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想想如果是自己，絕對忍受不了這種近乎恥辱的安排。

至于杜應(yīng)若就更不用說了，謝榆覺得他大概是楊小魚的親兄弟，那個小棕熊都不知道被捏成什么樣了。

三個人尬聊了幾句，氣氛反而更為尷尬。總算等到比賽開始，謝榆突然想起來件事兒：“為什么我們只有三個人？”

王旭：“三將出國比賽，剛好沖突了，來不了。”

謝榆：“還能有這種事？替補呢？”

王旭：“還沒來?！?/br>
謝榆：“……”

謝榆萬萬沒想到，他參加的第一輪圍甲，就有隊友棄權(quán)。圍甲是團體賽，每輪設(shè)四臺，勝者得3分，負者不得分，每隊積分是一二三四臺累加。他們憑空少個人，簡直送人頭！謝榆他一度支棱著耳朵，就等著三將從天而降救場。然而10分鐘，20分鐘，30分鐘……三將都沒來。一個小時后三臺直接判負，讓對手3分。

謝榆心底里嘆了口氣，心疼魏柯遇到豬隊友。

也幸虧謝榆不是本尊，完全沒有被隊友的遲到影響。他純粹是來測試自己的水準的，對方主將是誰他都故意沒查。下棋就是下棋，看人做什么？他也沒想著能贏，輸了反正是魏柯丟臉。抱著這樣破罐子破摔的輕松心態(tài)，竟然下得還不錯。這順風(fēng)順水的開局，卻讓他的心境產(chǎn)生了變化。本來，他不報任何期待，但結(jié)果好像有戲？謝榆就不如起初那么放得開了。顧忌多了起來，每一步都精打細算，希望能維持住自己的優(yōu)勢。

而對方既然能在聯(lián)賽隊伍里做上主將，自然不是泛泛之輩。中后期瘋狂攪局，把清晰的局勢變復(fù)雜，抓住謝榆每一個破綻撕咬，最終將他拖入拼刺刀的境地。謝榆簡直被嚇傻了，最后灰頭土臉地敗下陣來。

謝榆的心情晴轉(zhuǎn)多云，他還以為自己會贏的。

其時王旭還沒有下完，謝榆走過去觀戰(zhàn)，發(fā)現(xiàn)是大優(yōu)勢局，心里不禁稍稍輕松。老將不愧是老將，拿世界冠軍雖然有難度，但對付國內(nèi)聯(lián)賽還是小菜一碟。但不知為什么，王旭蹙眉倚在沙發(fā)上，陷入了長考，謝榆完全看不出這個局面有什么用多想的。他也沒有耐心等，轉(zhuǎn)身去看杜應(yīng)若。

杜應(yīng)若剛收官，一數(shù)子，輸了半目，眼里水汪汪地懸著一汪淚。謝榆慫恿道：“哭吧哭吧?！倍艖?yīng)若抱著熊哇一聲哭出來了。

“幸好還有王旭。”謝榆走回到王旭身邊。

王旭抬手，啪一下打在棋盤上。

謝榆：“！”

自古長考出臭棋，誠不我欺。

王旭就在大優(yōu)勢局下稀里糊涂下了幾手爛棋，莫名其妙地輸給了對家。這樣一來，他們B市隊這一輪被剃了個大光頭。

謝榆后知后覺這實在是太難看了。他原本以為團體賽比較安全，輸一場還有隊友幫忙掩護，現(xiàn)在可好，光頭！這保準得上個體育版頭條吧？

三人垂頭喪氣地走出賽場，迎面跑來氣喘吁吁的鄒揚。正當謝榆奇怪鄒揚怎么會在這里的時候，鄒揚來了個九十度鞠躬：“對不起，我遲到了！”

他們隊的替補竟然是鄒揚！

要是別人，謝榆可能就在心里罵兩句娘算了；但鄒揚是熟人，謝榆知道他沒別的事，就在道場里教教書而已，他有什么資格放棄團體聯(lián)賽？對于低段位的職業(yè)選手來說，難道每一場職業(yè)比賽不都是個很好的機會嗎？

謝榆出離憤怒了：“這么重要的比賽，你怎么能遲到？昨天晚上你就應(yīng)該到場的?！?/br>
“上一班飛機沒趕上，后來又誤點……”鄒揚解釋。

“算了算了?！蓖跣裨谝慌韵⑹聦幦恕?/br>
“比賽不認真，一天到晚只想著賺外快，難道你想一輩子做替補嗎？”謝榆怒其不爭，話也說得重了，鄒揚被戳中了心事，臉上的血色一下子退了個干凈。

謝榆出師不利，心中堵著一口氣，本來還可以跟魏柯傾訴傾訴，但這回他背著魏柯輸了棋，也實在不好意思回去說，下了飛機后一個人在B市的街頭游蕩。

他拿手機查了一下圍甲聯(lián)賽積分，彈出來全是民生銀行B市隊在今天慘遭剃光頭的新聞，他一掃就打了個哆嗦，點都不敢點開來看。后來進入官網(wǎng)，發(fā)現(xiàn)B市隊竟然在14個隊伍里面排名第12位，如果按照這個態(tài)勢下去，打完聯(lián)賽就要降級了！

謝榆終于有了一絲危機感，登錄弈城網(wǎng)查看了分析貼。

原來二將王旭今年狀態(tài)非常低迷，國際杯賽全部失利，聯(lián)賽勝率也沒有往年高；三將忙著四處打比賽，時常讓替補鄒揚上場，鄒揚老是遲到，昨天已經(jīng)是第三回了，被網(wǎng)友罵得狗血淋頭；杜應(yīng)若年紀小，心態(tài)很容易受外界干擾，隊里出個什么事他就要輸棋；可以說整支隊伍就靠主將魏柯在撐著。

然而魏柯他還瞎了。

今次還上來他這個西貝貨。

謝榆心情很復(fù)雜。他以為圍甲是可以讓他放飛自我的地方，沒有料到隊伍已經(jīng)站在了懸崖邊上。他憤怒、愧怍又無能為力，如果今天這盤棋是魏柯來下，結(jié)果會不會不一樣。

走到熟悉的夜宵攤，他心情低落無法排遣，把老K約了出來喝酒聊天。老K一聽說吃夜宵，來得比狗還快。兩人喝了點啤酒，老K看他愁容滿面的，問他是不是最近不太順利。

“我不是下圍棋去了嗎？湊了支隊伍，被人剃了光頭。”謝榆唉聲嘆氣。

“新拉的隊伍？是不是配合不行啊？”老K按照自己對LOL戰(zhàn)隊的理解進行診斷。

“我們的比賽，不講配合，是一對一各自為戰(zhàn)。就比如說，你們隊里5個人出門對線，誰拿了人頭，誰就得分，最后把分數(shù)加一下，就是聯(lián)賽積分?！?/br>
“哦，那你們剃光頭就是全都下不過對面唄——是不是對手太強了？”

“我們隊里一個前國內(nèi)排名第一，一個前世界排名第一，誰能比我們還強？”

老K聽著也奇怪了：“不應(yīng)該啊。”

“我們隊那個全國第一，順風(fēng)浪了幾手，莫名其妙就輸?shù)袅?；有個人直接沒來，一點沒有集體榮譽感。”謝榆想起鄒揚就生氣。按照新聞報道，他這樣不是一次兩次，三次了！這算什么？！“哪怕不為了團隊，為了自己，也應(yīng)該好好比賽吧？要我是替補，拿到一個上場機會，可要高興得上了天——他倒好，不知道在外面搞什么東西！”

“那你去問問他唄?！崩螷道。

謝榆一愣：“?。俊?/br>
“那就去問他?。　崩螷手指一揮，“‘你，為什么沒來。’問他。”

“關(guān)我什么事！”謝榆打心眼里覺得自己只是來打醬油的。

“你以為什么叫隊友？只是上場一起比個賽，就是隊友了嗎？那樣的隊伍是不會出成績的?！崩螷扶著膝蓋嚴肅道?！耙恢?zhàn)隊，是把幾個人擰成一股繩，力往一處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