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師父了?！闭缱釉孪攵紱]想就拒絕。

“啥！”老人剛要發(fā)火，甄子月趕緊躲，忽然腳底打滑，摔倒湖水里。

再睜眼，回到了現(xiàn)實……

甄子月爬起來，他身上不著寸縷，蓋著草編的被子，桌上將要燃盡兩根紅燭，光芒微微映著石洞壁上的青苔壁。

這是什么地方？

甄子月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紅潤，這些天他不吃不喝，逼著自己忘記北琊山的一切。糾結(jié)在糾結(jié)，最終，他還是爬了起來。保護小妖，只是個理由罷了，他果然還是不想死的。

他拿起床頭的布衣披上，迎著月光，緩緩的走向洞口。

月光下，有人倚在樹上，白衣長袖隨著風(fēng)左右輕擺，甄子月低頭看著倒影，真的很像他師尊，除了時不時出現(xiàn)的那個向下吐著酒的壇子。

可北琊帝尊從不喝酒。

是錯覺。

“你醒了？”高嵐把手腕上的草環(huán)摘下來，遞上去，說，“還你。”

甄子月接過草環(huán)，帶在手上，“多謝恩公救了我們?！?/br>
誰知那人卻說，“高嵐，白云之高，山下風(fēng)嵐。我有名有姓，不要再用恩公這種爛大街的名字稱呼我?！?/br>
甄子月?lián)溥暌宦曅Τ鰜怼?/br>
離開星云海，他竟然還會笑呢。

這人樣貌平凡，名字起得仙風(fēng)道骨，又是山又是云。

高嵐懶散的躺在樹枝間，一邊喝酒一邊問，“我從來沒見過這么膽小的妖奴，我用燒火棍嚇唬嚇唬他們，他們颼颼變成草再也不出來玩了?！?/br>
怪不得，小青與小綠變成草，繞在他手腕上還瑟瑟發(fā)抖，原來是被這人給嚇得。

“小青和小綠，是我的朋友，不是妖奴?！?/br>
甄子月甩甩袖子，草剛落地，就化成人形。兩個小妖一邊一個，掀起甄子月的長衫下擺鉆進去，只露著兩雙綠閃閃的眼睛。

“你用血喂養(yǎng)他們，就算是締結(jié)奴契。他們聽你差遣，供你驅(qū)使，你的命令就是他們的無上圣旨。極北雪草可是難得的神草，化作妖靈的世間更是絕無僅有，等他們修煉成才后，法力非一般妖能及。只是……”高嵐跳下樹，走過來揪出一邊的小人，“這么膽小怎么行？”

小青嚇得趕緊抱住甄子月的手腕。

“他們怕生，”甄子月摸摸小孩的腦袋，“是高嵐大哥哥救了你們，快說謝謝?！?/br>
“謝謝哥哥?！?/br>
怎么聽，怎么心不甘情不愿。

高嵐不再逗小草妖玩了，他找了個石頭坐下，揚了揚手上的壇子，“喂，你要不要喝一口？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叫什么名字？”

甄子月苦笑，“那幾個弟子叫我妖怪，你是仙門的人，難道還不知道我是誰？”

“我不知道。”高嵐搖搖頭，“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出過家門了。域內(nèi)域外的大人物，好像沒什么變化，不過之下的那些，我就不太清楚了?！?/br>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21

甄子月報上名字。

“甄子月？我真的沒聽說過你。你為何會被他們稱作妖怪？”

“因為……”甄子月不知該怎么說，“我殺了同門，還……可能是妖怪的孩子。高嵐，你救了我，會有麻煩的，我不想拖累你。我控制不住自己，或許，還會無意識的會傷害你?！?/br>
高嵐枕著半邊手臂仰面躺下，半晌兒說，“麻煩太多，再多一個無所謂。你要是沒地方可以去，就跟我回家吧?！?/br>
“可我……”

“你怕？”高嵐閉上眼睛，青白之身，沐浴著月光。

“我……怕……傷害到別人?！?/br>
“怕你自己，嗎？”高嵐呵呵笑了，“力量永遠不會傷人，能傷人的只有人。你身體里的力量是你的，怎么用是你說的算。控制不住，因為你還不夠強大。你不想害人，就嘗試著變強，變到能駕馭身體里的力量為止。到時候，力量會成為你的驕傲，它能保護你，也能保護你在意的人?！?/br>
甄子月舉起雙手，“保護……在意的人？”

“恩，若沒有力量，你什么也保護不了?！备邖拱蚜硪恢皇忠卜诺侥X后，翹起二郎腿，懶懶說道，“那些說你是妖怪，對你喊打喊殺的，不是怕你，是嫉妒你。要是真的怕你，他們只會躲得遠遠的，單聞著你的氣味就會跑的比狗還快?！?/br>
“有點兒道理，妖怪們怕師尊，所以師尊的琴聲所到之處，連個影子也尋不到?！闭缱釉碌男那?，瞬間沒有那么差了。

高嵐安慰的幾句，卻是讓甄子月想到很多。

弱者，自有強者去保護。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是個廢柴，什么都學(xué)不會，修煉不行，御劍不行，背書不行，畫陣刻符也不行，他早早就把自己歸為沒有力量的人。所以師尊保護著他，他理所當(dāng)然的接受，后山林子的妖怪們讓著他，他就牽著當(dāng)做小弟玩耍，遇上不開心的事兒就鬧脾氣，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從沒有想過后果如何。

該考慮保護這類問題的，是那些道法高深的仙門大能，他考慮也沒什么用，就算考慮了又能做什么呢？不拖后腿幫倒忙已經(jīng)算好。

沒心沒肺，得過且過。萬事以自我為中心，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喜歡的事，做到了高興一陣子，做不到，就歸咎于自己是弱者，沒有力量。

原來自己是個這么糟糕的人。

甄子月沮喪的垂下腦袋，高嵐忽然直起身子，“有個好玩的東西在附近，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捉它回來？”

“我……”

“心情不好的時候呢，要想辦法自己給自己找點樂子，讓自己高興?！备邖箾]等甄子月說去還是不去，拉著他的手腕，“走，趁那東西還沒發(fā)現(xiàn)咱們?！?/br>
高嵐是散修，沒入九天四琊的名籍，像他這樣的散修，從前有很多，但越來越少，梵天陣起陣后，域內(nèi)的妖安分守己，妖吃人的事情幾乎沒有發(fā)生過，外派任務(wù)不多，且九天四琊是域內(nèi)唯獨的清氣集中之地，修煉效果有倍數(shù)的疊加，仙家都愛掛靠個山頭，有什么疑問還可以互相商量，或者請教師父。

甄子月走在高嵐后面，高嵐的樣貌平常，膚色也不是很好，鼻尖處還有幾顆雀斑，頭發(fā)扎的松松垮垮，把仙袍當(dāng)披風(fēng)搭在身上，袖子都沒套進去。仙家人里很少有這種不修邊幅的，但瀟灑自在從內(nèi)而生，遠看背影，飄然出塵，真像他師尊，卻比他師尊多了些平凡與親近。

“高嵐？”

“恩？”高嵐走沒回頭，隨意答應(yīng)著。

“謝謝你。”甄子月在心里說。

“噓！”高嵐駐足，擋住甄子月，前面半人高的草叢里，有東西來回活動。

“你去那邊，別驚動它！”高嵐指了指。

甄子月點頭。

兩人分開左右，甄子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