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好嗎？”

再一次回到這寬闊的胸膛中，聽見那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路易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被保護(hù)著的感覺，如此安心，如此幸?！?dāng)時的父親，是為了自己才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的??！

我不是父親，我有我自己的生活，這樣的溫暖，一次就已經(jīng)夠了……再多的，我要不起……

“陛下，”他在德卡萊爾九世的懷里輕聲地說，“我不是我父親，您弄錯了，他愛您，他可以留在您的身邊……我不是……我不想，我還有自己的生活要過，目前，我覺得，還是提爾納里的空氣比較適合我，而不是帝都?！?/br>
德卡萊爾九世認(rèn)真地端詳著他：“真的嗎？你真的不愿意留下來？你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嗎？我不是指那些世俗的東西，孩子，我知道那對你并不重要，我說的是這世界上你唯一的親人，我，你的兄弟們……你寧愿自己孤單地過下去嗎？你要放棄我們嗎？”

路易離開了他的懷抱，心里更進(jìn)一步地平靜下來，他堅(jiān)定地看著這銀河系最有權(quán)勢的人：“是的，陛下，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您不用為我擔(dān)心，我的父親，已經(jīng)給了我足夠的愛，我沒有奢望，要得太多?！?/br>
“路易……我的孩子……”德卡萊爾九世的眼睛里竟然隱隱閃著淚光，“也許是我真的老了……對以前的事情開始后悔，但是我不想你也這樣，告訴我，孩子，真的嗎？你不愿意呆在我身邊？也許，你是恨我的吧……你的確有恨我的理由。”

他的臉上，頭一次出現(xiàn)了無能為力的表情，那股威嚴(yán)的，自信的氣勢不見了。

“不?！甭芬茁淠匦α?，“我不恨您，我要恨的人很多，唯獨(dú)沒有您，可是，您還是把我和父親搞混了，我不是從前的那個維克里希上校，不是那個愛著您的人……如果說，父輩的仇恨不應(yīng)該由兒子來繼承，那么，父輩的愛，照樣也不應(yīng)該……無論我是不是您的孩子，我都不愿意再留下來……請給我自由，陛下，我懇請您，放我自由……”

德卡萊爾九世閉上了眼睛，嘆息著說：“知道嗎，孩子，如果說你的父親曾使我傷心，那么，你也做到了……”

路易毫不動容地說：“陛下，您是銀河帝國的皇帝，本來就是要有一些犧牲的，我的父親，只是其中之一……我更是微不足道的一個，這值得，對嗎？”

請失去對我的興趣吧，然后放我走，我不是您的可愛的，乖順的孩子，請對我失望吧。

德卡萊爾九世苦笑著說：“不，并不值得……”說著他挺直了身體，又恢復(fù)到那個進(jìn)來時威嚴(yán)的帝王，“好吧，路易，我的孩子，你可以離開……但是你要記住，無論什么時候，你想回來了，隨時都可以……只要我還活著，只要我還是銀河帝國的皇帝，你的要求，我完全都可以答應(yīng)，我永不會對你說‘不’?！?/br>
路易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他一點(diǎn)也不感到高興，如果能從頭來過，他情愿自己還是一個普通的下級軍官，過著白開水一樣平淡的日子。

“謝謝，陛下。”他平靜地說，“下官就此告退?！?/br>
“我會派人安排你返回提爾納里的事情，你先安心住在這里。我以后再來看你?！?/br>
德卡萊爾九世站起來準(zhǔn)備走了，路易也站了起來，非常平靜地說：“下官今天就想回去?！?/br>
“今天！”羅蒙和蓋恩德一直像木頭人一樣坐在旁邊，現(xiàn)在終于忍不住了，大聲地說：“為什么這么急？為什么是今天？！”

德卡萊爾九世也一樣不能理解：“今天？孩子你的身體可以嗎？你受了傷，又沒休息好……現(xiàn)在也未必有航班……”

“沒問題的，”路易淡淡地笑著，“這都是小事，我可以自己解決?！?/br>
“嗯，父王，”羅蒙開口說，“您知道的，我一向沒什么事，我可以送路易回去……”

“不用了！”路易含著怒氣的聲音惡狠狠地說，“不用勞駕尊貴的王子殿下，我只是一個普通軍官而已！”

“路易……總的有人照顧你啊，”德卡萊爾九世憂慮地說，“你真的今天就要走嗎？再多等一天，一天就好，我馬上安排，明天早上，一定會讓你安全上船的，好嗎？孩子?！?/br>
“沒有關(guān)系的，陛下。”路易回以一個笑容，“我不是弱不禁風(fēng)的女孩子，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一個人的生活我也過慣了，您不用為我擔(dān)心太多?！?/br>
凝視著他的笑容，德卡萊爾九世感嘆著：“和塞文一樣的脾氣，決定的事情就沒有人能改變……是啊，孩子，我明白了，你就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吧，我知道的?！?/br>
“我送你出去?！傲_蒙殷勤地說，“皇宮那么大，你會迷路的?！?/br>
“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钡驴ㄈR爾九世冷冷地說，“我會安排禁衛(wèi)軍值日軍官來的，倒是你，羅蒙，蓋恩德，先出去吧?！?/br>
他們對望了一眼，無可奈何地走了。

路易的心情頓時輕松下來，他規(guī)矩地行了個軍禮：“陛下，下官告退了。”

走到門口，他情不自禁地又回過頭來，德卡萊爾九世還在看著他的背影，溫柔的目光，帶著自己知道已經(jīng)不能挽回什么的哀傷。

他的手已經(jīng)握住了門把手，還是停下了，轉(zhuǎn)過身來，低聲，清晰地說：“我走了，爸爸，您保重?！?/br>
在他的眼淚奪眶而出的一霎那，他又被德卡萊爾九世抱住了，聽見他不停地重復(fù)著：“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沒事了……別哭，別哭呵……”

“我沒有哭啊，”路易強(qiáng)忍住眼淚，在他的懷里抬起頭來，露出堅(jiān)強(qiáng)的笑容，“我會好好的，幸福地活下去的，這是我的父親，和您對我的期望，不是嗎？我會的。一定會的?！?/br>
他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面前的皇帝陛下說，更像是對曾經(jīng)住在這個房間，現(xiàn)在正在天堂注視著下方的父親說著：“我會幸福的，一定會的！”

***

帝都的航空港，簡直已經(jīng)是一個小小的城市，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拖著行李，大聲地說著話，寒暄著，告別著，上演著一出又一出生離死別的人間戲劇。

路易孤零零地站在入口處，送他過來的軍官很好心地陪著他到了這里，此時更是有些擔(dān)心地問：“你沒問題嗎？上尉？”

起初他也是用藏在冷漠下的好奇眼光打量著路易，但漸漸的，也許是路易憂郁的眼神打動了他，他開始一邊開車一邊和他搭話，路易沒有回答，他也不生氣，送他到了航空港還很熱心地陪同進(jìn)來。

他的話把路易從發(fā)呆中驚醒過來，急忙說：“沒……我沒事……謝謝您，少校。”

“叫我柯林就好?！贝┲l(wèi)軍筆挺制服的年輕軍官大方地說，“你是第一次來帝都嗎？怎么也不留下來住兩天呢？這么急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