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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己之渺茫希望,與心魔勾結(jié),戕害下界黎民。這世間,定會有一條不傷害任何生命的路、不令師尊不得已而受制于心魔的辦法……余力綿薄,不能在有生之年,找到屬于流月城的‘第三條路’?!?/br>“人有時真的很固執(zhí),尤其在選擇自己的‘道’這件事上,輕易不肯向任何東西低頭,包括命運。我在前往捐毒之前,已知曉此行有去無回,故將生前所學和部分記憶封入偃甲,造出一具與我模樣無二的偃人,命他在下界繼續(xù)去圓我做不到的那個夢……但他若有朝一日知曉了捐毒之事,勢必將重走我今日之道路。我希望他自此遠離流月城,也不要做出更令我愧疚的舉動……”蕭昊默然半晌,回道:“既然阻止沈夜會令你愧疚,又何必做多余之事?!?/br>謝衣笑了笑,無奈卻堅定道:“既已做出了選擇,便只能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是我創(chuàng)造出來的,想法與我如出一轍,若他日他真的尋回了昭明將之重組,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擊殺心魔礪罌。但在沒有找到能夠替代與心魔締結(jié)契約避免染病的辦法之前,這無異于賭上全族的性命……無論如何,不能讓師尊知道他的存在,也不能暴露昭明?!?/br>蕭昊點頭應(yīng)道:“我會幫你藏好他。”謝衣又接著道:“余畢生所求,不過想讓族人不再受病痛苦惱,師尊不必背負著無可奈何的苦衷和代價與天相斗,只是人生有涯,這十數(shù)年人世嬉游,實在太短……懇請昭明,救烈山部于水火,除掉心魔,如有可能……”他沒有說下去,也有些不知從何說起。蕭昊隱約能明白他的想法,嘆息道:“……好,我會努力再試一次?!?/br>想要沒有任何犧牲,確實太難、太難了。但既然做出了承諾,便是竭盡所能,也要一試。他看著謝衣逐漸衰弱下去的身體,問道:“‘道’……當真有那么重要嗎?”謝衣頓了頓,回道:“此心可鑒,永不回頭,永不后悔?!?/br>*謝衣死了。蕭昊覺得他很天真,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依然不曾放棄希望,即便因為一次次的嘗試失敗,已經(jīng)對阻止沈夜之事開始猶豫,也依然堅定地走在他所認定的那條路上,甚至不惜以死來捍衛(wèi)自己的道。中天無情月,平生不悔心。謝衣這個人……人在年輕的時候,少年鼻息沖云漢,唾手便思拾青紫,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并不是一件壞事。可惜就連蕭昊自己,也早不再是當年藏劍時孤膽英雄的模樣了。向天道挑戰(zhàn),總歸也不是第一次干了,長琴不在這個時間點,唯有徐徐圖之。蕭昊和謝衣不同,在沒有確?!矮@得完整的昭明之力”和“解決流月城人染病問題”這兩件事同時做到之前,他不會阻止沈夜的行為。縱然無法原諒將下界無辜百姓變成怪物供心魔礪罌吞噬七情、修煉魔力,但默許沈夜的做法、放任這件事發(fā)生的他,又何嘗不是有罪的。神血之力即將耗盡,矩木行將枯萎,流月城崩塌在即,五色石也快要燃盡,流月城人早已習慣了不飲不食而活,沒有矩木的力量,他們就連吃喝飲食都成問題,更不要說還要抵御濁氣感染帶來的病痛。這些人等不起了。在這一點上,沈夜是對的。瞳毀去了謝衣的記憶,將他損壞的身體用偃甲填充,又以蠱蟲重新賦予生命力,終于使他能如常人一般行動。他先前也做過不少類似的實驗品,謝衣是第七個,故賜名為“初七”。流月城中之人都以為謝衣已死,除了沈夜、瞳和神行偷偷潛回城中的蕭昊,并沒有人知道初七的存在。但初七沒有任何記憶,行為和思維也如木偶傀儡一般,需要長久的調(diào)試。沈夜每晚都會來瞳這里,把初七帶回去仔細調(diào).教,然后第二日一早,再把被他玩兒壞的初七送回來。蕭昊不知道沈夜到底都在教初七些什么,但看每天送回來的初七,多半是這還未成形的木偶,不能令那個人滿意吧。這副身體下的心臟已經(jīng)不會跳動,活著的也不再是謝衣,謝衣已經(jīng)永遠死在了被毀去記憶前的那一刻,從此他的生命中只會有一個人,只為一個人而活,只聽從一個人的聲音,并且將那個人當成生命的支柱,那個人的喜怒和愿望,就是他全部的喜怒和愿望。他是初七了。初七不是謝衣,他是謝衣的一種可能。瞳并不精研偃術(shù),蠱蟲雖能維持初七如活人無二,并且保住他大部分還沒被毀掉的器官,但其余的損傷,到底還是要用偃甲來填補。正好蕭昊就藏在他這里,便在每日瞳去給石之軒治療經(jīng)脈的時候,幫初七做做維修工作。想要違反天道生滅,強行留住一個人的生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精密的偃甲,也需要動力供應(yīng),可這世上并沒有永世不竭的動力,能量對外做功,勢必不斷消耗直至消亡。初七是個會思考、會學習的人,他的思維和情感越復(fù)雜,所需要提供的靈力就越多。蠱蟲能夠保證他的活動,卻保證不了能源。更何況,初七是一個沒有“心”的人,比起那些其他器官損壞、但心臟卻完好的瞳的實驗品,初七的情況麻煩得多。沈夜日復(fù)一日的調(diào).教,但初七的“電池”總是維持不了很久,蕭昊為此很是頭疼。他至多只能將初七的偃甲動能供應(yīng)持續(xù)三日左右,可沈夜從不顧忌能耗,龐雜繁復(fù)的信息和指令灌輸,使得初七每次被送回來,都是一副被掏空失神的沉寂模樣。蕭昊陷入了猶豫,他手中有醉月玄晶,但……若要動用玄晶,蕭昊如今必須慎重考慮。這猶豫的時間,就又是消耗不少新的靈力以供初七正常行動。每一天,這個曾經(jīng)和沈夜針鋒相對乃至兵戎相見的男人,都在一點一點變得聽話、順從,而蕭昊能夠從他眼中讀到逐漸被認同和理解所替代的情緒,然后它們雜糅在一起,變成對沈夜全身全心的敬愛。沒有什么不會被時間改變。初七的記憶和思想越來越多,維持他行動的靈力也日漸增長,沈夜很少再送他回來,蕭昊知道沈夜多半是已開始以自身靈力cao控這具不完善的身體了。他不能讓沈夜得知昭明之事,所以一直盡可能避免和沈夜見面,但眼下流月城存亡迫在眉睫,沈夜若因靈力損耗出了什么閃失,蕭昊便有負謝衣臨終之托。而正好唐師的藥在城中試行,取得了不錯的效果,蕭昊有方子在手,但七夜一盞燈數(shù)量不足,城中能做出這藥的又只有瞳,沒法大批量生產(chǎn)。蕭昊于是借口下界尋找能夠大量種植七夜一盞燈的地方,并試圖造出能夠自己