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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代表著什么。蕭昊立在那里,是一種捍衛(wèi)的姿態(tài)。他們是單修分山勁的鋒利陌刀,將軍卻一直都是他們的盾,從始至終。即便知道將軍其實并不擅長鐵骨衣,也依然要保護他們的安全。從今往后,生生死死,他們都要靠自己了。不只是為了將軍,也為了身后依靠他們茍延殘喘的半壁江山。陸無懼飛上城頭,不見少年青澀,唯有男兒肝膽?!拔覀兪钦l!”“玄甲蒼云!”“但凡侵我疆土、背叛國家者——!”“皆須一死!”此后沒有人能再為他們修理玄甲鐵衣和盾刀了,即便刀鋒崩刃,也要帶著鐵衣傲骨,血rou封疆。謝太后垂簾聽政的這一年,蒼云軍主將蕭昊因cao勞過度,病重不治,在武勝關(guān)與世長辭。舉國大慟,哀聲萬里。聽聞他走時,明明只是青年年紀,卻是滿頭白發(fā),已然是為了戰(zhàn)事燃盡了最后的心血,油盡燈枯。大宋剛剛從昏暗的統(tǒng)治中恢復過來,正得喘息修養(yǎng)之機,卻折損如此大將,世人皆嘆蒼天不公,令賈似道那等jian人富足享樂一生,卻叫真正為國之人短命老死。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自古莫說御敵,喋血沙場的忠魂義士何止千萬,但他們馬革裹尸終有歸宿,滿腔熱血與赤膽忠魂終有青史長埋,而這一位……若天有情,合該令其位列蒼穹之中,做漫天星辰里最奪目的那一顆。謝太后親自為其在武勝關(guān)冢子坡立下祠堂,定名之時感于蒼云軍請求,將其命名為“蒼云寨”。又是一年春風,桃花春水,關(guān)山新綠,陸無懼站在城頭,同二昊聊著冬天的事情。“等山頭的雪融盡,蒙軍就該來了罷。”二昊點了點頭,他是外功隊的隊長,常跟著蕭昊一起外出任務。蕭昊走后,蒼云軍就由陸無懼接管,于是他就跟上了陸無懼。郭靖竭力教導陸無懼兵法,他成長得飛快,如今蒼云軍中,沒有一人不服他的指揮。陸無懼掰著指頭數(shù)了數(shù),老氣橫秋嘆道:“以前我們蒼云軍有六個蕭昊,將軍走了之后,倒是只剩你一個了。以后再不用怕別人喊錯了名字?!?/br>二昊頓了一頓,回道:“輩分不能亂?!?/br>陸無懼早習慣了他這副惜字如金悶葫蘆的模樣,瞧見他目光落處,了然似的打趣道:“又在想陳家的小jiejie?”二昊臉色微紅,沒有反駁。陸無懼抱著盾刀,拍著他肩頭道:“你這事其實好說,算起來,陳家jiejie和我算半個同門,我爹和她父母都是桃花島門下,蒼云軍和憶盈樓一向關(guān)系不錯,你若有心,我回頭向老師祖爺爺說一聲,請他給你們定個親事?!?/br>二昊卻搖了搖頭:“她是典型的冰心女子,快意恩仇,瀟灑江湖,跟著我們吃苦沖鋒陷陣已是委屈……”陸無懼見他難得一口氣說這么長,眨了眨眼道:“可若沒有她們,無論你我,還是關(guān)城里數(shù)千將士,可能都要折在剛過去的那個冬天?!?/br>二昊默了半晌,目光投向重重關(guān)山。陸無懼知道他在看什么,那里是襄陽。“我希望能給她一個灑脫江湖,所以我會永遠守在這里,想著能縱情施展的她,想著她的江湖,我的巍巍關(guān)山,狼煙烽火?!?/br>是了,正因為想讓繁華再綻放地更久一些,才更加堅定守在這里的想法。這天下的風雪,有半數(shù)都要落在他們這些人頭上,若他們不扛住,便沒有人來扛。“若能見有朝一日戰(zhàn)火平息,看你們結(jié)成連理,也是不錯的?!?/br>二昊笑了笑,他并不適應這種表情,但還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勾出了這么一個笑容,“那時候,我們大概都已經(jīng)死了罷?!?/br>陸無懼微微一怔。也對,在這場戰(zhàn)火中,將士們大約都是要死的。陸無懼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來朝冢子坡奔去。將軍走前對他們說,必要時,也請保全自己。盡管知道蒼云軍每個人都必會選擇戰(zhàn)到最后一刻,但將軍的話,也不能不聽。人行天地,當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能做到這點,方可稱之為英雄。蒼云軍每一個人,都是英雄。他找到了杜可用,就像蕭昊教他那樣,一點一點,把自己所學的所有東西,全部教給他。但他并不是為了讓杜可用像自己一樣帶領(lǐng)蒼云上陣殺敵。杜可用有別的任務,他身上背負著蒼云的未來。半月過去,關(guān)山的雪融盡了,蒙軍對襄樊一帶發(fā)起總攻。蒼云軍憑借二十八星宿大陣與武穆遺書,屢屢制勝,百姓深感欣慰。然蒙軍合圍之勢已漸漸形成,沒有蕭昊空降一般的軍需供應,襄樊與三關(guān)糧道阻斷,供應不上,開始了與蒙軍抵死相抗的消耗戰(zhàn)。蒼云軍依然有新鮮血液加入,但不知是新人水平實在太差,還是他們這些人得天恩寵,新兵練兵的速度比起之前要差好大一截。蒼云軍們消耗甚于補給,即便有慕名而來自告奮勇的義士,也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學會熟練使用他們幾十斤的刀盾。眾人有心回天,想要力挽狂瀾,但宋室江山茍延殘喘至今,已是強弩之末。這般艱難,他們依然頑強堅持了數(shù)年之久。武勝關(guān)同襄陽城是一起破的。城破當日,郭靖夫婦與其子郭破虜以身殉國,郭襄僥幸逃出,武勝關(guān)守軍,全軍覆沒。杜可用雖不愿離開冢子坡,但亦別無選擇。臨走那天他挖遍了冢子坡里所有的墳頭,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他都記得,也記得每一副鐵甲和刀盾都屬于誰。他在這里守了這么多年,從未上過戰(zhàn)場,卻無半點怨恨。沒有人愿意放棄這里,但他必須把他們?nèi)紟ё摺?/br>從少時被憶盈樓照顧,對蒼云生出無窮崇拜之情,到臨安匆匆一撞,被大魔王嚇的嗷嗷大哭,再到親自跋涉過山水,成為蒼云預備軍的一員。他和他們是不一樣的。曾經(jīng)的他也想過要征戰(zhàn)沙場,為國爭功,名留青史。如今,他只想讓他們活著。哪怕這些被他帶走的人想要功成名就,想要關(guān)山埋骨,他也必須讓他們活著。哪怕他可能會是這座關(guān)城里唯一的逃兵,可能會被罵上一輩子。他沒有資格做一個蒼云,他只是一個卑微的踐行者,為了多年前答應過那個人的一個承諾。杜可用帶著三百人離開關(guān)城,一步一回頭。炮火聲中,狹隘山道上的城墻被砸出一個巨大缺口,他看到關(guān)城之上,陸無懼鎮(zhèn)定指揮的模樣,遙遙以目光向他送行,一如當日送走蕭昊。那里仿佛站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