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躺好。床上的人緊皺眉頭顯然極其難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勉強坐起來，把淚濕枕頭翻了個面，繼續(xù)閉上眼睛睡覺。

他父親出事之后，根本沒人來追債。這太邪門兒了。于是第二個月，霍山扣憑牛仁教他的東西，順著銀行監(jiān)控攝像頭摸清了他交的債務(wù)的那張銀行卡。那銀行卡換了一個胖胖的主人。監(jiān)控下，連那人當時戴的菩提珠子有幾顆都看得一清二楚，兩顆四座樓碰撞的聲音響在耳邊。三當家逗得柜臺小姐笑得花枝亂顫。他自己也維持著特殊的方式，顫抖著一身肌rou，笑得不成人形。他不說，三當家也不說。

霍山扣不知道什么是朋友。他只知道如果有朝一日世界毀滅，警察叔叔忙著逃跑，那么張開雙手抱緊他的那個黑道大佬一定是三當家。

霍山扣覺得自己從三當家身上索取了太多，十分慚愧。尤其是兩人冰釋前嫌之后他依然無法接受三當家這種人把黑道當作事業(yè)的思想。

他閑時送一份三當家最愛的花生燜豬rou過去。心里總怨著自己不能為他再做更多。

“師傅，黑道，只是他們的事業(yè)。職業(yè)無分貴賤。我父親教我的。”

第41章你的生死，歸我管

“因為你愛的人愛你的人都在那邊你就騙自己說黑社會正當！你編造謊言騙過自己試圖把自己的行為正當化！哪一天殺了人你是不是可以心安理得說自己是為了他？這太危險了！霍你完蛋了。你壞掉了。”

對牛仁的斥責，霍山扣只是笑笑。心平氣和地跟他討價還價。

“師傅，有些事說太明白沒有意思的。你是知道的。這個時候假裝無知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我要離開組織，跟旭一起救我愛的愛我的幾個人。僅此而已。以后會怎樣我也不知道。只希望師傅開口成全。我不想跟你搞得決裂?！?/br>
牛仁收了柳葉刀。掐著他下巴來回端詳，“所以？你不知道廖天瑞跟寧正鬧別扭拿你來當踏板氣自己義父才落入你同居的圈套，你不知道三當家并不是平時看起來那么笑面盈盈在組里自有他流血殺人的時候，你不知道廖天瑞是日升會二當家，這些全都是假的。

你知道債務(wù)是可以還清的。人情血緣是割不斷的。你知道得清清楚楚但是你裝得一無所知。

難不成，你的情緒爆發(fā)也是假的吧？

你知道皮皮全名。你知道你小姑是誰。你知道你三姑姑是誰。你知道父母為什么離鄉(xiāng)別井。你知道為什么霍秋水刻意讓你叫他哥哥。你知道三當家是你的誰?！?/br>
霍山扣被他掐的有點痛。卻不反抗。只道，“有些事，他們不希望我知道，那我假裝不知道，就是最好的回饋?！?/br>
牛仁小心盯著他的太陽xue，手里備好一根白毫銀針。等著他的回答。“背負那么多活著不會太累了嗎？甄敖角說的沒錯。我真的有讓人忘記一切的藥。什么人情什么一見鐘情，我一針下去通通幫你解決掉。他找我討要我沒給。都給你留著呢，霍。”

霍山扣抓住他兩手，在他自己胸前交叉放好?！盎钪褪抢廴?。可我舍不得死。我三姑姑是日昇昌當家的夫人，我小姑是日升會龍頭的女主人，西街的皇后。三當家很孝順。一直罩著我這個表弟。我沒本事像哥哥那樣以掃清天下濁為己任。我要的不多。我只是想我愛的愛我的人好好活著?！?/br>
“怎么跟蝎子說？”

“你說我技術(shù)不過關(guān)不就行了嗎？”

“你技術(shù)不過關(guān)？養(yǎng)出重癥監(jiān)護病房那只怪物，你說你技術(shù)不過關(guān)？那我是狗屎??？你不行他會盯你盯了18世？”

“給我50年?！?/br>
“我給你一針！”

牛仁成天待在辦公室，這一下被制住，怎么也掙不開他的死力氣。試了幾次無果，他也就放棄了。收了銀針，嘆一口氣，“果然如此。難怪那個人看上你。霍，你是被選中的。你早晚有一天會被他帶下去完成覺醒。別說我，他也不會放過你這么好的苗子。我告訴過你。在那個世界，為了對所有人公平，你對個別人的情感、記憶全部都要拿掉。他們不會記得你存在過。你也會把他們忘記。即使如此，你還要途費力氣去獲得他們的信任跟好感嗎？辛辛苦苦把心付出又一刀切斷，未免太殘忍了。”

“到時候再說吧?！?/br>
“所以我說你別管他！”

“不行。”霍山扣指指自己的心臟?！拔艺f過，這里，想到那個人就會隱隱作痛。多少次重生，我依然如此。你讓我用心去思考。這就是我的回答。我知道正邪不兩立。我知道我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我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去。我不后悔。只要能救他跟三當家，我不后悔?！?/br>
霍山扣做出了選擇。牛仁知道這人一旦決定了什么，那是十頭劉都拉不回來了。當初他讓霍山扣住自己家里。這家伙看到人體骨骼模型的下一秒就逃了。寧愿流浪也不肯住他家。

牛仁捂著臉在沙發(fā)上打滾，嗷嗷叫著?！鞍?！麻煩死了?！?/br>
小孩子撒嬌打滾要糖的霍山扣在孤兒院見多了。輕車熟路給他拍拍背。

牛仁抓住他衣袖安靜下來。埋首在他懷里，聲音因此有點模糊。他說，“霍你知道我現(xiàn)在對你什么感受？”

霍山扣笑，“好一只白眼狼？”

“不?！彼麍詻Q搖頭，抬起雙眼，又風風火火抱住他的腰死命撒嬌，“辛辛苦苦澆水施肥種的大白菜被路過的140斤死肥豬拱了！不舍得！不舍得！”

“他現(xiàn)在瘦了不少?！?/br>
牛仁對這么好的人才還是不舍得的。牛仁端坐起來，認真思考怎么說才能讓他回心轉(zhuǎn)意?！盎?，你對我們很重要。你且去跟兔子爺聊一聊。爺爺救不了，初戀也跑了，現(xiàn)在就連兄弟也要散了。我這個人是真留不住人。也許兔子爺能。如果他放你走。我一句話都不會說?！?/br>
“沒必要。我心意已決。我一定要救他們?！?/br>
“你去一趟西街吧！去過再說。”牛仁說著把他推過來的黑白框眼鏡推回去。

“不去?！被羯娇塾滞苹厝?。

“我說了也不作數(shù)?！?/br>
“不。”

來回幾次，霍山扣干脆抓住他的手，讓他緊緊握在手里。牛仁再推，他再讓。再推，又退回來。

牛仁氣得站了起來。居高臨下指著他腦門兒罵，“你會死的。是他！是他殺死你！你十八次重生！每一次你叫師傅我就知道！我的寶貝徒弟又被那個混蛋二當家殺人滅口！你還不懂嗎？霍！大！玩！具！霍！?。」?！”

“為了他，粉身碎骨我也不怕。”

“你爹那一輩子癱瘓在床的。為什么會跳樓？是誰把他帶上樓頂?shù)?？監(jiān)控又是誰毀了的？霍！笨！蛋！你想過沒有？”

說完，牛仁就后悔了。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