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愛情應該付出的代價。”

“還記得你的哲學課嗎？”他取來兩人的浴衣，“普羅狄?guī)焖沟脑⒀浴x擇輕松愉悅的捷徑，還是艱難險阻的正途？”

“是一心一意、長久堅持比較難，還是協(xié)調(diào)平衡、不偏不倚比較難？”格雷走出浴室，拾起薩奇之前放在床頭柜上的，“再說，定義正途的又是什么呢？難易、利弊，還是別人的看法？”

“你真覺得……這樣沒錯？”

“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格雷翻著書，尋找他記憶中的那部分內(nèi)容，“道德是社會中個體間的契約，但沿襲久了，就很容易產(chǎn)生這些是天經(jīng)地義的錯覺?！?/br>
“小時候，族人教導的美德是清心寡欲，為了養(yǎng)育孩子才會暫時搭伙生活——這大概是因為精靈族的資源和生存空間有限，壽命又極其漫長吧?！彼褧f給薩奇，“你進入人類社會時，他們剛開始不再服從神明和宗族，轉(zhuǎn)而聽取自己的內(nèi)心。但舊有的制度和道德還是根深蒂固——即使這個制度的歷史也并不算長?！?/br>
聽從自己的內(nèi)心……么？薩奇看著書頁里人類社會制度的時間軸——漫長的矇昧時期之后，農(nóng)業(yè)的誕生伴隨著私有財產(chǎn)，讓人們開始重視自己的血脈，要求伴侶的忠誠，進而發(fā)展出各種法律規(guī)范、倫理道德，直至深植心中，世代傳承。

“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了。”薩奇忽然覺得那本磚頭一樣的書實在過于沉重，“天，我聽起來簡直像精靈故地的那群老家伙?！?/br>
格雷向他伸出手：“至少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br>
薩奇清楚地記得，當年的自己向一臉驚恐的格雷伸出手，拉他走上那座通往外界的橋梁。眨眼之間，格雷已經(jīng)可以回過頭來，領(lǐng)他探索這個日新月異的新世界了。

薩奇握住格雷的手。對方踮起腳，溫柔地吻去他的不安。

也許捷徑不一定輕松，正途也不一定艱險。也許，他們還有更多選擇。

***

“喂——你們怎么還在床上？！”

格雷揉揉眼睛，看著倪爾被西斜日光映紅的臉，忍不住微笑。他抬起頭，舒舒服服地枕著薩奇的肩膀。

“咦？我還以為薩奇把你轟走了呢。”

“他敢轟人，我就敢拐你私奔?！蹦郀柊咽掷锏男欣钕渫频綁?，“起來幫我搬家！”

“我們可是辛苦了一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彈盡糧絕了?！彼_奇懶洋洋指著下腹，“你得先喂♂飽我們再說?！?/br>
倪爾詫異的表情實在賞心悅目。

“嘖嘖嘖，小格雷，看看你干的好事?！彼麃G下外套撲上床，壓得二人連聲抗議，“你把你叔叔都教壞了！”

第166章失敗的說服

格雷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陷在沙灘椅的帆布里，碩大的太陽鏡已經(jīng)滑到鼻尖。

一只大手探過來，輕輕碰觸他的手背，他一動，就又縮了回去。

“尹凡！”格雷坐起身，對方卻明顯向后仰了一下，“……尹凡？”

尹凡模擬出的年輕面容繃得很緊，隱約顯現(xiàn)著些不符合年齡的線條。他上下打量格雷，滿眼疑慮。

“你都一個月沒來看我了?！备窭子行┪?，“……我很想你啊?！?/br>
尹凡嘴角顫抖了下，臉上的冷漠裂開條細縫。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尷尬的死寂中，海浪的竊竊私語都響得突兀。

“搜救隊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彼K于開口，“最近又有臺風過境，所有人都已經(jīng)陸續(xù)撤離了?！?/br>
格雷擺弄著手里的墨鏡，抬起眼睛看他。

尹凡深深呼吸：“我準備辭職了?！?/br>
“什么…？”對方目瞪口呆，“你……為什么？！”

“沒有看到你的……我是不會放棄的。”尹凡眼睛里反射著海面的波光，“我打算去學潛水，再買艘船?！?/br>
“無論多久，我一定要找到你。”他伸出手，把格雷的拳頭握入掌心，“無論你在哪里，等我?！?/br>
“可我就在這里?。　备窭追醋プΨ?，“現(xiàn)在我們再也不用分開了！只要有全體感頭盔，無論你在哪里，我們都可以在一起……”

尹凡偏著頭看向旁邊——他們正在一艘游艇的甲板上，漂浮在平靜的大海中。陽光燦爛溫暖，海風輕柔涼爽，清新的空氣混合著恰到好處的咸味，沁人心脾。

“你們做的這些，真的非常厲害?！彼男θ萦行┛酀?，“我能意識到這不是現(xiàn)實，只是因為現(xiàn)實中的我根本買不起這么豪華的游艇?！?/br>
“——現(xiàn)實中的你，也不在我身邊?！?/br>
“尹凡……”格雷拉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我沒有離開你啊。我這一世的努力，都是為了能留在你身邊！”

尹凡挪動指尖撫過他的臉頰，眼睛里閃爍了一瞬。他很快抽回手，起身走到船舷邊，支撐著欄桿站定。

“我本來以為，先走的會是我。”他幾乎在自言自語，“如果數(shù)字模擬的我能給些你慰藉，當然再好不過。”

“我甚至想過你會嫌棄我，徹底甩了我去找更年輕的情人?！币部却艘幌?，“我會就這么接受嗎？還是會不甘心，纏著你不放？甚至偷偷跟蹤你，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

“……我從來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不在了，我要怎么辦?！彼v至極般把臉埋入掌心，“早上醒來，總覺得你會在樓下煮咖啡?？粗愕臅愕囊路?，總覺得你馬上就會出現(xiàn)。讀到什么想告訴你，叫了你的名字才想起來……”

“——我現(xiàn)在根本受不了待在這座房子里。沒有家可回，工作也沒心思……”

格雷緩步走到他旁邊，注意保持著距離：“但咱們可以在這里再建一個家??！我可以給你煮咖啡，你可以和我分享有趣的事……一切都可以像以前一樣，甚至更好！”

“你真的覺得……”尹凡轉(zhuǎn)過頭看向他，語塞了一瞬——格雷身上是當年和他初次旅行時的?；晟篮投萄潯Ｋ硕ㄉ?，“你之前真的認為，一個虛擬的我可以代替現(xiàn)實中死去的我？”

格雷輕觸尹凡的小臂，見他沒再躲開，才小心翼翼把整條胳膊抱在懷里，倚在他肩頭。

“我可以感覺到你的溫度，”格雷喃喃，“聞到你的味道，摸到你的皮膚、肌rou。我可以看到你的臉，聽到你的聲音。你會說的話、做的事，現(xiàn)在也會繼續(xù)說、繼續(xù)做。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樣，我完全無法區(qū)分?！?/br>
“但這只是個替身啊，真正的我已經(jīng)死了?！币步┑靡粍硬粍樱Ψ€(wěn)住呼吸。

“對于我來說，你只是換了一種存在形式而已。為什么你不愿意這么想呢？”格雷看著他的眼睛，“還是說，你相信靈魂？你的靈魂要是上了天堂，看著我和這個硅基的你在一起，會生氣嗎？”

“……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