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挺繞的，等會兒又要遲到了。”

聞熙：“不會的，你找一條合適點的路就行了。”

“難題都丟給我，你可真是大爺??！傷人心。”鐘滿一副委屈兮兮的樣子抱怨，車向前開了一段，拐彎回頭，往夏正宇家所在的街道開去。

前面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夏正宇剛才那一眼被鐘滿撞上，他就不再看他們了，自己靠在椅背上打開手機玩游戲。開著背景音，開著自動，耳朵還是在聽前面的對話。

也不知道是他先入為主的猜測作祟，還是那兩個人的確曖昧，他總覺得鐘滿對聞熙的態(tài)度有些微妙。他嘴上輕易地蹦著親密的話，卻都有一種刻意營造的感覺。聞熙接話不冷不熱，他就像是摸著某條線，費盡心思保持輕松和親密的氛圍。

這和一般朋友有著明顯的區(qū)別。

夏正宇抓心撓肝，最后滿心不甘地下了車。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一下車，車?yán)锞拖萑肓税察o。鐘滿不再說那些刻意親密、活躍氣氛的話，聞熙更是一言不發(fā)，車?yán)镏皇Ｏ乱魳仿暋?/br>
過了好一陣子，鐘滿把音樂關(guān)掉，嘆了口氣，說：“你要是真的那么不想去見白蘇蕾，可以不去的，我自己去送她就好了。我知道，誰遇到這種事情，都不可能原諒的?！?/br>
“沒有不想去?！甭勎醯鼗?。

鐘滿從鏡子里瞥他：“但也沒有想去吧？”

“嗯?！甭勎跆谷唬安贿^，我既然答應(yīng)了還做朋友，就盡力辦好這個角色。這不是你說的嗎，得做得像個朋友?！?/br>
鐘滿頓了頓，抿抿唇，訕訕道：“小熙，你是不是……其實，也沒原諒我？”

說著話，車到十字路口，他停下來等綠燈，車?yán)锔杏X更安靜了。

他用那種懺悔的語氣，低聲哄著聞熙：“最近我一直在想，我應(yīng)該跟你坦白一件事。那時候，我看到你和白蘇蕾在一起，總是很不舒服。所以，實際上是我故意接近她，給她機會，是我引誘她來背叛你的。如果你要恨，也應(yīng)該加上我……”

“綠燈了?！甭勎醮驍嗨?/br>
鐘滿停頓下來，開動車。

過了馬路，聞熙主動開了口：“你說的這些，我知道。”

鐘滿苦笑：“我也在想，你也許是知道的。你從小就特別聰明，看人看得準(zhǔn)。跟你相比，我就是自作聰明?！彼麄?cè)過臉看聞熙，嘆了口氣，“但你不提，我也不好湊著臉來坦白這些。不是不敢坦白，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引誘她到底是什么心理。我對你，畢竟也不是那回事兒?。　?/br>
聽到這里，聞熙忽然笑了，微微地?fù)u搖頭，道：“也許，因為你知道我曾今對你是那回事兒??！一個本來喜歡你的人，忽然和別人在一起了，你總要不舒服一下的，不是嗎？這個邏輯通順?！?/br>
鐘滿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因為他沒法兒否認(rèn)，聞熙了解他，這話對他那段時間的心理揣摩，八九不離十了。說一千道一萬，不過是看不得喜歡自己的人，移情別戀罷了。

聞熙和他，算得上發(fā)小，兩人從小學(xué)到高中都在一個學(xué)校，還曾經(jīng)同住一個大院。從小，聞熙就和別的男孩子不一樣，他長得過于好看，小時候顯得清秀女氣，為此被嘲笑戲弄過。

而他，在很長時間里，就是那個唯一肯跟聞熙玩的人。

大約從高中開始，他開始隱隱感覺到聞熙對自己的感情不一樣。但聞熙是個很謹(jǐn)慎的人，也非常能忍耐，數(shù)年里，沒有過分的表達(dá)。后來上了大學(xué)，兩人不再同城，慢慢的，這件事好像就在彼此心里都被放下了。

畢業(yè)后，他回到這里，聞熙成了以前學(xué)校的老師，談了個漂亮的女朋友。他們重逢，一起出去玩，他看到聞熙的笑容都是為女朋友溫柔，視線十之八九都追著女朋友，從前對他的依賴蕩然無存……他的嫉妒，就這樣前所未有地爆發(fā)了。

他勾引那個女孩兒，并成功了。

然而，當(dāng)聞熙果斷對女孩兒放手，成全他們時，他卻一點快感也沒有。有的，只是自責(zé)——這辦的什么蠢事？大費周章，最終所得到的結(jié)果，不過是傷害了聞熙和白蘇蕾而已。

想想這遭蠢事，他就苦澀：“小熙，你是不是因為知道我主動在先，才肯答應(yīng)白蘇蕾做朋友的？你是不是，還舍不得她？唉，要不你們復(fù)合吧，反正我和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聽了這話，聞熙好像聽了什么笑話似的，笑了兩聲。然后幽幽轉(zhuǎn)過頭，眼中帶著譏誚：“白蘇蕾是超市貨架上的商品嗎？”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鐘滿忙解釋，“她清醒過來以后，覺得愛的還是你。你如果心里還有她，為什么不她和好？”

聞熙：“我哪里看起來心里有她？”

鐘滿：“你還跟她做朋友?！?/br>
“我不是也還跟你做朋友？”聞熙頗有意味地看著他。

鐘滿：“……”

對視一眼，鐘滿抬手表示投降，連連說“了解了解，您的境界跟我等不一樣”。

每個人對待過往的方式不一樣，他以為老死不相往來，才算把舊情抹干凈。而在聞熙那里，彼此恢復(fù)獨立，心里干干凈凈，可以重建為任何關(guān)系，才叫格式化。就像，他對他一樣。

將放未放時，不敢輕易相見。

斬盡絕根了，便坦坦蕩蕩。

現(xiàn)在，這個肯去醫(yī)院接白蘇蕾出院，又愿意來吃一餐告別飯的聞熙，是絕沒有回頭可能的。糾糾結(jié)結(jié)想太多的，從來都是他和白蘇蕾而已。

“真羨慕你，對自己的感情掌控得那么好，收放自如?！彼锌馈?/br>
聞言，聞熙不置可否。他對自己的認(rèn)知，并沒有鐘滿揣測的那么酷。所謂“收放自如”，可能僅僅是因為不夠愛。

人怎么可能控制真正的愛情？

第十四章

車停在一個街角，他們要去的飯館在巷子里。

巷子太窄，只好走路進(jìn)去。那巷子里的飯館也很小，門口擺總擺著幾盆老板種的花草，旁邊豎立一個木牌子，簡簡單單寫著“家常菜”三個字。那是他們畢業(yè)重逢后，最常去的地方。

彼時總是拮據(jù)，這種小角落里便宜又有人情味的小飯館，很容易成為常聚地。明天白蘇蕾要出國了，喊他們兩個今天吃一頓告別飯，選這個地方，講的還是情懷。聞熙對這些倒沒什么感覺，他不是個戀舊的人，不過能再來看看飯館老板，他也挺開心。

一到飯館門口，老板就看見他們了，高聲打招呼：“來啦！樓上去，小白等你們呢！”

那是一個不太分辨得出具體年齡的男人，留胡子像四五十歲，刮了像三十多，精神總是很好，很少能從他臉上看到疲色。

聞熙走近門，回了句招呼：“好久不見了?！?/br>
老板呵呵一笑：“我們這個地方就是這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