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一個人干好幾個人的活，只要有空就在座位上看書，說話特別的溫和耐心，總之，是一如既往的好孩子。

大家見沒什么新鮮，也就漸漸忘了。

除卻陳路。

肖言不讓他去添亂，他就一直自己四處散心。

那日無意回到學(xué)校時，竟然在走廊和抱著作業(yè)的林亦霖走個對面。

消瘦了，像是風(fēng)一吹就能倒似的，原本合體的學(xué)校制服看起來有些空空蕩蕩。

林亦霖明明高挑的個子，不知怎么，看起來只有那么一小點。

只是驚鴻一瞥，心里堵得那些后悔啊，想念啊，就像開了閘的江水奔涌而出，讓陳路站在原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倒是林亦霖，淡淡的回應(yīng)著他的目光，走過來說道：“你已經(jīng)缺了很多天課了，在這樣向下去，要退學(xué)的?！?/br>
“你還好嗎？我……”陳路不理會他公事公辦的口吻，藍(lán)眼睛在陽光下瞇得像貓，鼻梁高挺，面色慘白。

林亦霖生硬的打斷他：“我很好，謝謝?！?/br>
“對不起?！标惵份p聲說，目光如同五月的溪水，溫柔的發(fā)疼。

“你不用道歉?！绷忠嗔鼐拖裢耆珱]有感受神經(jīng)了，浮起絲譏諷的笑意：“還要謝謝你，讓我少了很多幻想，讓我知道你和其他人沒有不同，只不過齷齪的過于坦蕩了而已。”

陳路臉色更蒼白，一時無言。

林亦霖帶著那抹傷人眼的笑意，挺胸抬頭的拿著書，和他擦肩而過了。

我愛你。

我對他說過比這嚴(yán)重一百倍的話，卻惟獨空掉了這三個字。

因為它們對我來說，實在是太深刻了。

深刻到一旦暴露出來，會比脫光了衣服站在太陽底下還要難堪。

——2005年5月16日

走出困境，最需要的就是自己頑強(qiáng)的心理建設(shè)。

林亦霖覺得一切真的可以過去，是回學(xué)校兩個禮拜之后。

可以和人笑談，平靜對視陳路的目光，想盡所有辦法勤工簡學(xué)。

那時五月的陽光已經(jīng)被透析的很明媚了。

他第一次穿上夏天的短袖制服，領(lǐng)帶系得很漂亮。

獨自背著斜跨包走到校外的銀行，給母親打了兩千元錢。

對于補(bǔ)助的事他再不想追究什么了，只是打過電話去，和母親說：我可以打工，有獎學(xué)金，有助學(xué)金，mama，我可以養(yǎng)你的。

mama，我要養(yǎng)你。

林亦霖走在路上，聽著耳機(jī)里王菲清澈的歌聲，看著來來往往的同學(xué)們覺得有些好笑。

明明穿著一樣的衣服，做著一樣的事情，他們又有幾個能夠明白，什么叫養(yǎng)一個人。

昨天肖言陪他去參加參加全國高中物理競賽，答得很出色，沒遇到什么障礙。

老師說多虧了他自己能多出不少獎金，一大一小跑到韓國館大吃了頓烤rou。

小林子覺得生活還是很有希望的。

“班長，班長，你可回來了?！?/br>
剛進(jìn)班，就被幾個人沖上去團(tuán)團(tuán)圍住。

林亦霖拿著書包邊往位子上走邊說：“怎么了，你們吃晚飯了嗎？”

“吃什么晚飯啊，還有半個月就期末考了，我的神額，剛知道英語卷是肖言出的?！鼻厮紳M臉苦瓜相：“所以請你指點迷津啊?！?/br>
“對啊，對啊?！迸赃厧讉€平時不用功又怕家長的人隨聲附和。

“沒問題，那明天中午我給你們講吧?！绷忠嗔厮斓狞c點頭。

“不用，把你筆記借我復(fù)印，肖老師說他只考講過的東西?！鼻厮茧p手伸出。

想到自己幾百頁的筆記，林亦霖好心勸：“復(fù)印很貴的，一塊錢一張呢，你還是拿去抄吧，反正我都背好了?！?/br>
“背個頭啊，我數(shù)學(xué)也沒看，理化也沒看，還有那天殺的政史地，啊，殺了我吧！”秦思欲哭無淚。

“讓你平時不看，拿去吧，我要吃飯了?！绷忠嗔匚⑿χ压P記本從書桌里翻出來遞給他。

沒想到旁邊還幾雙手都伸了出來：“先借我，先借我！”

“不成，我一個字都沒記！”

“靠邊！”

“你才靠邊呢，班長你說借誰？”

林亦霖被他們拉扯的都快破了，苦著張小臉說：“你們先放開我，很疼?。　?/br>
這回他的話可不好使了，想搶筆記的禽獸越來越多，班級后面吵成了一團(tuán)，眼看就要爆炸，沒想到這些日子一直保持低氣壓的角落說話了。

“你們要不要更吵一點？”

陳路從他親愛的mama給派的英文原版管理書籍里抬起頭，摘下護(hù)眼的平鏡，很好看的臉，很不好看的表情。

“路哥，吵到你了，不好意思?！鼻厮伎烧媾滤[擺手打哈哈。

“知道還不趕緊走?！标惵泛苊黠@想把他扔出去。

趁著所有人都有點緊張的時候，秦思麻利的搶過已經(jīng)弄皺的筆記本，撒丫子就跑。

禽獸們頓時反應(yīng)過來，帶著逃避的心情呼嘯而去。

教室頓時清凈了。

林亦霖傻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被拽紅的瘦胳膊，勉強(qiáng)朝他笑了下。

然后又瞬間恢復(fù)冷漠，轉(zhuǎn)身坐下打開飯盒。

跟受驚的兔子似的，看的陳路一時半會兒再也笑不出來了。

這世上要真有后悔藥可以賣，估計大少爺很爽快的就愿意傾家蕩產(chǎn)換來吃。

他翻著韋氏字典憤憤的想，要不是自己一時間沒受得住誘惑，明明就可以坐在林亦霖對面陪他乖乖吃飯的。

這種心情，比zuoai做到一半停下來聞?wù)f股票全盤飄綠還要不爽的多。

談戀愛的日子過得快，不談戀愛的日子過得更快。

在考場上匆匆的答完英語卷，陳路單手玩弄著鋼筆，百無聊賴。

其實他成績不差，雖然和前幾名沒法比，但從來就不看書還能坐在本班考試，真的聽不容易了。

像班級名次的后一半，基本都被調(diào)到了特監(jiān)考場。

當(dāng)然，并不是這屋里的每個人都很悠閑，比如靠作弊進(jìn)來的如坐針氈的杜威。

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半個小時，和完型都沒答，他簡直要哭了。

“小——林——子——”實在沒轍，杜威壓低聲音朝前面喊。

正檢查的林亦霖看老師沒注意，無奈的回頭。

杜威見了救世主一樣，使勁點點卷子，又做了個拜托的手勢。

林亦霖回過頭去，他對自己苛刻，但同學(xué)的事情，還是能幫就幫。

輕輕地撕下個紙條，整齊的抄好選擇選項，他便瞧準(zhǔn)時機(jī)往后一扔。

壞就壞在杜威貓腰撿答案的時候，老師見了鬼似的正巧回身。

所謂人贓并獲。

“誰給你的？”他嚴(yán)肅的問道。

這個老師是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教他們班數(shù)學(xué)，雖然知道學(xué)生難免要作弊保命，還是有點反感杜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