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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油似的猛一下就飚出一臉笑來,但腳步卻是也極默契地橫在了門口,——這是堵著她不讓出去了? 蕭淮陰著臉出了廡廊,直走到一院之隔的書房才停下來。 蘇言堪堪從門外趕到:“消息回來了。 “林霈是姑娘主動著人請過去的。因為見面是在沈家,也怕問多了到時惹姑娘不快,所以具體什么事打聽不著。 “不過,從姑娘見過他之后不久又去往玉璣坊來看,應該是尋林霈有要緊的事。但是姑娘對林霈,似乎并沒有存什么好感。” 蕭淮扭頭看他,臉色稍緩。 蘇言便又說道:“林霈出沈家時面色不佳,姑娘出府時也只帶著位嬤嬤與姨娘。連丫鬟也未曾帶。 “林霈所說的事情應該是姑娘急于打聽的事,不過屬下方才派人去問過,他只字未吐。只是言語之間似乎把賜婚的事怪到了姑娘頭上。” 蕭淮將將才好轉的臉色又陰沉起來。 蘇言略略定了定神,接著往下說道:“倒是沒聽說他打算如何。只不過姑娘跟他打聽事情,而他心存怨念,屬下擔心或許會給姑娘招來隱患?!?/br> 他們若真想從林霈口里挖出消息來,可謂不難,但是沈羲從未跟蕭淮提過這一樁,他們也不便用強。 畢竟如今失措的那個是他們主子,不是人家姑娘。 別看他剛才耍盡了威風,可倘若沈羲真問起責來,他多半也扛不住——他們曉得的。 而到時候較起真來,他不又還是會故伎重施,甩鍋給他們? 板著臉的蕭淮跟他想到了一塊。 別看沈羲在他面前各種捧著順著,但她心里卻跟明鏡似的,什么該舍,什么不該舍,她全都清清楚楚。 她不曾告訴他事情多了去了,主動接近韓家的事情,她會那么多本事的事情,還有宮宴上窺得刺客先機的事情,哪一樁明明白白跟他交過底? 可他雖然有疑,卻也不想深究。 他怕她好不容易在他面前伸出來的這截爪子,會因為他的挖掘又敏感地收回去。 他又何嘗在乎她私下里做些什么?只要她不玩火就成了。 第212章 心蕩不安 林霈這里,他同樣不能不顧后果。 他臉陰了會兒,問道:“林家?guī)讉€孫子?” “共五個。不過長房只有他一個嫡孫,另有兩個庶孫?!?/br> 他擺手道:“殺了?!?/br> 蘇言略想,又道:“不過林鈞韜的長子林涓已經死過個嫡長子了,此子殞命于沙場,而他與夫人丁氏人品倒也算端正?!?/br> 蕭淮倏地轉身:“那就也送去大營,劃在王府直屬將帳下!” 劃在王府直屬將領帳下,也就等于被他的人終生監(jiān)視。 他依舊是大周的臣子,依舊可以為國盡忠,依舊立功賺升遷,也依舊是林家的嫡長孫。 但是沒有他燕王世子的命令,他休想再有機會回京師攪渾水。 蘇言稱是。 蕭淮眉眼深深,又道:“賀蘭諄呢?” 賀蘭諄已經回到燕王府。 玉闌殿里已經掌了燈,侍官要傳膳,被他搖手制止了。 下晌在茶樓里雖然并沒有吃下什么東西,但此刻卻也不覺得饑餓。 他停在圓桌前,翻開杯子倒了杯冷茶啜著。 秋風穿過窗戶揚起了簾幔,他望著靜寂的屋里,神思有些恍惚。 “大人,王爺那邊來人相傳。” 侍官撩開簾幔走進來。 他瞳孔倏地收縮,放下杯子,站了起來。 燕王正在抱劍臺上練功。 直到他練完整套十八般兵器,賀蘭諄才走上前:“王爺幾十年如一日的勤勉,武藝愈發(fā)精進了?!?/br> 燕王笑著接過他遞來的帕子,說道:“你若能像本王這般勤勉,又何至于被淮兒逼到丟了劍?” 前兩天夜里,蕭淮出了承運殿便在他玉瀾殿里跟他出了手。 賀蘭諄微頓,赧笑著垂了頭:“真是什么都瞞不過王爺?!?/br> 燕王慢吞吞喝著茶,說道:“那件事查得怎樣了?” 賀蘭諄頜首,說道:“有些眉目了。 “屬下今兒碰巧在街頭遇上了沈姑娘。 “沈姑娘親口所述,她與世子并不相熟,不過是因為韓家老夫人的逼迫而無奈求助到了世子頭上。 “碰巧世子也惱著韓家,因此便就有了這賜婚圣旨?!?/br> 燕王擦了臉,目光投向他。 他又頜首道:“不管怎么說,韓家的確因為這件事情正處于手忙腳亂之中。” “是么?”燕王正挑了把長戟在手,漫聲道:“這倒是難得。” 賀蘭諄不置可否。 燕王把那長戟仔仔細細看過兩遍,插回兵器架上往外走去:“過兩日約約沈若浦,請他有空到府里吃茶?!?/br> 小胡同別院這邊,被困住的沈羲席地坐在東邊錦墊上,背抵矮幾,沉凝著出神。 既是出不去,她也懶得反抗了。 她腦子紛紛亂亂,還不能迅速地騰出地方來顧及眼前事。 徐靖與賀蘭諄的瓜葛,溫嬋嫁給韓若矩究竟與她的死有沒有關系,張煜既然已經提防著溫嬋,那么究竟為什么到最后也沒有直接采取行動? 以及還有,溫嬋在殺死她之后,對張家又是怎樣一番說辭? 又及,林霈所說的,與沈崇信在雪地里交談的密友又是誰? 但是這所有的疑問都不是憑她動動腦子就能得到答案的。 她眼前還浮現著張家宅子所呈現的頹廢。 半生過去,人是物非,她還是當年的張盈,家卻不是昔年她的那個家了。 即便她還是張家的小姐,要想再以張家小姐的身份回去,去推開那扇門,卻是難乎其難。 這座宅子于她來說承載著雙重意義,張盈的靈魂與緩緩的身軀,共同構成了如今的她。 她仰頭望著雕龍畫鳳的藻井吐氣,后腦勺抵著幾案,安靜的氣氛令她全身放松,倦意襲上四肢,閉上眼,而體內又漸漸涌起一股勁。 也不知道戚九和裴姨娘她們如今在哪里? 她不應該在這里呆下去,她應該去尋蕭淮讓他放了她…… 他這個人只管吃醋,哪里知道她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去辦! 只是起身到一半她忽然又停下來。 她被吃醋兩個字給震住。 為什么她會知道他在吃醋? 她重又坐下來,雙手捂住臉。 掌心還殘留著他衣衫上的香氣,恍惚間如同他仍在眼前。 “你可以負盡天下,就是不能負我……” “你未婚夫的乳名叫五郎……” 她略有些煩躁。源于內心控制不住的一些情愫。 有些東西已經遮擋不住。 近來她常想起他。 被人提及賜婚的時候,在林霈在她面前展露出讓人倒胃的一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