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自己發(fā)脾氣。從來只有打別人，從來沒有這么傷害自己過。

他顧忌著，怕傷了虎子?？伤钦鏆?。

我們在草叢里面完全沒敢動，乖乖看著那雙血手穿過荊棘撫摸虎子哭泣的臉。粗糙的手滿是繭子，不失溫柔的力度讓撫摸不至于刮破他稚嫩的皮膚。

虎子的小臉蛋太嫩，被他磨蹭得發(fā)紅?；⒆颖贿@強忍怒火的溫柔逼紅了眼。他哭著，如他所愿安靜地聽著。

你們爸爸問你哥哥，“虎子，你喜不喜歡溫jiejie？”

“喜歡。但是，”

“但是溫jiejie沒有孩子。她喜歡孩子?；⒆?，我知道你喜歡這個弟弟。我知道因為囡囡的死，這孩子是你一手帶到現(xiàn)在的。你對他有感情，你想要弟弟。我明白。

你不用擔心的，以后你還有很多的弟弟。這一個，我們給溫jiejie。她比你更加需要這個孩子。不要讓溫jiejie哭。知道了嗎？”

虎子嚇傻了。光知道點頭。反應(yīng)過來這是同意把你送出去又猛地搖頭。

西爸爸安慰他，“溫jiejie會對他很好的。當作親生兒子一樣。像小妹對你一樣?！?/br>
小妹就是霍小妹，皮皮的本名。皮皮待他視如己出?；⒆記]有說話。那雙手離開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么無力倚在草叢上的西爸爸。草叢凸進來的形狀那么落寞。

他跟虎子道歉，“抱歉虎子。我沒有別的辦法。我還有你。圓圓有誰？她可能這輩子都沒有依靠。沒有人在我們都死去之后還記得她喜歡吃辣椒。沒有人給她買新衣服。沒有人關(guān)心她，疼愛她。

虎子，你能明白嗎？圓圓是我?guī)Т蟮暮⒆?。我不小心，不，我就是沒本事，把她弄丟過一次。好不容易才找回來?！?/br>
說到這里，兔子爺停了下來，告訴旭。

“團團圓圓在巴士爆炸的時候走散了。他一直覺得是自己的錯。他說自己發(fā)過誓，團團圓圓，他的所有孩子，一個都不能少。必須要快快樂樂的活著。他把我們，都當成自己的孩子寵著，愛著。

你爸爸，也許不是一個好人不是一個好丈夫不是一個好男人，但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爸爸?！?/br>
說到此處，兔子爺嘴角含笑。天真得像當年那個被寧正、西爸爸打架搶rou喂他吃的小寶寶。

“都是過去的事了?！蓖米訝敶反纷约簺]有知覺的腿，用一種淡如白粥的口吻繼續(xù)說著虎子的故事。

“你發(fā)的誓為什么要我也遵守？這是虎子說的。

你們爸爸的回答很有意思。他說，我讓你別去找藍藍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

這是威脅虎子，其實我什么都知道。

我替他撒謊，說他沒有去找藍藍。一次都沒有。他讓我我閉嘴，他說不想聽見我的聲音。我就不說話了。

虎子開始嘀咕：“為什么上天不給溫jiejie一個孩子？如果溫jiejie有罪，為什么不直接懲罰她？為什么要來牽連我們家！”

你們爸爸在外面大吼，讓虎子不想受牽連就從他家滾出去。他需要聽話的兒子。虎子這么乖。虎子會聽話的，不是嗎？

不。其實虎子從來就不乖。他只是在爸爸面前裝得像個好孩子。他跟我說過，不喜歡別人做他mama，但是他對皮皮很孝順。因為西爸爸說自己答應(yīng)過娶了就會好好照顧。

我那時候，看著虎子哭，看著你們爸爸血跡斑斑的手，看著你哭。我真的，負罪感嗎？我不知道。

我很清楚地知道圓圓習慣性流產(chǎn)不完全是我的錯。為了救藍藍，我只能在他身上用藥。

雖然不是我所愿，傷了圓圓這是事實。我沒有什么好說的。西爸爸恨我，所有人都怨我，怪我。連我自己都后悔用那種藥，傷了圓圓。我沒有資格得到他們原諒。所以我停止了用藥。

幸好，藍藍活得好好的。大家都活得好好的。扯遠了。

那時候，虎子被他爸爸嚇得慫了。哭著認錯求原諒。“對不起，爸爸。我知道。爸爸。溫jiejie比我們更需要弟弟。我是知道的?？墒俏疑岵坏谩Ｎ疑岵坏玫艿?。你再讓我抱抱他。一下就好。我保證?！?/br>
“你以后還可以常常去看他的。”

“不可以的爸爸。我們殺人見血，溫jiejie他們做生意。我們不可能明目張膽去他們家的。”

虎子，看得太明白了。他這么說。

我也是這么說的。虎子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圓圓需要一個孩子。他知道弟弟送過去就不能再跟我們九間房有任何瓜葛。所以他難過。他好不舍得。

但他也是很懂得審時度勢的人。他知道不能跟他爸爸硬抗。他假意順從，“我是不是一個壞蛋？我不顧及別人的心情，把弟弟綁架了出來。害你們擔心?！?/br>
他主動交出弟弟，跟爸爸回家。爸爸把弟弟給他抱，虎子拒絕。

“我會舍不得?！?/br>
你們爸爸右手抱著你，左手牽著虎子下山。虎子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我在西山山頭看著長長的西街，總在想，如果圓圓懷孕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你最后還是過繼給了圓圓。圓圓很開心，給你取名寧曦居，寓意是太陽居住的地方。

那之后，我私自cao縱暗云系統(tǒng)，讓圓圓懷孕，生了曦。

沒有一個人不高興的。即使圓圓肚里的孩子，我明知道他，它不是正常的孩子。

我沒有說。我一直沒有說。你現(xiàn)在的這幅身體，很特別。為了讓圓圓快點意識到自己懷孕。我給藍藍下了藥。讓圓圓肚子里的曦快速長大。

曦出生之后，不對勁兒。它像一個沒有腦子的木偶。那時候曦已經(jīng)生出來了。一歲了，連啊啊啊都不會說。牛仁說聲帶沒問題。我拜托牛仁，給它腦子里嵌入一個深度學習的芯片。

它用著機器人的思考方式學習生存、生活。同時它還是一個吃著人類糧食長大的孩子。

我現(xiàn)在也搞不清你這幅身體是什么了。當時，我只是想給圓圓一個理由，把孩子送回去給虎子。讓虎子不要太傷心。

我慫恿他把居要回來。虎子拒絕了。他說，“就這樣吧。給小曦做個伴。我一個人的時候很難受。我知道一個人不好過。我現(xiàn)在有西湖，西安，西芹，西蘭花，西紅柿，西洋菜還有西葫蘆在阿姨肚子里。我很滿足。我不孤獨。”

我說：“虎子，你真好?！?/br>
他調(diào)戲我，說，還有我這個叔?！?/br>
“就知道貧嘴！”兩人異口同聲斥責那虎子。相視一笑，同時嘆一聲。“可他全都忘了?！?/br>
兔子爺拍拍手，門開了，燈光照在他臉上，成了一條線。

兔子爺手指外面，“我說完了。請?！?/br>
旭依然端坐?！拔疫€有很多重要的問題要問。爺說他的身體在我這里。那它，去了哪里？”

“它只是一個芯片。大概，重生的時候被我哥哥摘取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