有人找到我，讓我貼身護著你，我這才知道你原來是赫連人。

    “所以我猜，林霈要說的，有可能跟你的身世有關(guān)?！?/br>
    “有人讓你護著我？”信息太多，沈羲只能信手抓住其中一條：“是誰？”

    戚九凝眉：“這個小的暫且沒有辦法告訴姑娘。

    “總之因為前幾日宮里大肆賜婚，知道你血統(tǒng)秘密的這個人擔心你有萬一，所以才找到我。

    “既是這么著，我當然不能再掉以輕心?！?/br>
    沈羲愣到說不出話來！

    這么說來，除去蕭淮之外，這京師居然還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那這個人會是——

    她心下微頓，看她兩眼，倒是又不再往下問了。

    怪不得她會突然之間出現(xiàn)在她馬車里，倘若不是因為蕭淮慫恿皇帝而驚動了那人，那么她必然是還不會露面的了！

    林霈……

    他居然會知道關(guān)乎于她身世的信息？

    若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